第八章 羊入虎口
“我不同意,这不是最好的办法。”
“我也不赞同,他们已经将目标定在你身上,你去是羊入虎口。”
“时间不等人。”看着两个反对的人,晏子默微笑道。
一句话,咽住沅雅与夙沙玖兰所有反对的理由,如果时间充足,他们是可以慢慢地查,但官诺他们也许已经确定好了毒品运输的路线,只等与卖家联络确定好时间就要进行交易。
时间不等人,他们现在缺少的就是时间。
“坐以待毙,只会让我们陷入更深的被动中,这是个反客为主的机会。”晏子默道。
沅雅与夙沙玖兰沉默着,他们都知道晏子默说得没错,时间和主动权现在都握在官诺他们手中。
而他们虽然掌握了官诺的底细,却没有证据,最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贸然行动,那只会打草惊蛇。
但……晏子默的办法危险性太大,他们根本不知道官诺在抓到晏子默后会采取什么举动?
以晏子默为饵,不管是沅雅还是夙沙玖兰心中都一万个不赞同,却又无从反驳他的话。
“如果他们已经确定了毒品运输的线路,那未必会上钩,再抓你来威胁夙沙玖兰便失去了原本的目的。”沉吟半晌,沅雅道。
“即使他们现在不需要玖兰的安全路线,以今天他们的攻击行为来看,他们必定存着其他的目的,像你说的,他们不愿玖兰的势力独霸一方。”而不管抓住他要达到何种目的,不可否认的,夙沙玖兰都会因为重视朋友而答应他们的条件。
办公室再度陷入一片静寂之中,沅雅脸色铁青,夙沙玖兰更是一脸的山雨欲来,晏子默低着头,三人各有所思。
“好吧,我同意你的计划,但是……”但是什么,夙沙玖兰却不知要说什么。
但是要派人在后面跟踪吗?
对方也是难缠的角色,跟踪这种小把戏必然行不通,不能派人跟着,便谈不上什么保护,夙沙玖兰第一次发现当你的敌人拥有与你同样的智慧时,你所能想出的对敌办法便廖寥无几。
瞬间有些气恼,夙沙玖兰紧抿着唇不再出声。
夙沙玖兰要说什么,沅雅自然也非常清楚。
以晏子默做饵引出官诺,然后想办法查出出货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丢出晏子默这个饵就犹如在平静的海上丢下一块石头,一旦沉入海中,便无从再得知它的下落。
烦躁地顺了下长发,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最令她讨厌。
“你们要做的是选择相信我。”轻缓温润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让他们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向晏子默,依然清澈黑漆的眼眸,却有着坚决与认真,不容动摇。
夙沙玖兰望着晏子默,突然轻而长笛呵出一口气,晏子默是什么性格,他不是一早就清楚了,苦笑了下,这个争论根本就是多余。
沅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晏子默,最后也平静地点了点头,蓦然有一句话跃入她脑中:“军令如山”。
在部队,晏子默下决定的事,便不容更改。
曾经是军人,那种军人所拥有的性格特质,便会刻在骨血中一辈子。
天空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雪,夜在白雪的映衬下,无星无月却也不显黑暗。
“一起走走吧!”晏子默笑问,他今天是被夙沙玖兰派人接来的,自己的车子还停在事务所的地下停车场。
看出晏子默有话想对她说,沅雅点了点头,颈上围着清早晏子默送给她的围巾,两人并肩出了夙沙玖兰公司的大门。
雪不是很大,北风吹来,吹起片片雪花飞舞,落到脸上别样的冰凉,却并不寒冷。
“在南方很难看到雪,冬季的雨甚至比北方的雪要冷。”晏子默微扬起的下颌埋在围巾中,前额的发随着动作微微地荡到眼前,目光清澈。
沅雅注意到,晏子默走路时背挺得笔直,姿态端正,那是常年养成的习惯。
“你在南方呆了很久?”沅雅轻声问。
