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在刘文轩部署之下,两队人马都已埋伏好,他命令随从脱下城门守卫的军服,换在自己人身上,以图蒙混过关,紧闭了城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张竣与杜聪二人听闻“王进谋反”一事,将信将疑,并肩驱马来查。他俩赶到城门前,见气氛诡异,恐怕大事不好,正欲转身撤退时,却是为时已晚,二人不知不觉间落入了刘文轩布下的全套之中。
张竣这才断定那侍卫拼死报来的“王进谋反”一事为真,他料想自己乃是王进的义兄,纵使借给王进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自己痛下杀手,为让杜聪顺利逃脱寻求援兵,便自报身份,结果惹来两队人马共同围攻自己。
张竣单人单骑,焉能与这两百兵马相抗衡?只一炷香的功夫,他便被刘文轩手下人所擒获,好在刘文轩事先下达‘好生招待湘王,万万不可伤了他’的命令,这道命令俨然成了张竣的护身符,他在与众随从搏斗之时,身上虽落下几处伤痕,但无关性命之忧。
一众随从擒住自张竣后,将他五花大绑,蒙着头,压进了城楼的房间。
一个随从为张竣揭开头套,张竣见这屋子内血迹斑斑,甚是可怖,料想不久之前此地定发生过一场血战,自己手下人恐怕凶多吉少。他所料全然不错,一个时辰多前刘文轩的十四位随从们悄悄爬上城楼,用匕首与众守卫激战,最后以长沙城城门护卫军全军覆没而告终。
刘文轩见张竣被“请来”,立即亲自过去为他解开身上捆绑的绳索,众侍卫立即阻拦他道:“先生,此人可是兄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擒来了,您这一放,他若是跑了怎么办。”
刘文轩笑道:“请来的客人,焉有用绳索捆着的道理??”他一边解一边向张竣解释道:“湘王,手下人不懂礼仪,有伤湘王玉体,还望您见谅。”
张竣冷笑一声,见这屋子里空荡荡的,连把椅子都没有,道:“先生,此地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莫非这就是您的待客之道?”
一众随从见张竣如此傲慢,顿时怒上心头,指着张竣鼻子就要破口大骂,只见刘文轩淡淡一笑,伸手示意众随从不可胡作非为,转身命令两个随从道:“你们两个,去搬两把椅子来,湘王是咱们请来的贵客,怎么能怠慢了他?”
那两个随从应了一声遵命,一边出门一边小声嘀咕道:“他奶奶的,都成了老子的阶下囚了,还敢这么嚣张,真是岂有此理……”他俩抱怨虽抱怨,却也不敢违抗命令,找遍了整个城楼,找出两把古木椅子,搬了进去。
椅子放定,刘文轩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张竣大摇大摆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上面,刘文轩也跟着坐下,张竣抱拳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尊姓大名,在谁帐下谋事,来我长沙城,究竟所为何事?”
刘文轩道:“在下区区一个无名之辈,纵使说出了名字,恐怕湘王您也不识得,还是不提为好,至于在谁帐下谋事,我想您应该猜出个大概,也不提了,此番远来长沙,此乃军机,恕在下无可奉告。”
张竣“哈哈”一笑,道:“看先生着装打扮,言行谈吐,乃是个知书识礼之人,怎的与王进这种败类狼狈为奸,混到一起去了?”
一众随从听得张竣如此侮辱王进,霎时怒不可遏,都要扑上前揪起张竣,暴揍一番,为王进出了这口恶气。
那刘文轩仍是毫不动怒,道:“湘王,王将军犯上作乱,在您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可对于在下而言,他对我有知遇之恩,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何况我受他恩惠良多,焉有不去报恩之理?”
张竣见这刘文轩沉稳睿智,绝非一般人能及,当下收去了小觑之心,他端详刘文轩良久,皱了皱眉头,道:“先生,我瞧您面善,咱们以前可否见过?”
刘文轩道:“实不相瞒,四年前,我投入您帐下时,确实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张竣“哦?”的一声,问到:“那如此说来,我与先生还有过一段渊源,先生能否细细道明?”
刘文轩叹道:“都是些陈年旧事,湘王您若是想听,我这说来便是。”
“四年前,我学有小成,不远千里来投入您帐下,妄图辅佐您做一番宏图霸业,您见我肚子里有点文墨,还写了一手好字,本想将我留在身旁,可后来周通周军师劝您道:‘此人面目文静、体格较弱,恐怕不适合征战沙场,还是将他留在后勤管理粮草军马一些杂役之事的好。’您听了周军师的建议,把我安排在后勤,当了一个管理粮草的小厮。唉,哪知我这一做,就是整整三年,暗无天日!直到去年中秋之时,王将军来借粮,偶然与见了我,他与我坐下攀谈半日,所觉甚是,这才把我挖到他帐下做了一个谋士。”
张竣沉思良久,依稀回忆起往事,自己以前确实遇到过这样一人,暗自埋怨自己道:“张竣啊张竣,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有这样一个人才,竟然被你埋没在军中四年之久!”懊悔道:“先生……”
他刚张口,被刘文轩淡淡打断道:“往事如烟,都过去了,湘王莫要再提了,何况此事错不在您。”
张竣心中忽的一动,道:“先生,你是说……”
刘文轩“嘘”的一声,打断张竣道:“湘王,古人云:知人知面不知心。依在下之见,您日后可要好生防范点才是。”
张竣若有所悟,点了点头,忽的凄然一笑,道:“如今我成了你们的阶下囚,生死尚未可知,还谈什么日后啊?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