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我从不知相思为何物,书卷间的死去活来,在我看来也分外虚假,而今方知那些锥心的想念与爱而不见的痛苦是来的如此真实。辛岚的的每一次漠然都让我的心底一阵酸楚,我都觉得这不是我自己了。
为了见她,我特意每天去买台湾卤肉饭,并且交了一个月台湾卤肉饭的钱给老板,让老板每天都要给我准备一份,好让我在辛岚吃饭之前就给她送过去,也借着说为了致歉给她送餐这个借口,观察她对我的态度,渐渐地,似乎也不是太坏。老板对我这种行为表示不理解,老板跟我说,再好吃一个月接连不断的吃也会腻,我只笑笑说没事。她喜欢吃,这就足够了。可渐渐,她似乎也不喜欢那她曾经为之津津乐道的卤肉饭了,我知道,她真的呢是厌了。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再也没给她送饭了。
我再次从店里取走卤肉饭之后,才发觉她已经不需要了。我拿起卤肉饭闻了闻,觉得味道腻得过分,原来闻了这么久,我自己都腻了,何况她呢。在街头的转角,我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只听得一声沉闷的钝响,就如同我的心沉了下去。我从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那么的难。世间诸般,酸甜苦辣,若不是真的体验过,其中的滋味,恐是不会明了的。
此后,陈辛岚再一次在我的世界隐匿,仿佛其实根本没有之前的那些交集,我给她送餐也是不曾的,是啊,我还在希冀什么呢?那原本就是我把她摔伤的赔偿罢了,她没再怪我,已经是很好了。
再一次有交集是看到她和叶明宇在一起吃饭。我本是约了同学的,感谢他上次帮了我一个忙,可是看到辛岚和叶明宇在这种地方吃饭,我的心理突然很不是滋味,我悄悄给我的那个同学发了条短信,说今天刚好没空,改日再请他吃饭。他发了张笑脸过来,附带了几个字,“把那妹子拿下”,我苦笑。
“客人,要不要再来一份……”那个妖娆的男服务员突然出现在我旁边,幽幽地说。当时我回头看了一眼陈辛岚和叶明宇,我的眼睛扫到叶明宇那冷若水中月影的眼眸,继而又刚好撞到了陈辛岚的目光。我索性豁了出去,离开了原本的位置,朝陈辛岚走去。
我看到陈辛岚眉眼微微一跳,像是思绪在她的眉梢上辗转了千百次,可我却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陈辛岚这种神经大条的女生,反而跟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叶明宇一样,让人难以读出心绪来。那个妖媚的男服务员又跳了上来。
“几位客人认识啊!”他说话的样子让我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
“嗯!”我回答说。我瞥了一眼陈辛岚,想知道她现在在想什么,可她完全是一副神游物外的超脱表情,真不知她脑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一份黑椒牛排,一杯柳橙汁!”我说。老样子,我确实很喜欢黑椒,而且我知道,陈辛岚对面的那个人也是。
听到这句,陈辛岚眉头一挑,我心里一惊,却看到她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
“客人,要不要来一份……”男服务员继续妖娆着。
“不用了!”我说。
我怎么觉得那么妖娆的服务员离开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失恋的女人。
“叶明宇,是吧!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我看着叶明宇,冷冷地说,再次,是啊,多久没见了呢?我曾经的老朋友,想不到还有再次相见的时候,为了某个不得已的理由。
“我也是!”叶明宇一副淡然的样子,看我就像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继续低头切牛排。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想了想,只得把手收了回去。
“诶!唐勋,你怎么在这里。”陈辛岚突然说。
“过来吃东西!你呢?”
“也是来吃东西的。”怎么尽是些废话,不是来吃东西难道还是过来砸场子的吗?不过,或许他们两个并不仅仅只是来吃东西的。
“那你和叶明宇是?”我看着陈辛岚,问说。
“朋友!”叶明宇冷冷地说,看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见辛岚的目光忽的一沉,就会变了回来。
朋友?朋友到什么程度呢?辛岚没说,叶明宇没说,我就不好意思再问了。
“你们两个以前认识?”辛岚问,小心翼翼的,不知道她是在担心什么。
“见过一面而已。”叶明宇说,语气冷的可以结冰了。也对,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他这样的人又什么时候有过热度呢?
