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到酒楼门口,人潮就自动让开了道,众人一看两人的装扮和气质就知道得罪不起,女人们则是都看得呆在了原地,掌柜眼神何等精明,一见到贵客就亲自迎了出来,“两位爷,正好还剩一间雅座,楼上请。”
“不用了,他人呢?”重无直截了当的就问出了口。
掌柜的搓着双手,笑容满面的躬身回答,“原来是找人啊,敢问公子要找的是何人?小的也好叫人去请。”
“他是你这群伙计中年纪最小的,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谁,他人在哪里?”
一听这话掌柜的当场变青了脸色,“我们这儿没这个人。”
“是么。”重无冷笑,一脚就把那掌柜踢了进去,这一脚踢得行云流水般利索,让围观的不少女子都红了脸颊。
只见她踢完了人,又缓缓踏进了门,樱容夜跟在身后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她扮男人扮得还挺顺理成章的。
重无浅笑着弯下腰,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说道:“你要再不说,也不用说了。”
掌柜的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即刻就拱手作起了揖,“公子饶命,他,他在后院。”
樱容夜当下就拉过了一名小二,命令的口吻冷冷说道:“带路。”
那小二也是个聪明人,见掌柜都松了口,也就想都没想立马走在了前面,一进院子,重无就看见一小厮挥着鞭子抽打着绑在木桩上的重昕,他的身子板本来就弱小,一鞭子下来从上到下没一处是好的,重无立刻就挥掌把那小厮打出了几丈远,二话没说就解开了绑着重昕的绳子,奇怪的是,明明只认识半天的时间,她却心疼的要命,她温柔抚摸过他淤青的小脸,“很疼吧,姐姐带你回去。”
“姐,重昕已经和他们说得很明白了,应该算是个男子汉了吧。”
“当然,我重无的弟弟,怎么都该是顶天立地的。”
重无抱起昏迷过去的重昕,任他的血渍沾满了她的白衣,这举动顿时让樱容夜眉头紧皱,他伸出双手抱了过来,“给我。”还没等重无反应过来就已经把重昕扛上了肩,继而转身走了出去。
木讷的扯了扯嘴角,重无跟随着走在他身后。
于是这路上就出现了一道很特别的风景,一男子满脸冰霜的扛着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孩子在前面走着,身后还跟着个眉清目秀笑意盈盈的另一个男子,大伙众说纷纭的猜测一路过来就没断过,而当事人一脸不屑走在前面的樱容夜现在是满心的郁闷,他好不容易摆脱了唯乔乔回九刹宫,却听苏崖说她出去了,找遍了所有地方才找到了忆竹湖,她倒好,这一整天又是喝酒又是认弟弟的,还和皇甫墨晔独处闲聊,而他还真是拿她没有办法。
才回了九刹宫绣儿就急急忙忙的迎了上来,“阁——小姐,您去了哪里怎么不带着绣儿,让绣儿好生着急。”见重无身上沾着血迹,又是一番担心,“您受伤了?伤哪里了让绣儿看看。”
重无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着急,指了指樱容夜背上的孩子,“他受伤了,你去打盆热水来。”
绣儿长出了一口气,放下了心就出门去打水,樱容夜顺手就把重昕放在了软榻上。
“轻点,小心又弄疼他。”
“死不了。”
重无也不在意,等绣儿打来了水就寻了块干净的布巾替重昕擦洗伤口,等擦完了又拿来了药膏轻轻的细致涂了上去,樱容夜坐在一侧的软榻上看着一切,等她全部涂完天色都已是暗沉了下来,绣儿才抱着重昕回了偏房。
“你已经看了很久了,不累吗?”
“他要不是个孩子,我可能会杀了他。”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样子倒不是在说笑,重无心里想着,要是他知道她曾经也这样帮着楼以生上药,他会作何想,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戒指怎么回事?”
樱容夜看了眼重无伸过来的手,转而漫不经心的拿起茶几上重无看过的书,随意翻开看了起来,对重无的问话置若罔闻,“你不是有话要慢慢说,我也想看看我会如何做决定。”
“重无,我们去放——”沐言萍直直闯了进来,一看见樱容夜坐在里面连话都没说完。
重无倒是意外的接下了话,“放什么?”
“灯。”木木的冒出了一个字,沐言萍总觉得樱容夜此刻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浑身都不舒服,又看向重无,注意到重无一身男装后就立刻来了精神,拉着重无把樱容夜忽略在脑后,“咦,不错不错,我们走吧。”
他一只脚刚踏出门口,樱容夜阴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沐言萍,很闲是不是?”
沐言萍歪着脑袋佯装没听见,“啊?什么什么?”