“九年。”语气停顿了下,晏子默道,“其实我可以呆得更久。”但他选择了回来。
“你是自动退伍的?”由他的话中听出端倪,沅雅心中微动。
“三年前,我们接到一个任务,有一批毒贩欲向境外运送毒品,估计人数在二十人左右,当地边防武警负责抓捕行动。当时带头的毒贩是个狠角色,出手快,枪法准,其中一部分毒贩携带的都是重型武器。武警没有料到会遇上这么强悍的毒贩,大意下损失了不少人。我们赶到时,那群毒贩距边境线已经不足一千米,我们埋伏了两天,击中了半数毒贩,后来整整一天的时间,他们都再没有行动,我们也不敢贸然行动,两方僵持不下。我觉得情况不大对劲,于是领着几个人在周围察看情况,也就是在那时遇到了官诺。”晏子默的声音很轻,惯有的低润嗓音传入沅雅耳中,却变得有些陌生。
普通部队的军人怎么可能会分派到边境去围剿毒贩的任务?从晏子默短短的一段话中,沅雅隐约听出那些不寻常,有些事在心中呼之欲出。
“原来有一个毒贩逃出了我们的包围圈,并且成功联络到了救援,一共来了十五个人,刚好被我遇到。在我发现他们踪迹的同时两方交火,我击中了他们三个人,而对方有人一枪击中了我的通讯器材。”晏子默笑得云淡风轻,却不知这两句话霎时在沅雅心中炸开——通讯器损坏,使他无法联络到其他人。
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快得令人抓不住,沅雅有丝怔然,也许……更多的是有些心惊。
她自己是名警察,自然清楚枪林弹雨是什么感受,但往往有些事在自己经历时,却不如别人口中听到时显得那般心有余悸。
“为了阻止救援的人与被围住的人汇合……”
“你就一个人采取了行动?”沅雅打断晏子默的话,轻声问。
“嗯。”没有迟疑,晏子默肯定地点了下头,“我陆续又击中了四个人,对方的枪法也很准,移动中一枪击中我的右臂。在手臂受伤的情况下我只好放弃用枪,改为近身战。”
“以寡敌众。”这是眼前这个人的责任,还是他的冲动呢?在当时那种恶劣的情况下,他手中没有枪,但对方却仍有至少八支枪对准他,任何人都不会继续拼下去,沅雅耳边有阵阵的嗡鸣声,“你的战友呢?”照理说听到枪声应该会赶去支援的。
“对方边开枪边向我们包围圈的反方向移动,边境密林,地形复杂。”其他的解释就不必了,简单的几个字足可以说明当时的情况。
这个人随着对方的脚步远离队伍,只身犯险,当时他有没有想过后果?沅雅蹙紧眉头,无法想象晏子默会是这样不顾后果的人。
看出沅雅心中的想法,晏子默微笑道:“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这是今天沅雅第二次听到晏子默讲出相似的一句话,但第二次却比第一次来得更加令人印象深刻,更加令人铭记在心。
在那个她不了解、也不曾接触过的晏子默身上,有着深深的军人的印记,看似温和表面下的性格却坚毅如铁。
“后来发生的事像很多可以猜想到的故事那样,我又伤了对方四个人,剩下的人见情势不利,出手越发的狠辣,形成小的包围网将我困住,瞄准我受伤的右手攻击,后来我发现突然又多了两个人……”
这次沅雅轻而低地接上晏子默的话:“那两个人就是官诺和乐凯。”
晏子默微笑地点了下头,“原来我阻拦他们的同时,官诺也利用他们自己的人缠住我,然后单独去援救被围的人。想来那时官诺早已决定丢掉那批货,只求带回乐凯一人。”否则行动不会那么迅速。
后来的发展不必晏子默讲,沅雅也可以想象,官诺能悄无声息地将乐凯从一群训练有素的特种兵包围下救出来,必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想起晏子默当初轻轻地用一句“意外”来解释他右手的伤,神经线拉断,肯定是在那次任务中造成的。
应该说,晏子默现在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沅雅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为当时晏子默面对的是心狠手辣的毒贩,即使他再如何厉害,当时仍只不过是一个人罢了。
特种兵!
