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两人心里叹息的都是让人恼火的事情,即便杨深觉得此时是个报仇的绝佳机会。但是杨深还是觉得自己下不去手,反倒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杨深不知晓即便他身后有二十几个山匪,依旧不会是陈允的对手。他没想动手,免了一场凶残的挨揍。
说来杨深加入的这个山匪窝子也是奇怪,在苍满山横行无忌,不管是过路人还是商队,他们只劫财不伤性命。过路商队知晓这个山匪窝子的规矩,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交些银两自认倒霉,不进保存了大量的货物,还避免了人员的伤亡。不得不说,这个山匪窝头子当得非常明智。
陈允并不知晓这家山匪的规矩,以为杨深已经堕落到劫财害命的地步。心想,怪不得从那次以后便再没见过你,原来是入了匪,成了无恶不作之人。
杨深还未开口,陈允便怒声说道:”好你个杨深,当初见你调戏同村妇女,对你稍施惩戒,如今竟是堕落如斯。你可对得起从小将你养到大的陈村父老乡亲。“
杨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当时他被陈允打的鼻血横流,鼻青脸肿,自认为无脸待在陈村,便出了村。后来跟着商队遇见了山匪,他索性也不反抗,愣是觉得自己一生都完了。谁知最后山匪并未动手,也未曾逼人交银钱。反倒是商队老板主动交了银钱,然后山匪们便放行了。杨深暗自思索,心想自己的性格估计到了外地也是混不出什么名堂,倒不如入了匪籍,逍遥自在。
后来进了山匪,凭着杨深身后的流氓习性,很快当上了小头目,手下管着十几个人,也算是风光无限了。但是寨子里的山匪们都很好奇杨深因为什么原因入了匪,所以很多人都问他为何,但是杨深深感丢人,从未说过,只是模模糊糊的称自己村子被朝廷征用,然后如何如何,不甘之下入了匪。
如今倒好,听了陈允口中所说,杨深不用看身后的小弟们表情如何,也知道他们是在憋着笑。顿时更是一阵火气涌上心头,举着刀哇哇大叫冲了上来,看那架势,颇有一种与陈允同归于尽的气势。
陈允唬了一跳,心想你这杨深,非但不痛定思过,如今竟是想要杀人灭口,我今日岂能饶你。定让你好看。
这般想着,身子顿时动了起来,在杨深刀身还未落下之时,便已经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陈允也只是想教训教训杨深,省的他不知自己的过错,最后越错越过。
杨深哪里认为陈允是为他好,刚相见便被戳了老底,如今更是被一拳打的鼻血横流,不禁让他又想到了陈村的那次。心头更是羞怒交加,怒吼一声,小的们跟我上,今日非揍的他跪地认错。在他身后的小弟们见老大被打,早就按耐不住,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陈允是不想碰到山匪,但不代表他怕,他只是不想招惹麻烦。如今可好,麻烦上门,不得不大展身手,好让这不知悔改的流氓们知道天高地厚。
一会的时间,满地都是”哎呦“和打滚声。杨深一脸愤怒的望着陈允,道:”好你个陈允,我杨深自认并未得罪与你,今日在这大山中相遇也是缘分。我一没劫你财,二伤不了你性命,你却如此羞辱殴打与我。日后我定与你不死不休。”
杨深也是气话,但陈允不那么认为啊。他摆摆手,恨铁不成钢的看向伏在地上哀声道哉的山匪们,说道:“你们这群山匪,不劫财不伤人性命,我都不信,说给官府听他们会信吗。”
“狗屁,你大可去问问来往的商队,我们云大当家的手下们,可曾伤了他们一丝汗毛?往日里他们被其他山匪杀的杀伤的伤,还不是我们大当家发话治了伤员,埋了死者。你如此栽赃陷害与我等,枉我见你如老乡亲切。”杨深恨声道,呲着牙,如果不是身上疼的受不了,怕是要冲上来咬上陈允两口才罢休。
世上有这等山匪?陈允摇摇头,感觉有点不能接受,他当年在陈平山下的林子里所接触的匪盗,都是杀人不眨眼的货色。哪里又能轻易相信苍满山的山匪又是这等善良守法。
不过当叶眉轻声说出苍满山确实在这一带有一家不伤人性命的山匪,当时商队老板也曾言明,如果碰上,交些银钱充当过路费即可。
陈允感叹世道变了,但是他哪里肯服输,嘴上依旧说道:“就算尔等不伤人性命,如今你毕竟是匪,收人钱财难道就算有理?其次见我如老乡般亲切,你的亲切就是提刀砍我?”
杨深一阵气闷,痛声道:“你是官府的衙差?”
