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黝黑的山道,伴随着沙沙的风声,偶尔传来的野兽嚎叫。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只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从远处走来,隐藏在阴暗树丛中的猛兽吞咽着喉咙。只见寒光一闪,它永久的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机会尝一尝人类的滋味。
两人正是前往长风城的陈允与叶眉。
“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陈允发现一处被乱石圈围起来的一块地方,疲惫道。
因为刚刚大战一场,陈允虽出招很少,但即出招,便是高招。体内真气所剩无几,加上长时间的跋涉,山道难走,很是疲惫。
叶眉轻轻嗯了声,然后好奇的望向陈允,虽说武力四品已经可以在江湖潇洒走一生,或去朝廷谋个官职都是可以的。但这人体内真气已然成了气候,对敌武力四品想来也不会那么艰难,为何脸色一直那么苍白。
叶眉不知道的是,这是陈允第一次杀人,即便老道从小教育他。若有人要杀你,不可心软。当时陈允问老道,杀人是什么感觉。老道飒然一笑,不过提剑劈柴而已。
陈允苦涩一笑,这算哪门子劈柴,干柴可没有那么难劈,也不会流出红色的液体。
简单的铺了准备好的粗布,渐入夏季的天气也不是多冷。所以两人并没有生火,而且生火也会很危险。人,比猛兽危险的多。
叶眉心里想些事情,很快便睡了过去。至于陈允,一天的疲惫。心理和身体的疲惫让他早已沉沉睡去,只是怀中依旧抱着三把剑,就像是紧紧抱着怀里事物的叶眉。
叶眉静静看着黑夜里陈允的轮廓,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阳光透过已经绿意盎然的枝桠,几只懒惰的小动物迎着阳光眯着眼,享受着暖暖的早晨。叶眉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揉了揉发涩的双眼,发现陈允已然不在。不过看到自己身旁的两把青钢剑,叶眉明白他是告诉自己会回来,不然也不会把自己宝贝的青钢剑留两把在这里。想到这里,叶眉不禁暗自发笑。
收拾了一下,叶眉从怀中拿出一件事物。阳光洒在那件事物上,竟是反射出一股淡淡的荧光。仔细一看,竟然是一本用玉纸所组合起来的一本书。所谓玉纸,是经过复杂的工艺将玉融化,然后添加一些材料在凝固的纸张。这种纸,很难被破坏,却有一个很简单的方法能将它毁尸灭迹。只要用一点点的盐,撒在纸上,顷刻便可化为虚无。当时,胖老三那群人之所以不敢过于逼迫他,就是因为他手中握着一小把盐粒。
叶眉伸着懒腰,望着从远处走来的身影,忽然想到,如果外祖父知道这个人既修武还兼练气,不知是否会留下他好生培养。而且自己的表姐好像今年也已经成年了,到时候让他们相处一下,应该会发生一些每年的事情。想到这,叶眉暗自发笑。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叶眉无比信任陈允,他刚刚经历了灭门之痛,心智已然成熟,看人自是认为不会看错。他觉得陈允可以帮他,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他们是朋友。
陈允望着眼前笑的像个女人似得叶眉,心里非常纳闷,尤其是看到他双膝之上的玉纸书,更是将眉毛皱成了四海山川。
他明白叶眉拿出的这本玉纸书就是惹了叶家被灭门的源头,也明白他为什么拿出来。更清楚的是,这种玩意,他在山上看了很多,都快要吐了。
“你别想用这玩意收买我,把我绑到你的贼船上。”陈允无奈的望着叶眉。
叶眉不语,依旧笑嘻嘻的望着他。陈允被看的烦了,双手一摊,说道:“我只想要银子,这本破书可不值钱。”
叶眉怪异的看着他,心想,这玉纸书可是练气法门,而且不是那种没品没位的下等练气法门。虽然比不上那谁都没见过的神剑谱,但也不能和银子相提并论。叶眉有些无语,而且陈允好像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待的叶眉与陈允讲清,只见陈允的面色更苦,比吃了老道亲手煮的饭更苦。
原来叶眉竟是想让陈允教导自己修习练气法门。叶眉想的清楚,如果想要复仇,杀光那些参与灭了叶家满门的势力,自己一定要有实力。所以,他想让陈允指导自己修习这本名叫天心的法门。
陈允扶着额,一阵叹息。想到自己下山之后,没银子不说,路上顺手救了个拖油瓶,然后过上了日夜奔波流落林间的生活。如今还让自己当老师?!陈允是断然不愿的。