沅雅停下脚步,侧身看着身旁的晏子默,细致温和的面容,皮肤有着长期在办公室工作养成的白皙,将他放在人群中谁也想象不出他是一个特种兵,那种带着神秘色彩,要吃上许多苦才能有所成就的兵种。
一瞬间有很多事都可以解释明白了:例如在警局外他敏捷的身手,再如莫醒听到保护晏子默时眼中的诧异,再如他的冷静与沉着……
“离开那里你舍得吗?”沅雅问。
伸手轻抚过沅雅冰冷的脸颊,手指拢住被风吹起的长发,晏子默眯起了眼,“我还有我所能做和要做的事。”即使在可能的情况下他的第一选择是留在部队,留在战友身边,但一个人的生命中并不可能只有那小小的一个圈子。
“有没有人说你太过清晰理智?”
“他们曾说我是个严厉的队长。”晏子默微笑。
“有什么证据吗?不然我无法想象。”沅雅轻声开着玩笑。
晏子默摇了摇头,牵起她的手自然地放入自己的大衣口袋中,继续向前行,“只有一张退伍时的军装照。”照片上的他穿着陆军军服,站在阳光下,背后是空旷的训练场。
“改天可以给我看看吗?”
“你有兴趣的话。”
生活如水,不管其中有着多少的危险与波澜,人们都要继续向前走着。自那晚过后,晏子默、沅雅与夙沙玖兰都各自忙碌着。
事务所的工作本就多到数不清,晏子默每天忙着与客户见面,进行新工程投标,兴建工程的监督等工作,每天往返于市区与开发区工地之间。
沅雅忙于调查弃尸案、枪击案和夙沙玖兰生意场被恶意破坏等事,两人都抽不出时间来见面。
至于夙沙玖兰方面则忙于应付公司运营上出现的状况,经营的酒店突然出现食物中毒事件,其他几家企业的供货方突然要求提高价格,否则便停止供货的要求。
时间在各自的忙碌与烦躁中度过,对于晏子默提出的以自己为饵诱出官诺的提议,就好似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被埋入三人忙碌的时间日记中。
这天,晏子默如往常一样,开车带着助手阿然一起去开发区察看情况。
阿然困倦地打了个呵欠,揉了下红肿的眼睛,因为连夜修改工程图纸,害他昨晚一夜没睡。
“太困就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晏子默侧头微笑道。
不好意思地坐直身体,阿然挥了挥手,“不用,不用。”他自己熬了一夜,晏子默却不知熬了几天了,眼下清晰可见一圈深色的暗影。
“要听音乐吗?放松一下神经。”晏子默温和地问。
“嗯,好啊。晏先生车上都有什么音乐?”年轻人总是对音乐一类的感兴趣,阿然闻言问道。
“都是些轻音乐,在你那边的格子里。”伸手指了下阿然座位的方向,晏子默注意着前方的路况。
“嗯……”阿然打开面前的暗格,拿出里面的CD,晏子默的车却在这时缓缓停了下来。“嗯?怎么了?”不明所以地抬起头看向晏子默,阿然迷茫地问。
“可能是车胎爆了,我去看下。”
“啊!那我来帮忙。”阿然跟着解开安全带。
“不用了,还有可能是其他状况,你在车上等我。”晏子默的声音依然很轻,阿然却不由自主地一愣,呆呆地应了个单音,乖乖坐在车里。
为什么他觉得刚刚晏先生说话的神情有些严肃呢?晏先生明明是在笑啊!阿然困惑地抓了下头。
车子停在前往开发区的路上,道路两边种着柳树,在冬季浅淡的阳光下,孤单的树枝在风中轻轻摇动,在已经染上灰尘的雪地上投下斑驳的树影,稀疏凌乱。
因为尚处在开发阶段,道路两边来往的车辆极少,再往前行有几处矮山,树木林立,偶尔还会被附近的部队征为小范围演习用。
晏子默看着扁掉的后胎,直起身时看到远处在他们来时的方向正有两辆车驶近。
非常巧的巧合!