“不是啊。”陈允疑惑道,自己当然不是衙差,否则还用和你废话。
“不是衙差你管个屁。如不是你提往日羞辱与我之事,我何必气闷与你。”
原来竟是因为这,陈允恍然大悟。随即有些尴尬,当时的事情他后来也是清楚了,杨深当年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村里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那女子说不定也并未生气。倒是自己多管了闲事,想来杨深入了匪籍,也有一些自己的责任该。这般想来,陈允愈发觉得尴尬。
叶眉见陈允有些尴尬,急忙出来打圆场,笑道:“既然是误会,各位好汉便不要置气了。不如先止止痛,再做下来详谈如何。”
杨深不语,暗道以为陈允身后的是一名小娘子,待得说话才发现是名小男孩,而且声音怎的如此难听。身后的一小弟见大哥不说话,掏出来常备的止痛药物,给诸位兄弟上了药,这才少了些哼哼唧唧的叫声。
江湖中,不管是朝廷还是山匪游侠,对于武力高强的人都是抱有敬畏感,虽说陈允年纪不大,却也当得上诸位好汉的尊敬了。这不,见得老大与这位武力高强的小少年有些不明的矫情,一个个都跑过来言道,见过小少爷之类的。更是令的杨深一阵气恼。
杨深虽气恼,但是也清楚自己奈何不了陈允,索性不说话带着二人与诸位小弟来到平日里巡视休息的地方。
简单的草棚内,陈允与杨深对坐。杨深的小弟与叶眉出了草棚,正讲些山里的趣事。
“咳咳。”陈允有些尴尬,咳了两声,无奈的开口道:“当年是我不对,没有摸清事实,让你受了这般委屈。”
杨深不说话,看了一眼陈允,心想,你这声不对过了好几年,当年我离开村子入了匪籍,如今过的也是可以。所以杨深心里也不怎么怨恨陈允,反而真的是有一些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却被陈允的拳头揍得只剩下他乡遇恶霸了。
陈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想不过揍了你几次,何必那么斤斤计较。如果让杨深知晓他心中所想,非得提刀在于他战几个回合,即便甚至不是其对手。
“你不用在意,我如今过的也是潇洒,比当时在村子里耍无赖的强。平常没事也能劫富济贫什么的,过的倒也自在。”杨深闷声开口。
“你们劫富济贫?不是说山匪都是嗜杀好命之徒吗,你们不是?”陈允惊到,山匪劫富济贫,难道真是小说里说的一样,二百一十六名好汉的故事?
“我等诸位兄弟,在外哪个不是铮铮男儿,说道欺负弱小,那是绝对没有做过的。”杨深说完这句话,便自觉有点脸红,果不其然,看着陈允奇怪的眼神,明显是想到自己以往的种种。
继而愤道:“那些官府衙役灭不了我们,便放出苍满山匪都是群嗜血亡命之徒,闹得好多商队不敢从山道近路前往长风城。可那些商队又哪里清楚,官道上收的钱,比我们这些所谓的好命山匪收得多。”顿了顿,杨深继续道:“虽说苍满山大大小小山匪寨子有数十个,据我所知,便是不伤人性命的就有七八家,大家都是遇到了收些银钱。大部分时间都是寻着官府押运的事物,抢劫一空。然后在送往各处穷苦的村庄。你要问为何没有被重兵剿灭,你先去问问那些做官的派出的事物到底干不干净吧。”
陈允听到这已经信了他所言,从很多小说里,他也能瞧出官场的肮脏。只是没有想到,苍满山的山匪们,倒是有那么几分侠义心肠,所以陈允拱手到:“受教了。”
杨深怔了怔,自己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没想到倒是真的说服了陈允,不禁有些语塞。
陈允笑了笑,说道:“本以为当时你离村入匪是因为我的缘故,如今看到你过得不错我也没了当时的愧疚感。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上了一课,所谓好人坏人,不论身份,只看怎样做事。对我很重要。”
“我们匪,不言好坏,我们只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杨深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
“好,好一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陈允眼里闪过一道亮光,甚是喜欢这句话。
二人在草棚里聊了些近些年发生的事,陈允也将陈村目前的状况告知与他让他不要担心,也与他说了日后能回去看看便回去看看,毕竟村里很多人都很想念他。将杨深感动的一阵稀里哗啦。
”陈老弟,从这个地上路,碰到的都是与我们云大当家交好的好汉们,你们碰到了只需交些银两,便可上路,切莫在像打我们一样惹了他们。“杨深哈哈笑了两声,对着陈允嘱咐了两声,便回身回了寨子。
陈允与叶眉再次上路,只不过两人之间多了些深奥的话题。
”世人皆言匪徒好杀,谁知匪亦是人,做事岂能没有感情。“陈允赞叹道。
匪亦人,然人却不一定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