叶眉看出陈允不愿,以为他是怕麻烦,心里有些失望。毕竟一起经历过生死,他以为陈允应该是把自己当朋友的。
陈允叹了一口气,说道:“先赶路吧,我们边走边说。”
叶眉走在前面,陈允望着他的后背,他知道叶眉为什么想要学习练气法门。但是这么小的年纪就承受这么多的压力,陈允真怕他承受不住。他浑然忘记自己不过也就比叶眉大四岁,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其实我不是不愿意教你练气法门,只是你应当看过这本练气法门,有自己的体会。我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修习练气法门,最忌一人单独修习。如果出了症状,身旁没人护着,非常容易真气错乱。最后导致五脏六腑在暴乱的真气下四分五裂。我当时因为有师父在,还发生了非常危险的事情,如果不是师父及时出手,想必也没有接下来的事情了。所以,我不敢贸然出手教你练气法门。”陈允望着叶眉,皱着眉,表示自己真的不愿意想叶眉出现危险。
“你从几岁开始修习?”叶眉听到陈允的解释,并没有再继续深究。
“三四岁吧,我在记事起,老头就开始教我习武,练气。”谈到自己,陈允显然兴致不高,毕竟从小被老头一直严厉训练,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智,都比一般同龄人成熟的多。顿了顿,陈允继续道:“当时每天就是打拳炼体,练剑,打坐修习练气法门。除了偶尔能下山去山下的小山村走走,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做修炼的事情。“陈允没有提他在陈平山附近山林里的经历,对他而言,那才是地狱。
叶眉没有回答,看得出来他很震惊,没想到他真的是从小一直修炼,竟然耐得住好动的年纪。拥有这等实力,着实不是运气使然。
二人行走在狭窄的山道中,两旁都是逐渐茂密的树林杂草。如果想要去长风城,官道虽安全,但是山道要近一半的路程。所以很多走私的商队或者是赶时间的人都会选择从苍满山中走。虽然山匪猖獗,但是经常走这段山道的商人们,早就摸清了山匪劫商的规律。除了个别倒霉蛋被兴起的山匪劫了货物,其他商队静都未曾被山匪光顾。不知是山匪真的愚蠢,不放探子,还是其他一些缘故,苍满山的山匪只会定时出来打劫,其他时间都很安静。
陈允二人从商队老板那里得到了躲避山匪出行的时间段,为了躲避麻烦,赶路的时间自然是被拖了下来。
两人进山道赶路的第三天,终究是不可避免的遇到了山匪。只是不知是陈允计算错了时间,还是山匪们闲着无聊出来巡山碰巧碰到。总之,看着对面山匪小头目一头的糟糠之发,陈允脸色一阵难堪。不因此人的形象,也不因对方七八人手持的刀剑,只因对面的长相。
此人,陈允认识,而且是老熟人。
小头目杨深以前是陈平山下的一名恶霸,每天都把陈村闹得鸡飞狗跳,不是言语上招惹了那家小姐,就是惹得村内的老大爷大声骂娘。
杨深的爹是陈村的英雄,当初杨深他娘生他的时候,他爹还在林子里与村里的汉子们打猎。谁知后来返村的时候,遇上了外出寻食得熊瞎子,当真是一场恶战,他爹为了救同村的几位乡民,愣是与熊瞎子斗了两个回合。但最后还是倒在熊瞎子的脚下,同村的几人同样是负伤累累。熊瞎子得了食物,退进山里,众人才惶然回了村。可怜他爹愣是在他出生的时候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后来他娘日渐虚弱,加上过度想念他爹,抑郁成疾,终归闭上了眼寻他那可怜的爹去了。
后来村长念及当年他爹的恩情,算是变相的救回了他的儿子,就让村里的人轮流带着杨深。最后竟是养出了一个小霸王,众人也是可怜他,加上杨深做事虽不通人理,但压着众人底线不逾越,便放着他胡来。
要说陈允是如何与杨深认识的,那得说到陈允被老道打发下山去陈村买些米的时候。陈允见得杨深正在调戏一女子,虽然并未有身体上的接触,但从那嘴里吐出来的话,仍旧是让女子羞怒交加。陈允当下看不下去了,一拳就将比他大四五岁的浪荡少年打倒在地。杨深地痞流氓管了,在村里也没人管过他,哪里受过这等气,愣了愣,起身就与陈允打了起来。
可杨深哪里是陈允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打倒在地。陈允见得女子早就走了,自己也算是为别人出了气,拿了米,施施然走了。
后来,陈允几次下山买米,再也没见过杨深。谁知竟在苍满山内看到对方,而且他还做了山匪头子。
世事多变啊,陈允叹道。
世事不变啊,杨深已然认出陈允,同样在心里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