黑色的两辆房车驶入视线内,晏子默微眯了下眼,缓步绕到后备箱,从中拿出工具箱。
“需要帮忙吗?”低沉的男声传来,视线对上晏子默的。
两辆黑色房车在距晏子默身旁十步远的位置停下,如他心中所预料一般。
天下间没有纯粹的偶然,往往存在的是计划中的必然。
站起身,晏子默脸上是温和的微笑。
“多谢!乐先生。”
可爱的娃娃脸上勾出抹看似无害的笑,眼中没有惊诧,乐凯相信这段日子夙沙玖兰定然将他与官诺调查了一遍,晏子默会知晓任何消息都不意外。
“我这次是特意来请晏先生一起去喝一杯的,不知晏先生意下如何?”
“很抱歉,我对酒精过敏。”晏子默一笑。
“哦,那真是可惜了,我还特意准备了一瓶82年的白兰地想与晏先生共饮一杯呢。”乐凯看似惋惜地说。
“辜负了乐先生一番好意。”
“呵,没关系,晏先生不会喝酒我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我老板想与晏先生叙叙旧,不知晏先生有没有时间?”乐凯短促地一笑,又问。
晏子默脚边还放着修车用的工具箱,一身浅灰色的及膝大衣,淡定地站在阳光下,有种透明的温和感。
闻言,晏子默轻笑了下,“既然是官先生的好意,我恭敬不如从命。”
“晏先生可以放心,你的助手和车子我都会派人安全无误地送回去。”乐凯的声音低沉,说话时向身边的人挥了下手。
晏子默怎会听不出他话中的威胁:“多谢,不过我还有工作要做,能否请乐先生派人将我助手送到工地去。”
乐凯的眼睛盯着晏子默,这个人如果不能成为朋友,那会是最大的敌人。
“可以,晏先生还有其他事情要交待一下吗?”
晏子默当真低头微微思考了下,然后从容地走回驾驶座,阿然一脸困惑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却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
“阿然,我临时有事要走开,工程修改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处理,回去时顺便帮我去花店买一束小鸢尾送给沅雅。”晏子默轻声向阿然说道,语气是一贯的温和。
“哦……啊!我自己去处理?!”阿然愣愣地点了下头,回过神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晏子默,虽然他在事务所也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没有负责过这么大的工程项目。
“没问题的。”他轻拍了下阿然的肩,“会有人送你过去,我的车子也交给他们就可以了。”
“这……我会努力的。”迟疑了半晌,阿然慎而重之地点了点头,一脸绝不辜负晏子默信任的认真模样。
“路上小心。”晏子默嘱咐,拿过放在车上的手机。
乐凯身后有个保镖,看晏子默拖拖拉拉,不免有些不耐烦,伸手欲搭上晏子默的左肩,晏子默眼神微动,突然回过身。
他回身的动作敏捷无比,那只欲搭上他肩膀的手硬生生停在半空中,眼角余光看到晏子默擦得黑亮的鞋尖,离自己的下颌处已不到十厘米。
晏子默脸上犹挂着笑,不带一丝一毫的挑衅与危险,那个保镖的额头却不知不觉滴下一滴冷汗。
单腿支撑着全身的力量,上身仍站得笔直,整个身体没有丝毫晃动。
“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别人在背后接近我。”晏子默语音客气地道,鞋尖犹指着那保镖的鼻子。
“啊……”保镖哑了声音,一脸惊吓地退后两步,脸色乍青乍白。
“晏先生可以走了吗?”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事情发生的乐凯在此时开口问道,晏子默是什么样的人,他带这几个保镖最多给他当个靶子。
收回攻击的动作,晏子默斯文一笑,和刚刚动作敏捷如豹的人判若两人,哪里还有一丝危险性。
“手机要关吗?”晏子默问。
