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灯火,飘飘摇摇。是因为有风。
孙嫣儿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她醒来后,便看到梦芸在看着她。梦芸的眼神平静,平静的像是一个庵里的尼姑。孙嫣儿悄悄地看着她,梦芸却突然冲她一笑。她笑的是那般温柔,就像是一个慈母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孙嫣儿突然就不害怕了,她的眼神让她一点儿都害怕不起来。那一刻,孙嫣儿竟忽然感觉自己不是被她绑来的,而只是被她带回家里住几天。
梦芸道:“你爹的身体还好吗?”
孙嫣儿点头,道:“恩。”
梦芸又道:“那你爹每天还会在鸡啼时起来练剑吗?”
孙嫣儿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梦芸没有回答,仍问道:“那你爹练完剑之后,还会喝一碗很稀的米汤吗?”
孙嫣儿摇摇头,道:“没有,我没有见过我爹喝过米汤,都是我娘亲手为我爹做饭,我爹最喜欢娘亲做的糯米糕。”
梦芸低头,她虽仍在笑,但笑的已很不自然。
孙嫣儿道:“你怎么了?你是不是认识我爹啊?”她想了想又道:“他们都说你是一个大魔头,可是为什么我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呢?”
梦芸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她的手冰凉,凉的让孙嫣儿身体都有些发冷。
孙嫣儿道:“你的手好凉啊。”
梦芸笑着道:“是啊,我的心更凉!”话毕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她冷冷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抓来吗?”
孙嫣儿摇头,她已经开始恐惧。是梦芸的反常让她恐惧。
梦芸道:“你以为我是想用你来威胁你爹?从而让你爹为我找寻绝情谱?”
孙嫣儿摇头,她害怕看到梦芸这个样子。
梦芸冷笑道:“在你爹心中,恐怕两个你也比不过一卷绝情谱。”
孙嫣儿道:“不可能,我不信,我爹最疼的就是我,他不会因为一本什么绝情谱,就不要我的。”
梦芸冷笑更甚:“如果你了解你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了解绝情谱对于你爹的重要性,也许你就不会再说这种话了。”
孙嫣儿最亲的人被别人侮辱,心中不满,暂时忘掉恐惧,争辩道:“那你说,我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绝情谱又怎样重要了。”
梦芸突然笑了,又变成那种宠溺的笑,她的手指轻轻划着孙嫣儿的脸颊,脸颊柔软,弹性十足。梦芸温柔道:“我之所以抓你来,就是想看看你的脸上被刀子划上几下,会变成什么样子。”
孙嫣儿开始害怕,彻底害怕了,她开始向后移动身体,后面是冰冷的墙壁,她想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却已经来不及。因为外面进来了两个人,一胖一瘦的两个人。
梦芸冷冷道:“吴仪,白荷,她交给你们了。我不想再看到她的脸这么白净。”
吴仪眼神邪恶,她冷冷道:“遵命,宫主。我们二人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吴仪白荷来到床边,她们开始撕扯孙嫣儿的头发,孙嫣儿拼命挣扎,那吴仪便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她被打的头晕目眩,迷迷糊糊又因为害怕过度的原因,便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她已被吴仪白荷用麻绳缚在了椅子上。屋子里空旷,只有眼前的吴仪,白荷二人。她想往后退,却又根本无法移动分毫。她害怕看到吴仪,因为吴仪满脸肥肉的脸上的那双凶恶的小眼睛,让她害怕。她便看向了白荷,因为白荷那么好看,她一定不会真的对她做不好的事情的。
孙嫣儿向白荷恳求道:“姐姐,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白荷同情地看着她,道:“乖,不会太疼的,吴仪姐下刀的时候会很仔细的,她一定不会快的。”
孙嫣儿已哭出了眼泪,她的心里好怕好怕,她开始后悔,她后悔不听爹爹的劝告,非要下山,她也开始恨,她恨她的大师哥会把她交给梦芸。但她内心更多的其实还是希望,她信任玉临风正如同她信任自己的父亲。她知道大师哥敢把她交给梦芸,自己就不会有危险的。可是现在.“大师哥,你在哪里啊?”嫣儿在内心中拼命的呼唤。
刀,在月光下散出刺眼的冰冷。刀身带着一股冰凉的寒意,贴上了孙嫣儿的脸颊。孙嫣儿恐惧地望着眼前吴仪的那双像魔鬼般的眼睛,颤抖着紧闭上了眼睛。
刀,在用力,孙嫣儿感到额头上一凉,近而感受到一股火烧般的痛意,她已绝望,那一瞬间她的脑子是空白的,只剩下恐惧。
刀停了下来,在她再也无法承受的时候。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躺在地上的吴仪。
吴仪的喉咙处,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她的瞳孔圆睁着。
吴仪的身前站着一个人,身前人手里握着一把刀,刀尖还在滴血。
身前的人,是那个床上躺着的青年,是身负十二处致命伤却仍未死去的那人。可他现在的伤势却好像都已恢复。
孙嫣儿疑惑道:“你的伤?”
