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晨光微启。
孙六爷、玉临风、孙嫣儿、白荷、郝小思、陈韦以及刘落羽七人便从迷剑山庄启程,前往易水山巅上的易水剑阁。其余弟子则分别自行赶往。
七人共租聘三两马车。
孙六爷,白荷在一辆马车上;玉临风、孙嫣儿、刘落羽三人一辆;郝小思、陈韦二人一辆。
让白荷与孙六爷一起,是孙六爷自己的安排。
孙六爷望着眼前白荷,道:“你是绝情宫中的人?”
白荷看着孙六爷,凄然道:“以前是。”
孙六爷看着她,目中精光闪过,道:“现在不是了吗?”
白荷道:“不是了。”
孙六爷道:“你知道我最恨哪种人吗?”
白荷道:“我知道,你最恨背叛自己主子的人。从昨日你看赵白成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孙六爷道:“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来易水剑阁。”
白荷低头,眉宇微皱道:“可是,我一个弱女子,没有人的保护,我又能去哪里呢?”
孙六爷冷冷道:“你为什么背叛绝情宫?”
白荷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孙六爷道:“什么秘密?”
白荷道:“绝情谱的秘密。”
孙六爷惊呼道:“什么?绝情谱?”
白荷点头,她略有委屈的道:“我真希望自己不必发现这个秘密,那样至少我也不用做一个背叛主子的人,去受人讨厌。”
孙六爷目中精光闪过,突然微笑着靠向白荷,拉起她的手,道:“你现在安全了,当今天下,谁也没有能力可以在我孙秦博面前伤你。”
白荷弱弱道:“那你现在不讨厌我了?”
孙六爷笑道:“我何曾讨厌过你?”
白荷借机靠在孙六爷的肩膀处,道:“你已老了,但是你身上有一点很吸引女人的东西。”
孙六爷道:“什么?”
白荷道:“安全感。”
孙六爷不再说话,因为他突然发现白荷的皮肤是那么光滑,那么地有弹性。这是只属于少女的肌肤。
马车还在行驶着。玉临风坐在孙嫣儿的对面,中间被一张床隔了开,床上躺着的是刘落羽。
孙嫣儿在喂刘落羽喝药,刘落羽睁着眼睛不说话,只看着眼前的孙嫣儿。
玉临风冷冷道:“嫣儿,你何曾也学会了照顾人?”
孙嫣儿道:“我一直都会啊,你忘了吗?几年前你重伤回到阁里,还是我亲手为你敷药的呢。”
玉临风脸色不悦,把头转向车窗外。
刘落羽向孙嫣儿道:“不喝药了,我想睡会儿。”
孙嫣儿点头。刘落羽紧闭双眼,却没有一丝睡意。玉临风对孙嫣儿的感情,他怎能看不出,他既想与孙嫣儿多呆一下,却又默默担忧玉临风会为此不开心。
他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重伤未愈,如今报仇之事,更是遥遥无期,心中一阵闷恨。但想起孙六爷,想起身边的孙嫣儿,心中的温暖却又缓缓地冲淡了那股闷恨。他就这样颠簸着,在马车的行驶中,思维渐渐地沉了下去。他在梦中,梦到了一个女人,女人坐在石凳上抱着一个小孩,看着院子里的一只大黄狗跑来跑去。可小孩的天性便是好动,不一会儿他就从女人的身上跳了下来,跑到院子里去追那条大黄狗。大黄狗故意跑的很慢,让小孩一下子就追到了,然后他便骑上狗的背,向身后的女人大喊道:“娘,你看,大黄被我当马骑了。”身后的女人笑着道:“小羽,当心点,可别摔下来啊。”小孩笑的更开心,身后的女人笑的也更开心,然而就在此时,那个女的笑脸却突然变成了一具头骨,头骨在朝他扑来。
“啊!不要!”
刘落羽从梦中惊醒,孙嫣儿连忙揉了揉眼睛,道:“怎么了?怎么了?”
玉临风淡淡道:“想必是做了噩梦。”
孙嫣儿拽了拽他的耳朵,摸摸他的头,道:“拽拽耳朵摸摸头,不怕不怕。”
却是孙嫣儿小时候,做了噩梦,娘亲哄她时候的样子。心下一酸,想起了自己的娘亲,眼中也不由滴下几滴眼泪。
眼泪是咸的。
刘落羽看着她眼中的泪水,他想伸手帮她拭去,却怎么也没有勇气伸出。他转口道:“我们到哪里了?”