耸了下肩,乐凯作了个请的动作。
关掉手机,放回大衣口袋中,晏子默走向停在前面的一辆车,自行打开车门进入,一旁的保镖静立看着他,第一次见到能在乐凯面前如此从容不迫的一个人。
车子按原本的路线继续向前行驶,车内空气沉寂,环境静谧,晏子默轻阖上眼假寐,眼下深深的阴影显示他的疲惫。
乐凯再次钦佩晏子默的气度,心中却也不免忌惮他的这份从容,正如官诺所说,这个人如不能收为己用,就只有除掉。
一时车内凝起一股紧窒的气氛,乐凯若有所思地盯着晏子默,后者安然地闭着眼,好似真的睡了过去。
“凯哥,前面有部队的人拦路。”开车的保镖看着不远处的情况说,他们要去的地方在前方岔路向左转,中途恰巧通过那处常被部队征用的小范围演习用的山丘。
“照常回答就可以了。”这里靠近官诺的一处别墅,几次经过也遇到这样的事情,乐凯不以为然地吩咐。
了解地点头,保镖在设下的路障前,由一个士兵把守的地方停下车,待对方上前来问时,与他简单地交谈了几句。
怀中抱着一把部队常见的95式步枪,身材高大的士兵看了眼车后座的晏子默与乐凯,回身拿开放在路中央的路障,示意他们通过。
傍晚回到警局时,沅雅看到她的桌面上多了一束紫色的鸢尾花,明丽的紫色给这个气氛紧张的办公室增添了一丝生气,所有人都看到沅雅看见桌上的花时微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有着平时没有的柔和。
人常说,拆散一对情侣会被驴踢。
莫醒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假,但是他知道破坏沅雅的好心情会被台风尾扫到,但……话还是要说。
“头儿……”
“嗯?”将花挪到一旁,沅雅抬首看向欲言又止的莫醒。
“花是下午阿默的助手阿然亲自送过来的,他说阿默临时被一个朋友请走,嘱咐他从工地回来时订束鸢尾给你。”莫醒隐约觉得晏子默好像想传达什么意思,但是人好好的要传达什么呢?
眉心一跳,沅雅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他被一个朋友请走?!阿然有说是什么样的朋友吗?”
“没有。”
“我打电话问他。”说着沅雅拿起桌上的电话,打到事务所找阿然,“喂,我是沅雅,你有看到今天请走晏子默的是什么人吗?”
“……”彼端接到沅雅电话的阿然被她冷硬的语气吓了一跳,随即回答道:“是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男人,看不出年龄,笑起来有些天真的样子,好像是要请晏先生去喝一杯什么的,我在车里没有听清。”
听到阿然的话,沅雅脸色瞬间一白,随后变得铁青,带走晏子默的是什么人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她不敢肯定这是晏子默的计划,还是一次意外。
重要的是,现在晏子默在官诺与乐凯手里,接下来的事情会演变成什么样子,谁都无法预测,何况那天在夙沙玖兰的办公室,她与夙沙玖兰虽未反驳晏子默诱之以敌的方法,但也没有最终表示赞同,三人以沉默告终,随后也没人再提过这件事。
沅雅的脸色越发难看,仅看她脸色莫醒也知道有大事发生,具体如何却要等沅雅自行说出来。
“喂,喂……沅警官……”蓦然没了沅雅的声音,阿然心中一慌,也觉事情大为不对劲,不禁在彼端连声唤道。
回过神,沅雅眼神阴郁,语气更显冷硬:“谢谢你送来的花,我还有事,先这样。”
“哦,好的。”
“头儿……发生什么事了?”莫醒皱眉问。
“头儿,有人找。”两人说话间,组里另一名警员带着一个男人走进沅雅的办公室,随后退了出去。
沅雅眯眼打量着来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
“沅警官,你好,蒋宇成,晏学长的学弟,也曾是他带出来的兵。”来人正是一身便服,与沅雅曾有过一面之缘的蒋宇成。
认出他是在晏子默家中见过的年轻校官,沅雅起身与他握了下手,“找我有什么事吗?”
