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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日》——解放战争的史诗

作者简介

吴强(1910-1990),我国当代著名小说家。曾用笔名吴蔷、叶如桐。生于江苏涟水县一贫苦家庭。在极其艰苦条件下由小学、中学而读至大学,此间曾几度辍学,做过酒店学徒和小学教师。青年时期爱好文学,学生时代曾在报刊上发表散文、特写及短篇小说。1933年春,在上海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38年在皖南参加新四军,在部队文化宣传部门工作。新中国成立后,任华东军区政治部文化部副部长等职。

吴强早期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激流下》、《三战三捷》(与宋洁合作);散文《夜行》、《老黑马》、《英雄的业绩》(后改名《淮海前线记事》);独幕话剧《一条战线》、《激变》及三幕话剧《繁昌之战》和《丁赞亭》(后改名《逮捕》)。解放战争中,他参加了莱芜、孟良崮、淮海、渡江等著名大型战役,积累了丰富的战争生活素材。从1946年起开始酝酿《红日》的创作,1952年秋写好了《红日》的故事梗概和人物表,1953和1954年,作为《红日》的创作准备,先后写了中篇小说《他高高举起雪亮的小马枪》及《养马的人》。1957年创作出版了代表作《红日》。此外,还有优秀短篇小说《灵魂的搏斗》及长篇小说《堡垒》、文艺评论集《文化生活》和小说散文合集《心潮集》等。

内容概要

解放战争的1946年深秋,国民党挑起全面的内战,派遣王牌部队整编第七十四师疯狂进攻我解放区,我华东解放军沈振新所部一个军奋起抗击,经过苦战,我军被迫撤退,北上山东,实施战略转移。

在战场初期的失利,被迫撤离深爱的家园,这一变化使我军战士感到压抑茫然,思想杂乱。一贯勇敢善战的军长沈振新的心情也同样如此,心中充满了对敌人的愤恨以及在战场失利的懊恼,他表现的暴怒无常,坐卧不安,失去了正常的生活秩序与生活状态。他渴望有朝一日能与七十四师再度交手,一决雌雄。军长沈振新率部队在山东北部休整待命。他让干部认清形势,统一思想,发挥我军的优良传统,从而增强部队战斗力。经过整训,战士们军情激奋,部队的士气处于十分饱满高昂的状态。

另一方面,蒋介石决定向华东解放区全面进攻,步步进逼,妄图以优势兵力,把我华东三十万解放军压迫在山东狭长的沂蒙山区,进行决战。我华东解放军司令部认真研究敌情,经过精密部署,击其虚弱,打开敌包围的缺口,分批吃掉敌人,使敌人计划彻底破产。我军战略反攻的目标确立在对以莱芜为中心及附近吐丝口地区敌李仙洲部的包围上。于是沈振新率领部队由南向北参战。经过急行军,部队准时按预定时间接近了吐丝口,与友邻部队一起完成了对李仙洲部五万余人的包围。

莱芜战役迅速打响,我军在三十里长的战线上向敌人发动了势不可挡的进攻。沈振新的部队迅速攻占了吐丝口敌外围阵地,但是敌军依仗坚固的工事及精良装备,负隅顽抗,与我军纠缠,双方一时处于僵持状态。面对战局,华东解放军司令员陈毅直接指示沈振新,要抓住战机快速解决吐丝口战斗。关键时刻,沈振新调预备队的刘胜、陈坚的“老虎团”奔赴前线,组成一支突击力量,冲破敌火力网,插入吐丝口心腹地区,消灭敌指挥所。在我炮火的支援下,战士们奋不顾身地向前突进,很快突破了敌几道防线,直接攻到了敌师指挥所前。敌师长何莽见大势已去,仓惶逃走,被神枪手王茂生发现,将其活捉。吐丝口这一要地的失守,迫使李仙洲必须突围。我军设计伏击圈,等待敌人进入,敌人进入包围圈后被我军打得溃不成军,很快丧失了战斗力,李仙洲被活捉。莱芜一战,歼敌五万六千余人,瓦解了敌对我的压迫围攻,扭转了我军被动的局面。

蒋介石对这一战况震怒无比,亲临济南进行督战,妄图再次拿出王牌军七十四师,再次向山东的战略要点沂蒙山区进行新的进攻。经过研究,我军决定对单兵冒进的七十四师进行包围,将其坚决消灭掉,从而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敌军师长张灵甫是蒋介石的忠实部下,他骄横专断,自认为装备精良,又和蒋介石的关系亲密,并未意识到眼下的危机。由于错误的判断,他妄图以孟良崮“中间开花”的形式,配合敌其他部队歼灭我华东主力部队。我军方面,沈振新所部奉命从鲁南星夜兼程赶往沂蒙山区,参加会战。我军全军上下,斗志昂扬,憋足了劲要和七十四师一比高下,以报涟水之仇。

