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万骐看见她,也着实惊讶了一下,随即摆出个玩世不恭的笑脸,“哟,这不是我后妈么?”
沈细眉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落在我身上,“你们两个在这儿闹,成何体统?都知道他是个疯子,也就罢了。可是你呢?你怎么也陪他一起疯?”
沈细眉板着脸看我,我瞪了她一眼,却也无话可说。
……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被白万骐玩弄于股掌之间,毫无反击之力,这是公众场合,若是被白寂云知道了,我该如何自处?
“我说后妈,您别光顾着说她呀。”白万骐笑嘻嘻挡在我面前,“老头子还没断气呢,您就带着壮年男子出双入对,就不怕记者乱写几句,到时候害你损失数亿遗产?”
“是白老先生亲自请我来的。”杜老师性格平和,也不生气,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可以微笑,“过几天,他会把白家子孙聚在一起,画一幅群像。”
虽然杜衡现在已经转型为印象派画家,可是他年轻时是画人像出名的,他画人物的时候可以抓住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神韵,我刚到国外学画画时,跟他学的就是这个。前几年,他无意间给大学校长一家画了一幅合影,校长引以为傲,四处炫耀,结果从那以后,美国上流社会的政要财阀争相请他为家族画像,纽约时报上说,“画家杜衡以东方人特有的细腻和与印象派结合的完美技巧,征服了美国上流社会。”
沈细眉看他一眼,唇边勾起一丝笑意,像清晨的雾,有种说不出的美感,“小辈们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杜衡与她对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转头又望向我,“那墨,好久不见,你现在还画画吗?一起吃个饭,叙叙旧吧。”
“……好啊。”我看一眼沈细眉,她竟然没有反对。
“这附近有一家很棒的私房菜,我做东……”白万骐上前一步。
我推了他一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白万骐,你够了!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沈细眉,让她在白老爷子面前告你一状,到时候,损失数亿遗产的人恐怕就是你了吧!”
白万骐愣了一下,我趁机拉起杜衡,大步往门口走去。
在餐厅里,我一句话都没有跟沈细眉说,只是跟杜衡老师交谈着彼此的现状。
“那墨,你很有天分,竟然不再画画了,真的很可惜。”听说我已经不再画画了,杜衡露出惋惜的表情。
“画家不是谁都能当的。”我为他添上茶,笑道,“我没有那样的福气,只能做个世俗的商人。”
“其实两者并不矛盾。等你有心情了,想再画画,什么时候都不晚。”在我眼中,杜衡是个温厚的人,也许他锋利的一面隐藏得比较好吧,他看一眼沈细眉,又问我,“我来明珠城的时候,在飞机上看了本八卦杂志,听说你要结婚了?是真的吗?”
“是的。”我微垂下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那我晚点再给白家画画。”杜衡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等你嫁过去,把你也画进去。”
这时,有几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从我们身边走过,看见杜衡,端详片刻,露出惊喜的神情,上前问道,“请问您是被皇家美术学院评为十大画家的杜衡老师吗?我们是美院的学生,能跟您合个影吗?”
“……好吧。”杜衡收敛起笑容,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出于礼貌,还是起身过去了。
桌子上就剩下我跟沈细眉两个人。她坐在我斜对面,啪一下撂下了筷子。
“白万骐是怎么回事?”她冷着脸看我,眼神中有一丝不屑,“我说过,你不能跟白寂云在一起,你不但执迷不悟,还脚踏两只船……你以为白家的男人会被你玩在手心里?”
“就知道,你永远不会为我考虑的。”我冷笑,“我的事你知道多少?白万骐非要缠上我,我有什么办法?你跟白万秋斗法,为什么一定要牵连我?我早就说过,我就是要嫁给白寂云,谁也阻止不了!”
“那墨,你太自以为是了。”沈细眉摇摇头,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以为白万秋逼你签合同,白寂云事先会不知情?他们父子俩联合起来谋你的家产,难为你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那个白万骐,他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你以为他是因为喜欢你才缠着你的吗?”
我愣住了,想反驳她,一时竟没了言语。不知道她的哪一句话,戳中了我内心深处的恐惧,脑子乱成一团,却来不及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