“准确地说,是学长拜托我来的。”
简单地向沅雅说明情况,原来那天晏子默在停车场遇到乐凯后,回到家中没多久,来本市培训的蒋宇成便来看他。
晏子默心中肯定官诺想见他必定另有目的,于是与蒋宇成说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和他心中的计划,两人刚谈出大概,沅雅便来了。
在夙沙玖兰公司电脑系统出事后的第二天,晏子默打电话约蒋宇成出来,与他商量后续计划。
其中自然包括他被官诺抓住后,如何确定他的位置的办法;而在他想办法取得官诺走私毒品的时间和地点后又如何传递给蒋宇成,再由蒋宇成通知沅雅与夙沙玖兰采取行动的方式……
沅雅紧抿着好看的唇线,一字一句地问:“他现在人在哪里你清楚吗?”晏子默早就决定要如何做,而且他曾与乐凯在停车场有过接触的事情也隐而未说。
晏子默并非不信任她或夙沙玖兰,相反,因为在意才会有所隐瞒,在官诺这件事上,他不是一个旁观者,正如晏子默常说的那句话,有想做和必须去做的事。
心中有些气恼,却也清楚心底的感受远比懊恼更为复杂,沅雅冷凝着一张俏脸,好看的唇紧紧抿起。
“嗯,学长在他手机的SIM卡上设计了一个小的反追踪程序,一旦他出事关闭手机,SIM卡的反追踪系统就会启动,发出一个信号,显示他所在的位置。”蒋宇成解释道。
沅雅深吸一口气,晏子默在官诺手上已经成为既定的事实,现在他们要做的是安排好接下来所要发生的事。
“你有办法与晏子默取得联系?”否则晏子默得到的消息要如何传递出来,沅雅可不认为官诺真的是请晏子默去喝一杯这么简单。
“学长都已经做好安排,有消息我会立即通知你。”坦诚、真挚的声音微笑着说,却没有正面回答沅雅的话。
蒋宇成眼中有着对沅雅冷静理智的欣赏,在已成定局的事实面前要做的不是无谓的愤怒或是责怪对方的不信任,清楚地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了解地点头,沅雅沉吟地低喃:“官诺抓晏子默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在场没有人可以回答她,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又沉思了一会儿,沅雅拿起电话,打出今晚的第二个电话,手指按到最后一个数字时停顿了下,最终还是落下。
这组号码是晏子默给她的,是夙沙玖兰的个人手机。
“嗯?”彼端传来疑问的单音,带着独有的慵懒与傲慢。
“现在有时间吗?晏子默出事了。”沅雅冷静的声音传过去,不必言明,夙沙玖兰也会明白她话中的含义。
意料之中的结果,夙沙玖兰叹出一口气,唇边勾起抹苦笑,晏子默那个人啊!
“约个地方吧,我对警局没兴趣。”不客气而直接地说,会与沅雅合作一方出于形式,一方原因在于晏子默,夙沙玖兰心里对警察仍敬谢不敏。
“上次的咖啡厅,一个小时后。”沅雅语毕率先挂断电话,这次合作夙沙玖兰出于现实,她难道不是被情势所逼?
莫醒对不明情况的蒋宇成干笑了两声,沅雅与夙沙玖兰势如水火的情况完全没有因合作关系而改变,晏子默不在的情况下,反而有越演越烈的态势,真不知他们前世是不是仇人……
长呼出一口气,沅雅轻声问:“晏子默现在有危险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掩不住语气中的担忧,低敛眉目,敛去刚刚的锋芒与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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