这一幕正好被出偏房的绣儿看在眼里,她当场就捂着嘴暗笑起来,这沐言萍还真是会闹腾,看他那样子着实是好笑。
重无在一旁也是听得无奈,敢这么挑战人底线的恐怕非沐言萍莫属了,看了一眼天色,“这还早呢,吃过晚饭再说。”
绣儿走过来随即就应道:“小姐稍等一下,我这去准备。”
“也好也好,我肚子也饿着呢。”沐言萍也不客气,当下就回身坐到了饭桌前等着。
樱容夜也不再说任何,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和沐言萍斤斤计较起来,现下倒是真的专心看起了书。
一入夜街道上的各色灯笼就全部点亮了起来,瞬间照得整个原国都光彩熠熠,护城河里都飘荡着祈福的莲花灯,那烛光在空中绚烂烟火的映照下更是泛着不可思议的光芒。
晚饭过后重无一行人到了河边一处比较人少的草坪边,她席地而坐,看着沐言萍摆弄着那一人高的天灯,连带着也看着远处的星星点点,一切突然就变得很平静,耳边热闹的各种声音听着也变得安宁,身边有虽不情愿却还是跟出来的樱容夜,好像这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变得已经足够,让她觉得满足。
沐言萍满满当当的整整把那天灯的三面都写得没有一丝空档,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才回过头朝着重无喊着:“重无,你要题字吗?”
重无汗颜,“不用了。”反正她也从不信这些,况且舞文弄墨的不适合她,谁知樱容夜拉起她就走了过去。
拿过沐言萍手中的毛笔,樱容夜直接给了重无,重无好笑得看着他的举动,“要写什么?”
樱容夜执起重无拿着毛笔的手,简单明了又大气磅薄的题了四个大字,墨迹流畅有力,连重无的手下也感觉到了力道,“无夜如愿。”她嘴角划过一抹欣慰的笑意。
这一笑就如同高洁的白梅绽放,樱容夜看在眼里,她身后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我也要我也要。”沐言萍急急的抢过了笔,重无无声笑了出来,他都明明写得够满得了,还使劲在唯一的空隙中写了几个字,看得樱容夜也无奈笑了起来。
三人联手把灯放上了天空,一同望着它缓缓浮了上去,重无心想这要是在前世这么放灯估计会被抓吧,可是当她望向那一盏又一盏冉冉升起的光华,不禁感叹世事境迁,她现在只存在在这里,这里有着无数人的心愿和祈祷,就算只是心理作用她也只想珍惜此时此刻仅有的心情。
嗖嗖的箭羽之声划破空气中的宁静,樱容夜反应过来就即刻反身护住了重无,无数劲风穿梭过周身,岸边已有人中箭倒地,血瞬间染进了河面和草地,惊醒过来的人四散逃开,场面一下子变得无比混乱,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充斥在耳边,没等第一波的利箭过去,第二波又接踵而来,重无站立的地方最为密集,她也没多想,夺下了一箭反手格挡,身前大部分已经都被樱容夜和沐言萍挡在了外围,可是还是不断的有箭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朝着她而来。
重无心情整个翻转了过来,瞥见手中的箭头,心下了然,飞身而起就朝着草丛中而去,瞬时就有两人持着弓箭倒飞了出来,嘴角渗血倒在了地上,重无也不停手,从侧面一路而去,又是五六人倒飞了跌落在地,一时间所有的弓箭手都转换了方向,朝着重无射去,重无冷笑一声,用内力冷然说道:“雁兰烟,这点人就想杀我,太异想天开了吧,出来。”厉声之下,周遭所有的箭都被内力震开掉落。
连沐言萍也看得出来重无是真的生气了,脑海里飘过她杀血蝠的画面,不禁缩了缩脖子,然后默默跟着樱容夜站于她的身侧。
雁兰烟搔首弄姿的踱步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眼角扫过拿弓箭的众人,一脸巧笑着,“哟,我也不想在这么好的日子里打扰你们,只是这样充分准备之下的偷袭都伤不了你,倒也是能算我的失误。”她从腰身抽出红色软鞭,挥舞着打向了地面,鞭子带起的猎猎风声卷起了些许的尘土,“就算一个两个杀不了你,十个二十个杀不了你,一百个两百个,一千个两千个,总会有杀得了的时候。”话音一落,无数的黑衣人手拿利刃从她身后冒了出来,把重无三人团团围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死脑筋。”沐言萍扯着嗓子对着雁兰烟喊着,随着他的喊声,苏崖带着不少人也出现在重无的身侧,顿时两方形成了一时的胶着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