青年没有回答。
白荷开始后退,锋利的刀尖,让她也觉得恐惧了。
然后她却突然反常地变得愤怒,她用脚狠狠地踢踹吴仪的头颅,她恶狠狠的道:“你这个残忍的人,你总算死了。”
孙嫣儿从恐惧中褪出,心中一片疑惑,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白荷突然转头向孙嫣儿道:“快走,我带你们走地宫。”
孙嫣儿道:“你为什么放我们走?”
握刀青年道:“因为她不带我们走,她便会死。”
白荷看了青年一眼,突然落泪道:“你以为我怕死?你以为我心肝情愿在这种地方做着这种折磨人的事情?你以为我的心天生便是黑的?”
青年沉默。
孙嫣儿望着她娇美的面容,此刻已痛苦不堪,心中不忍,道:“我相信你。”
青年道:“我可以杀了你,再带她顺原路回去。
白荷冷嘲道:“入口的机关在门外。出口的机关在门内。只进不出,只出不进。
青年紧紧地盯着白荷,想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实话。白荷毫不畏惧。青年渐渐低下了头。低下头便代表默认
.。
地宫的入口,在花坛旁的石板下。石板光滑,月光映射在上面,散出沧桑的银光。花坛内有一块石头,白荷轻轻转动那块石头,那块石板便轻轻地向旁边移去,露出一个阴暗的通道。
白荷道:“这便是通道了。”
青年点头,孙嫣儿跟在青年身后,紧握他的衣角,朝四周不停张望,生怕会被发现。
白荷道:“不会有人的,宫主带四大护法出行去了。
“宫主果然没有猜错,你到底还是起了反意。”
话音响起的时候,一个身材约莫十几岁的女孩子,着一身红袍,已经凌立在一块树枝的枝桠之上。
“她的轻功好厉害。”孙嫣儿惊讶的忍不住捂住了嘴。
白荷悄声道:“不要与她相对,快走。”
青年道:“我并不怕她。”
白荷道:“可怕的不是她,是她身后的人。”
孙嫣儿仔细地往她身后瞧去,身后是带着几分迷雾的黑夜。没有一丝人影。忍不住道:“她身后哪里有人?”
青年道:“两个人。”
白荷惊讶地看着他:“你知道他们?”
青年摇头道:“因为有两股不一样的气味在靠近。”
白荷眼中的惊讶更甚,孙嫣儿鼻尖微皱,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却什么都闻不到。
那在枝桠上凌立的红衣女孩儿悠然道:“如果你现在过来,也许可以留你一个全尸。”她顿了顿又道:“至少,死前不必太痛苦。”
白荷没有回应,道:“小心她的暗器,趁他们没来之前,我们快走。话毕,当先把孙嫣儿推进地宫。同时间,手中一枚炸雷射出,却是打向了那块负责地板开合的石块。身形变幻间,也往地宫处涌去。使刀青年紧随其后。
地宫的开口在缓缓闭合,却隐约还能听到那红衣女孩调笑的声音——你们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