辛岚也不说话了,突然安静的可怕。叶明宇仍兀自切着牛排,不动声色,跟个没事人一样,真是千年不变的铁石心肠。
我也不说话,学着叶明宇慢条斯理的样子。
辛岚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的样子,只顾埋头狼吞虎咽,就像是好几天没吃饭一样,吃相真是难看到了极点,可隐隐又觉得这样的她其实挺可爱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她吃完还不忘咂吧咂吧嘴,一副嫌不够的模样。
不多时,我们都吃完了,却尴尬地不知道怎么办。
估计看到了这边尴尬地气氛,那个极其娘气想让人抽一巴掌的服务员又跳了过来。
“一共745,刷卡还是现金。”他嗲嗲地说,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辛岚忽然露出一副你妹啊的表情,终于我看出了她在想什么了。瞬间我明白了,她是在请叶明宇吃饭,我的心忽的宁静了。
看她窘迫的样子,我只好把卡拿了出来,其实他们说的没错,我们家确实有钱,但是是我们家,不是我,我的这样钱不过是父亲对于疏忽照顾我的补偿罢了。
服务员愉快地说了句,“请稍等,然后跑开了。”
“这样,不太好吧!我把钱给你吧!”辛岚说,显然她有点过意不去,她要给我钱肯定够她和叶明宇的份,可我又不想她为叶明宇买单。
“不用了,算我请你好了!”想了想,我笑着说道。
“好了,辛岚我们该走了。”叶明宇拿起书就要离开,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谢谢你的款待了!”叶明宇对我冷冷的说,目光清冷,真的难以想象一个正常的人会拥有这样的表情。说着,他就径直走了。
“对不起啊,他脑子有点问题!”辛岚说完就追了出去。我突然笑了,自己真是傻,襄王无梦,神女未必无情啊。
我和陈辛岚或许就是这样,久久一次交集,每次交集却都是在折磨我。
南鸣山,芍药祭,那一次,我原本可以放下陈辛岚的。
那日,我与表弟去南鸣山,本是有说有笑,不料撞见了陈辛岚与叶明宇。我有点不是滋味,除了开春的那次相逢,之后的每一次相遇都有叶明宇在她的身边,而且两人的样子似乎越来越亲密。
我与表弟说有事,让他自己玩,他留意到了陈辛岚,笑了笑说,再不上去美人就要被别人抱走了。我哭笑不得,也只得点了点头。
“陈辛岚。”我怕她远了,在她背后叫她的名字。
她肩头忽的一震,停了下来。
我立马跑了上去。
“你也来看芍药啊!”我对她说。她看了叶明宇一眼。
“我先到前面去了。”叶明宇说着,就去追前面那两个男生。陈辛岚的目光一沉,显然她不满意叶明宇的做法。
“是啊。你也来了啊。”她有点不高兴地和我说。
“听说很热闹我就过来了,不想会看到你。”我说。
陈辛岚看了一样叶明宇,有点不知所措。
“我们到前面去吧,不然他们就要跑了。”陈辛岚说着就追了出去,没办法,我也只能跟了上去。我不知道,她是有多不愿意和我单独待在一块儿。
到了叶明宇身边,她似乎又觉得尴尬,只好一个人走到了前面,剩下我和叶明宇他们。
叶明宇什么表示都没有,完全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只好又跟了出去。
陈辛岚看到我追了过来,也不表示什么。
就只在我旁边跺着僵尸步。
不多时,后面那个面容清秀的男生追了出来,陈辛岚就像是抓到了救星,急忙靠了过去。
“你好。”我对辛岚旁边的那个男生说,“我叫唐勋。”
“他不好。”陈辛岚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好。”我说。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他不好。”
“你……”我怎么觉得这段话很熟悉,妈的这不是庄子的那段关于鱼快不快乐的绕口令吗。
旁边的男生只是笑,显然是被我们两个逗到了,可陈辛岚却是一脸认真的表情。
“我叫林言。”那个男生说,“你和辛岚是好朋友吗?”
