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红酒，刚要跟乔继琛碰杯。
这时从办公室另一侧厚厚的窗帘里忽然冲出一个少年，一双玻璃球似的大眼睛里像是在喷火，“老乔，你把我关在阳台里，就是让我听这些？”
我又大吃一惊。
万没想到，在乔继琛跟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主角乔昱非竟然也在现场。
“这不是很好吗？省得我再讲一遍。”乔继琛又倒了一杯红酒，递给乔昱非，“这位是那墨，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认识一下。”
“谁跟她是一家人！”乔昱非手臂一挥，盛满红酒的高脚杯飞了出去，倒吊在鸟巢书架上，红色液体淋得乔继琛满身都是。
“老乔，谁让你擅做主张的？我说过，我的事不用你管！”乔昱非看起来不到二十岁，古铜色的肌肤闪烁着年轻的光泽，两颊上有一对很可爱的大酒窝，却与他充满戾气的表情格格不入。
“先是家庭教师，又给我找管家，现在又弄什么未婚妻！你不就是想找个人看着我吗，有本事你给我关到警察局去啊！”
乔昱非狠狠瞪着乔继琛，又侧过头来看我，“你给我滚出去！丑八怪！”
“乔昱非！不许没礼貌！”乔继琛摆出长辈的架子呵斥他，眼睛里却有深深的无奈，他看向我，说，“那墨，你看，都怪我没有管好他，这孩子一点教养都没有，半点儿都不像我们乔家的人……”
“哼，谁要做你们乔家人！”乔昱非拿起桌面上的藤条相框，狠狠掷了出去，眼神中充满愤怒，“老乔，别装模作样了好不好？要不是你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我的骨髓做移植，你们乔家会认我？”
还好房间里铺着土耳其地板，很软很厚，相框被摔在地上，并没有碎掉。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乔继琛的表情有些扭曲，他跌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我已经在尽力补偿你了，乔昱非，你还想怎么样？即便是个陌生人，你也会救的是不是，何况那个人是你哥哥！你要埋怨我到什么时候！”
“我谁都可以救，偏偏不要救他！”少年瞪着一双大眼睛，恨恨地望着父亲，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嚎叫。
“老乔，你口口声声说补偿我，你想补偿什么？补偿你找保镖捆着我，硬把我押到医院？还是补偿你把我从我妈身边抢过来，千山万水，却把我一个人扔在荒郊野岭！”
“那不是荒郊野岭，那是价值几百万美金的山顶别墅！乔昱非，我是你爸爸，你不能这样跟我说话！”乔继琛的神情一向是镇定而自信的，可是看得出来，这一刻，面对这个火爆的儿子，他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我不要听这些屁话！”乔昱非朝那倒扣着的旧船办公桌狠狠踢了一脚，“我不要你给我安排什么未婚妻，我不要你管我的事！我要回中国找我妈妈去！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
“乔昱非！Shutup（闭嘴）！”乔继琛拿起倒在桌上的红酒，狠狠泼向乔昱非的脸，“你妈妈是个舞女，她能教你什么？你是我从她手里买来的！你听清楚了没有！”
乔继琛几乎是在嘶喊了。他是个绅士，我从未见过他这样大声讲话。
房间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我能清晰地听到红酒一滴一滴掉到地上的声音，像滴答的时钟，像屏住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