孙嫣儿掀开马车的帘子,外面已黑天。马车正行走在一片热闹的集市之上。集市上有卖糖葫芦的,有耍猴儿的,也有耍杂技的,各种各样。看着那些有趣的人做着有趣的事,孙嫣儿再也难过不起来了,她盯着外面的集市,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刘落羽也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到集市上如此热闹的场景,心中也是放松了许多。
孙嫣儿想着,就想在这里玩上一天,她便喊赶车的停下马车,转而跑向爹爹的马车里,掀开门帘的时候,孙嫣儿却突然赶紧闭上了眼睛,羞红了脸,跳下了马车。
她竟然看到白荷在亲吻她的爹爹。心中突然升起了几分对白荷的厌烦,白荷怎么可以这么做。
孙六爷也喊马车停了下来,却是命车夫叫孙嫣儿上车里。
孙嫣儿嘟嘴道:“我不去。”
车夫无语。
孙六爷掀开车帘道:“嫣儿,你上来。”
孙嫣儿朝爹爹生气道:“我不去,我不去。”转而又跑回了车厢。
玉临风见孙嫣儿气鼓鼓的样子,心想刚才还好好的,忍不住便开口道:“嫣儿,怎么了?”
孙嫣儿摇摇头,道:“没什么。”
玉临风心下一痛,以前自己不论问嫣儿什么,嫣儿都会告诉他,可现在..”
玉临风沉默了。
刘落羽也沉默。
气氛一时间没有之前的愉快了。
然而片刻后,马车便停了下来,在一处客栈外。
孙六爷向众人道:“在此处住一晚,明天再启程。“
众人便在客栈中用饭。饭菜不是精品,却也样样可口,孙嫣儿却吃不下去,她的眼睛看向白荷和爹爹一眼,便冷哼着转过头去,道:“我吃饱了。”
孙六爷道:“外面如此热闹,落羽陪嫣儿去散散步吧。”
刘落羽点头。
玉临风沉默。
刘落羽和孙嫣儿走后,玉临风面色不悦道:“我也吃饱了。”转身向楼上走去。
白荷目光婉转,手摸向孙六爷的大腿,向众人微笑道:“我也吃饱了。”转身也向楼上走去。
孙六爷道:“小思,吃完饭,帮我买一颗簪子,要纯金的。”说完也向楼上走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郝小思陈韦二人以及一桌子并未动过几筷子的饭菜。
街道上,人声鼎沸,却原来是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孙嫣儿和刘落羽行走在街道之上,刘落羽体内的伤在六爷不停用内功的治疗下,也已好了大半。
二人一时无话,只是顺着人潮往前走去。刘落羽道:“你怎么了?看你好像并不是太开心。”
孙嫣儿道:“你知道吗?我竟然看到白荷在跟爹爹在亲嘴。”说完后,脸上却是一红,偷偷瞟了一眼刘落羽,见他低头不说话,心中一时尴尬,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
“公子,买个吊坠吧,可以把你心爱的人的名字写上去。”
却是街旁一个卖吊坠的中年小贩叫住了刘落羽。
刘落羽低头,看着各种颜色的吊坠,琳琅满目。
“公子,元宵佳节,买一个送心上人吧。”小贩说完,目光似有意无意的看向孙嫣儿。
孙嫣儿脸一红,低下头不说话。
刘落羽的脸也微红,摇了摇头,二人顺着人潮继续行走。
走了片刻后,孙嫣儿突然道:“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元宵节。”
刘落羽心中一痛,元宵节,小时候的元宵节父亲总会为他送各种各样的有趣玩意儿,可是现在呢?他又有多少年未曾过过这样一个节日了?开心的节日,到了他身上却只剩下了伤心的落寞。
孙嫣儿看他不开心的样子,道:“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开心了?”
刘落羽摇摇头,道:“没什么。”
这时街边上有一个人在耍猴儿,他一摔鞭子,那只猴子便跑来跑去,他让猴子带上帽子,猴子便带上帽子,他让猴子干什么,猴子便干什么。
孙嫣儿感觉有趣极了,突然忍不住拉着刘落羽的手便向那耍猴儿的地方跑去。
刘落羽的手被她牵着,只感觉她的手纤细无骨,柔软异常。心中一醉,忍不住就忘记了思想。呆呆地被她牵着往前跑去。
“老二,把帽子戴在老三头上。”耍猴儿的大喊一声。那只长得丑的猴子便真的把自己头上的帽子戴在了另一只不算丑的猴子头上。那只不算丑的猴子则立刻把帽子扔在了地上,并表现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围观的众人大笑,孙嫣儿也大笑。
所有人都在笑,唯独刘落羽没有笑。因为他的手还在被孙嫣儿牵着。
他的眼睛紧紧向盯着那两只被牵在一起的手,心里在想什么,却是谁也不知道。
时间流逝着,欢笑已过的时候,孙嫣儿这才发觉,原来自己竟一直牵着他的手,心中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太过于兴奋竟忘记了男女有别,连忙松开手,不再说话。
佳节的灯会已将近散场。孙嫣儿和刘落羽也往客栈行去。二人一路无话。然而走到一半之时,孙嫣儿却突然在一家酒馆的门外发现了一个人。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那人衣衫褴褛,正在被两个粗布青年脚踢乱踹。
那人的手少了一只,而当那个人抬起头的时候,孙嫣儿惊呆了。
那人竟然是王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