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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创业史》——开创农村的新天地

作者简介

柳青(1916-1978),原名刘蕴华,陕西省吴堡县人。他早年从事革命活动,1928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8年奔赴延安。1943年在民脂县一个乡政府任文书,历时3年。抗战胜利后,任大连大众书店主编。解放战争后期,又辗转回陕北深入生活。新中国成立初期,任《中国青年报》编委、副刊主编。1952年任陕西省长安县副书记,并在长安县皇甫村落户达14年。“文革”期间,被迫停止工作。1978年6月13日因病逝世。

柳青是我国当代著名小说家。他一贯深入生活,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农民中间,有着丰厚的生活积累。他的小说大都以农村生活为题材,生活气息浓厚,比较真实地反映了近几十年历次重大历史时期农民的现实生活和精神面貌。其代表作品是《创业史》第一部。主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地雷》,中篇小说《咬透铁锹》,长篇小说《种谷记》、《铜墙铁壁》,《创业史·第一部》、《创业史·第二部上卷》、《创业史·第二部下卷》。

内容概要

1929年隆冬,这一年是陕西饥饿史上有名的“民国十八”年。幼小的宝娃随寡母一路逃难来到渭南下堡村,被该村善良的村民梁三收留。梁三便娶妻收子,成立了家庭,宝娃改名为梁生宝。梁三带领全家人勤苦劳作,想创起一番家业,无奈时年不济,始终没有起色,在穷苦的环境中熬年度日。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进行了土改,梁三家分得了一份土地,他喜出望外,创业雄心重新振作,想走个人发家致富的道路。这时养子梁生宝已长大成人,生龙活虎,思想积极,头脑灵活,而且光荣地成为一名共产党员。梁生宝响应号召一心要办互助组,整天盘算着集体创业的大事。矛盾和冲突便时时在梁三和梁生宝为代表的两代人中间发生。

1953年春的一天清早,梁生宝为了使互助组多打粮食实行稻麦两熟的计划,便动身去郭县买稻种。梁三对儿子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但又没有办法去管,只得向生宝的娘发火。村子里比较富裕的中农郭世富盖了新房后给新房上梁,梁三和村民前去观看,众人心中无不羡慕,梁三觉得这样的发家致富才是正经庄稼人的榜样。村民代表主任郭振山和富农姚士杰曾经是仇人,如今却同为郭世富的座上客,梁三见此景心中不是滋味。

正值春荒之际,区上号召“活跃借贷”。于是郭振山召开村民代表大会,想利用自己在村中的威信让村中大户借余粮给困难户。可是大户郭世富等人置之不理,郭振山十分尴尬,困难户们也非常失望。此后郭振山便一头扎进个人发家致富之中,极少关心群众利益和集体事业,结果他的威信在村民中大大降低。

梁生宝一路上省吃俭用,从郭县买回稻种,分给村民后,自家的倒不够了,这又使梁三老汉大为恼火。村里有个叫改霞俊俏女子,念过三年小学,土改时和生宝在一起开会学习,彼此产生了好感。郭振山经常劝改霞到工厂去当工人,因此,改霞心中矛盾重重,想找机会与生宝好好谈谈此事,生宝也对改霞心仪已久,只是缺少接近机会。

村中的“活跃借贷”失败后,困难户们就把希望放在生宝身上。梁生宝的互助组准备进山割竹挣钱,这的确是一种生产自救的可行之路。困难户们提出了要扩大互助组,打算跟梁生宝一起干。作为党员的责任心,生宝答应了大家,便重新制订了进山计划,并让高增福组织人运扫帚。进山之前,梁生宝拿出与供销社订购合同的预支款分给众人做安家费用,一时众人都很兴奋,感到组织起来的优越性。梁三老汉感觉儿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挑起这么大的事情,心中惶恐不安。于是梁三老汉找卢支书诉说心事,卢支书细细给他做了一番思想工作,老汉心中才踏实一些。

梁生宝进山后,村里有了一些变化。先是郭世富仗着财大气粗从郭县买回的稻种要比生宝买的多一倍。他故意让人敲锣吆喝:“唔——喜愿分百日黄稻种的,都来分啊!不限互助组不互助组……”他要跟梁生宝一比高下,在众人心中树立自己的威信。富农姚士杰的媳妇坐月子,姚士杰雇来栓栓媳妇素芳来家做月工,并借机诱奸了她,然后挑唆她勾引生宝,从而破坏生宝的名誉。互助组的欢喜留下来照看田里的庄稼,上级派来韩技术员指导密植水稻,二人耐心地向群众宣传推广科学育秧,渐渐使恪守旧制的乡民信服。

梁生宝和村民来到山里,一边扎茅棚安家,一边做出具体计划分工,劳动进行很顺利。在劳动中,栓栓因不小心割伤了脚板。生宝便尽心照料他,并提出自己代栓栓干活。梁生宝的公道能干的品性博得众人的拥戴。王二直杆得知自己的儿子栓栓受伤的事后,跑到生宝家大吵大闹一场,并宣布坚决退组,要与富农姚士杰搭伙种地。接着梁大老汉家也退了组。这一情况,使刚从山里回来的梁生宝一行人一面临着严峻的考验。