“算是!”“不算是!”我和辛岚的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辛岚她比我多了一个字,一个“不”字。
“你们两个真是好玩。”林言说。
“是吗?”我说。
“叫你胡说。”辛岚立马掐着林言的耳朵。
“疼啊,疼啊,辛岚。”林言喊。
“疼了下次就不会胡说了。”辛岚恨恨的。
“诶,诶,辛岚,辛岚,你看。”林言说。
“看什么啊,别忽悠我。”陈辛岚不依不饶。
“你看,紫的芍药。”
“哪儿呢?”
“那儿。”林言弱弱指了指,放眼去,果然一朵紫花,开得正浓。
辛岚终于放手了,像拖着儿子一样把林言拖走了。
“诶,诶,建云你快过来。”林言在前边喊,和陈辛岚两个人又蹦又跳,像是两个得到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我看着他们的样子,有点无奈,“我从没见过紫色的诶!”
“我也是诶!”
“很不一样啊。”
“是啊,是啊。”辛岚和林言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唱双簧的。
“你觉得好看吗?”辛岚问。
“紫色还真是和芍药不相称啊。”林言突然说,我还以为他是喜欢那朵紫色的芍药才激动的,可不想他竟然说不相称,但这又暗合了我的想法,确实紫色有点不称。
“为什么?”辛岚奇怪地问,仿佛听到了极其奇怪的话。
“太妖里妖气了,倒不如粉的来得清纯淡雅。”我看着辛岚说。粉色淡雅清纯,不像紫色这般华贵妖冶。
“就是。”林言看着我,认同地点了点头。
“我觉得挺不错的啊,你自己不懂得欣赏。”辛岚看着我,做了个鬼脸,像是在嘲讽我,明明林言也说了紫色不好看,为什么她偏偏只针对我。
“从刚才开始你就和我唱反调。”我看着辛岚说道。
辛岚不理会我了,继续和林言你一言我一语,我也受了挫,不想继续说话,就看着他们在那边聊。
我在一旁看着天空发呆,突然,一滴雨水落尽了我的眼里,下雨了。那种看着天空落雨的感觉格外新奇,有种千万把刀自天际陨落的错觉。
大家慌了,急急都跑了开,看到前面一条连廊,大家立马跑了过去,廊里挤满了人,真是够狼狈的。
“嗯?明宇呢?”另一个男生问。
“不是和你在一起吗?”辛岚说。
适时,大家才发现叶明宇不见了,辛岚一脸的紧张,我本想说他一个男生也不会有什么事,可看到辛岚的样子,还说要找他,我转口了。
“上哪儿找?下着雨呢,没准他也在哪里避雨。”我说。“你不会打个电话啊。”
“我今天没带手机啊。”辛岚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他不在这儿,我得去找他。”辛岚说。
“你又没伞,感冒就不好了。”我拦着她,不然她就冲出去了。不过走散了,何必这么紧张。
如果辛岚走丢了呢?突然我的脑海响起这么一句话,我突然明白了,她真的是喜欢他的啊。
大家都拦着她,她才消停了下来。过了有一个小时,雨才停。
大家抱怨着,都陆陆续续下山了。看着离去的人和渐黑的天色。
“他们都下山了,我们也走吧。”我说。
“可是明宇。”辛岚猛地瞪了我一眼。
“没事,再等等看,没准他他也在找我们呢。”林言旁边的那个男生说。
“等等就等等咯。”我说,有点无奈,那个面瘫是怎么让这些人肯等他的。
“没人让你等,你要是不想等可以先走。”辛岚恨恨地说。
“你今天……”我着实有点火了,却不想再说什么。
到了最后,天色又暗了,若不走的话,就看不到山路了。
按叶明宇的性格已经离开了吧。辛岚无奈地妥协了,悻悻地跟着我们离开了,却是一语不发。
该死,刚走了一半,雨又落了下来。
我们只好找了个地方躲雨。
辛岚突然像是吃错了药,吵着要去找明宇。
林言拦着她,不想让他走。
我看了林言一样,抓了林言一把,示意他放手。她要去,就让她去吧。
我看着辛岚没入雨中。
我拿出手机,拨了号,在响了三声后他接了。
“辛岚去找你了。”说了一句,我便挂断了电话,辛岚,希望你可以找到他吧。
我看着天空落雨,有若弦断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