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摸着胸口,深吸了两口气,缓了许久才接着说道:“禀报湘王,外边来了一个小叫花子,此人嚷嚷着要见您一面。”
张竣道:“什么?一个小叫花子?给他点碎银子打发了便是。”
阿三苦笑道:“哪有这么好打发?这叫花子不知使了什么障眼法,把赵统领挟持在手里,随时都有可能丢了性命,那叫花子扬言定要见您一面,还说什么有要事相告……,不过据赵统领所言,此人极有可能是狗贼钱雄派来暗算您的奸细!”
张竣眉头一紧,道:“那叫花子在哪?带本王去会会他!”
阿三“啊?”的一声,好言相劝道:“湘王,您有所不知,这叫花子武功好生了得,我劝您还是别去的好,依属下愚见,您不如把府里屯的精兵强将全从后门调过去,不声不响地包围此人,到那时,就算他武功再高,也是插翅难飞!”
张竣点了点头,道:“有道理,所谓十而围之,你还算有点见识。”
阿三心中一阵窃喜,只听张竣接着说道:“不过本王征战沙场数十年,经历过的大战恶战不计其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区区一个小叫花子,亦有何惧?阿三,你前面带路,本王要去会会他。”
“这个……”
阿三面露为难之色,道:“赵统领吩咐过,不能让您出去见那叫花子,万一那叫花子真是钱雄派来的绝世高手,您要是出了什么不测,那可就……”
话还未必,被张竣两声“哈哈”大笑打断,道:“钱雄?全天下皆知,三个月前杭州守城大将起兵叛乱,意图谋反,现下仍未平定,那钱雄已经为此事忙得焦头烂额,不可开交,现下最怕的就是另起战事,又岂会在这等节骨点上来陷害本王,难不成他活的不耐烦了?”
阿三犹豫道:“湘王,您说的这些属下也大致有所耳闻,可是赵统领吩咐过……”
张竣摆手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你直管带我去便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故,赵虎追究起来,自有本王为你撑腰。”说着,徐徐走出‘正厅’,大有临危不惧之风范。
阿三轻叹一声,他心知湘王张竣性情刚毅,于“信义”二字看地极重,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况且此番亲信赵虎被挟持,他绝不可置之不理,只得在前面带路,领着张竣走出‘应天府’。
这一路上,阿三简单向张竣讲述了赵虎是如何被杜聪所擒,自己头上戴的的头盔是如何被杜聪一剑削去种种之事,他原本就口齿灵便,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又添油加醋地说上一番,把杜聪的好似天神下凡一般,只把张竣只把张竣听得连连惊叹,对杜聪大感兴趣,心中暗暗寻思:“听阿三这么一说,那叫花子倒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若是能把他收入帐中,为我所用,这当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反倒是阿三,他原本对杜聪心怀怨恨,故意夸大杜聪身手,本意是想让张竣对杜聪心生芥蒂,最好借张竣之手,杀了杜聪,却不曾想张竣求贤之心甚重,便是将天下奇人贤士全部收到帐下,也不嫌多,他能有今日这般成就,多半要归功于手下那帮谋士将才。
二人心思全然不同,阿三信口开河,随口编造的大话、胡话,不但没算计到杜聪,反而为杜聪做了嫁衣,帮了聪帮大忙。
张竣和阿三边说边走,不大一会,便出了‘应天府’。
众侍卫见到张竣露面,登时来了精神,虽有眼前强敌在此,不敢懈怠,但也抱拳齐声叫道:“见过湘王!”声势如虹,远远地传了出去,只把在附近树上停驻歇息的鸟儿惊得纷纷展翅高飞。
杜聪却是一脸严肃,一动不动,剑鞘指着赵虎咽喉,听到喊声后,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府门外一人身披金色铠甲,浑身上下透着富贵之气,此人生的方脸阔口,相貌堂堂,举止之间带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威严,他心中已然知晓:这人便是湘王张竣。
张竣向杜聪望去一眼,只见杜聪衣衫褴褛,破败不堪,不禁大失所望,心道:“此人怕是个浪迹江湖的游侠,怎的会流落到这步田地?”不禁摇了摇头,略显失望。
走的近了,张竣这才看清杜聪容貌,心中登时一惊,想道:“哎吆,我可真是小看人了!这人生的龙眉凤目,器宇轩昂,浑身上下的气度绝非江湖游侠能及,哪只是一个乞儿那般简单?这等人才若是落到他人手里,倒显得本王有眼无珠,不识人才,本王定要把他招募到帐下!”
张竣和杜聪四目相交,二人顿生惺惺相惜之感,便在这时,阿三忽的指着杜聪,高声叫骂道:“你这叫花子,活的不耐烦了?见了湘王还不快快跪下!”
这声叫骂不合时机,张竣向阿三怒视一眼,喝道:“阿三,不得无礼!快快退下!”
阿三揣测错了张竣的心意,他本想在众军士面前出一把风头,为自己日后攒下一些吹牛的资本,却不想碰了一鼻子灰,极为尴尬。饶是他反应机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此时补救还来得及,赶忙连口答应,退在一旁。
赵虎仰面朝天,翻不得身子,他深知自己此时狼狈不堪,这幅模样还被张竣亲眼所见,宠幸定会大减,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心中暗暗盘算道:“今日我赵虎颜面尽失,在‘羽领军’中威信荡然无存,这些倒也罢了,还被这臭叫花拉着游街示众,此事恐怕明日一大早便会传遍整个长沙城,唉,到那时,我在这长沙城中怕是再也抬不起头来。此时若决意一死,或许能落得个忠心护主的美名。”心念与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拼死一搏,叫道:“湘王您快快回府,这叫花子欲对你不利,危险得紧,大伙儿不用管我,保护好湘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