刘胜、陈坚率领“老虎团”急行军赶到了垛庄,消灭了同期到达垛庄的一个敌辎重部队,又抢占了垛庄和孟良崮之间的一个重要高地,包围七十四师的口袋进一步收缩,战场的气氛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沈振新亲临前线指挥战斗,刘胜、陈坚的部队首先攻上了山腰,与敌展开了肉搏争夺战。战斗异常残酷激烈,凶恶的敌人顽固效忠张灵甫,拒不投降,以期抓取任何一线获胜得救的希望。

沈振新的部队发扬了感天动地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拼命向前,决不后退半步。在挽救危机的关头,团长刘胜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不幸壮烈牺牲。刘胜的牺牲进一步唤起了战士们的必胜决心,战士们浴血奋战,终于攻占了孟良崮敌最主要的阵地玉皇顶。沈振新命以陈坚的团固守玉皇顶,居高临下对敌实施打击,同时又派出精干小部队,从绝壁悬崖上踏出一条路来,直捣敌人的指挥机关。小分队在杨军等的带领下,勇敢地接近了张灵甫的老巢,与洞外及洞里的敌人展开了血肉拼杀,在激烈交战中,张灵甫被乱弹击毙。敌人失去了指挥,纷纷弃枪投降。

骄横不可一世的王牌七十四师终于全军覆没,孟良崮的主峰上飘扬起了我军胜利的旗帜。

点评

《红日》是一部史诗性的长篇小说。它取材于解放战争初期,华东野战军在山东战场粉碎敌人重点进攻的历史事实。小说以我军军长沈振新率领的一支英雄部队为主线,从1946年第二次涟水战役我军失利写起,到最后全歼国民党王牌军七十四师,展开了一幅波澜壮阔的战争画卷。通过半年多的山东战场形势的变化,高屋建瓴地对三次战役做了艺术的描绘,真实地再现了解放战争初期我军由弱到强,由战略防御到战略进攻的历史转折,歌颂了毛泽东军事思想和人民战争的巨大威力。

首先,在塑造正面人物方面,《红日》开创了塑造我军高级指挥员形象的先河,并使这一先例完全暴露在日常性生活阳光中,不带任何英雄式的神秘气息。军长沈振新和副军长梁波就是两个各具气质的指挥员形象。沈振新英武、坚毅、果断,对部下既爱护又严格,对敌人则极其仇视与轻蔑,在威严庄重的外表下,又有着一个重感情、讲信义的内心世界。副军长梁波与沈振新的威严稳健相反,他开朗活泼,粗声大气,富有幽默感但又不失政治家与军事家的风度。这种对形象的处理,无疑使人物富有生活气息,亲切感人,这就拉近了读者阅读与作者经验的距离,增强了作品的表现与感染力。作品注意在斗争的交错中,在各种人物的联系中,采用多种方法刻画人物。在表现战士英雄本质的前提下,通过他们与敌人、与同志、与老乡的周旋、相外、交往的典型情节乃至细节的相互映照、相互补充,来展现他们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性格特征,做到了个别和一般、共性与个性的统一。

其次,在塑造反面人物方面,《红日》也大胆地进行了塑造,并使之性格化,显示了艺术开创的又一成就。在作品里,作者一反当时把反面人物类型化、脸谱化的文学风气,深入地挖掘了反面人物的灵魂,把艺术之笔探入这些人物形象的内心世界,给他们在作品结构中以独立自律的形象地位。以张灵甫为例,在作品中,他既有骄横狂妄的一面,又有一定的军事指挥素质与才能的一面;既有色厉内荏的本质,又有尽忠尽节的所谓“忠诚”的行迹;既有凶残专断的性格,义有爱面子讲感情的品质。这样的反面人物形象,于当代革命军事历史题材的文学创作中,是绝无仅有的。

另外,《红日》的叙事技巧也达到了高超的水平。《红日》有意使用了高度浓缩的散文化语言,追求节奏的跳荡,以空白和省略的手法接续人物语言,使得文体呈现出轻快简便、干净利索的风格,从而保证了读者阅读免于负累于语言的要求,使阅读本身变成了一件真正愉悦的工作。显然,没有高度的文学感知与接受素养,是很难有此成就的。小说人物众多,事件复杂,场面多变,但结构严密完整,情节发展富有强烈的节奏感,无论是前方和后方、我军和敌军、部队和人民、友谊和爱情,都被安排穿插得有张有弛,疏密相间,读起来毫无沉闷、单调之感。

最后,作品注意在广阔的画面上选择描绘的重点。作品以解放战争初期我军由防御转入进攻为时代背景,以山东战场为描写对象,既写了整个战役的宏伟场面,又突出了孟良崮关键性的决战;既总体展示英雄铁军的全貌,又具体描写师、团、连、班的战斗生活;既整体地表现战局的战略的布置,又表现不同战役的战术特色,从而收到了宏观而不空泛,具体但不狭小的艺术效果。

总之,《红日》是一部现实主义的成功之作,堪称新中国军事文学创作历史上的一座重要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