在栓栓、梁大两家退组的影响下,任老四等人的思想也开始动摇了,八户的互助组只剩下生宝、有万、欢喜三户了。梁生宝在困难面前毫不退缩,他打定主意耐心细致地做大伙的思想工作,要大家团结起来,终于动摇的人又稳定了思想,最后又有二户新组员加入了进来,这样互助组的力量大大增强。经过大家一番苦干,到了秋天,梁生宝所领导的互助组密植水稻获得了大丰收,产量要比单干户高一倍。这一成功。互助组的成员自动向国家出售余粮50石,合1.2万斤。这一下大大促进蛤蟆滩的统购统销工作。

村民郭世富面对事实成了输家,春天时那股傲气现在完全消失了。不久他就病了,勉强能下家里的炕,但走不出街面。在公开场合,姚士杰仍然顽固地反对互助组统购统销的做法,在群众的斗争下,他不得不低头。经过党的教育,郭振山的退坡、自发思想有了改变,又重新为集体的事奔波,显示出一个庄稼人卓越的魄力和组织才能。他积极热心地组织起一个声势浩大的送粮队,欢天喜地去交售余粮。

梁生宝、有万和欢喜等前进分子到县里互助合作训练班学习去了。他们回村后便在党支部的领导下筹建灯塔农业合作社,梁生宝被推举为社长。一向保守的梁三老汉在事实面前认识到互助合作的优越性,他开始理解儿子的事业,决心全力支持儿子的工作。这个曾一心向往做一个“三合头瓦房院的长者”的老汉现在成了受人尊敬的灯塔农业社社主任的父亲,他穿着生宝妈为他缝制的新棉袄裤,终于带上生活主人的神气。

梁生宝和改霞的恋爱,时断时续。生宝全身心投入到了互助组,以至没有时间考虑自己的婚姻。他与改霞之间缺少沟通,对她考工厂的事产生误会。改霞这边,她细细地考虑了生宝与自己的个性,觉得两个强性子扭在一起有些勉强;他又想,论自己的性情也未必能安心做个农家媳妇,等于每日做饭带娃受一辈子罪。终于,改霞带着几分惆怅离开了下堡村,当了一名工人,去参加祖国的工业建设了。

点评

《创业史》(第一部)是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在我国当代文学史上占有不可代替的重要位置。

首先,这部作品深刻反映了广阔的思想内容。它主要描写关中地区一个农村互助组建立、巩固和发展的过程。作品中既没有曲折离奇的情节,也没有惊心动魄的场面,只讲述了一些平凡的“生活的故事”,但却表现了各种人物在合作化运动中的思想和心理的变化过程以及各种错综复杂的矛盾和斗争,反映了社会主义革命在中国农村发生和发展的历史,揭示了只有社会主义才是中国农民唯一出路的重大主题,从而也表达了作者对生活的思考,对农民命运的深深关切。

其次,这部作品塑造了许多血肉丰满、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其中主人公梁生宝是作家着墨最多、倾注最大热情塑造出来的一代社会主义新型农民形象。作为共产党员,他把党的事业放在首位,甘心情愿去吃苦、去节省每一分钱,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共创社会主义大业;作为基层干部,他具有公道、能干的可贵品质,和为集体事业贡献一切的自我牺牲精神;作为农民的儿子,他勤劳纯朴、老实厚道、甚至有些多情善感。这些不同的品格侧面显示了人物丰富的内心世界,使“庄稼人的传统美德和共产党员的特有气质和谐地统一在一起”。

梁三老汉是小说塑造得最精彩的形象。这是一个老一辈农民,善良、勤劳、倔强、保守。他由衷地感谢带来土地、带来创业希望的共产党,但又不理解、不能接受社会主义的新事物,思想和性格上充满着种种矛盾。最后,在事实面前,他心悦诚服并愉快走上互助合作的社会主义大道。这一形象生动地展示了农民在告别封建私有制时在思想和心灵上逐步转变的艰难历程,其中饱含作者对农民的理解和挚爱之情。

蛤蟆滩上的“三大能人”的形象也描写得非常生动。这三个人虽都因精明强干被称为“能人”,但由于各人的身份性格不一,“能”的特点就各有千秋:郭振山阳奉阴违、装腔作势;郭世富外善内奸、贪婪狡黠;姚士杰则阴险狠毒、诡计多端。其他人物如高增福、冯有万、任老四、任欢喜、王二直杆、梁大老汉、高增荣、改霞、素芳、生宝妈等都个性鲜明,有血有肉。众多人物几乎包括当时农村社会各个阶段,阶层的典型,组成一个矛盾统一的形象世界。展示出宽广的社会生活画面。

第三,这部作品在艺术上非常成熟,形成了独特风格。

全书结构严谨细密、匠心独具。开篇用“题叙”提供生活源头,最后有“结尾”承上启下,显示生活的去向,并与下一部相衔接,力图使这部小说具有历史的厚重感,产生史诗效果。在形式方面,作品破时空限制,巧妙地穿插进人物的历史回忆或对事件及进程的概括综合的叙述。以增加篇幅的生活容量。在艺术描写上,作者既具有细节烘染和心理刻画细致入微之长,又兼擅俯视开阔、气概雄浑之胜。语言洗炼生动又清丽流畅,并富有关中的乡土气息,使小说极富感染力。

不可否认,这部小说也有明显不足,如情节发展沉滞迟缓,对一些人物的把握不当。尤其是小说在1977年再版时,作者因为一些原因进行几处“重要修改”,造成了严重失误。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观念的更新和对历史的反思,也有人认为《创业史》尽管反映了一定的历史真实,但也受到了作者认识的局限,应该站在新的历史高度对该书所反映的内容进行重新认识,对书中梁生宝等一系列形象也要重新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