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果然奏效,众侍卫听的赵虎之言,纷纷护在张竣身前,深怕一个疏忽,眼前这叫花子暴动起来,将张竣擒住,众侍卫见赵虎临危不惧,忠心护主,在这等生死关口依旧将张竣安危放在首要,心中登时涌出一番感慨,心中皆道:“赵统领不顾生死,也要护住湘王,这等忠心不二,我等怕是远远不及。”
连张竣也对赵虎青眼有加,心中直夸赞他道:“暂且不论虚实,难得赵虎有这样一片忠心,不枉这么多年我对他的栽培。”
张竣心下打定了主意,第一要务便是将杜聪收入帐中,其次才是解救赵虎,心念与此,他轻轻推开面前护住自己的两名侍卫,直面杜聪,向身边之人笑道:“这位侠士武功盖世,他若是真想挟持本王,欲对于本王不利,那也是本王命中有此一劫,躲是躲不过的。”说罢,又往前踏了两步,向杜聪一抱拳,道:“这位侠士,阁下用剑鞘指着的那个人乃是本王的属下‘羽领军’统领赵虎,他为人素来忠厚老实,我瞧这中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才使得你们二人这般兵戎相见。不如这样,阁下不妨先卖本王个面子,先把他放了,本王做东,邀请阁下到‘应天府’做客,届时也可为你们二人调解矛盾,大家化敌为友,岂不是一件大大的美事?不知阁下是否愿意赏光?”
姜还是老的辣!张竣这一番话可谓一石二鸟,一来可将赵虎救出,二来以请客之名行收纳之实。
原本在来长沙城的路上,杜聪多次听人谈起‘湘王张竣’,十次中倒有八次在夸张竣‘不摆架子’,‘礼贤下士’,‘一诺千金’之言。今日他与张竣不过是初次相见,却见张竣言语真挚,诚意甚重,不免对张竣又增添了三分好感,心道:“湘王乃是湖南湖北两省之主,身份高贵,对我这样一个‘叫花子’也能做到这般以礼相待,真是难得可贵。”
他点了点头,朗声道:“既然湘王都这么说了,在下焉有不遵之理?”话音刚落,左手向上一挑,剑鞘顺势高高飞起,身子一转右手高举长剑,“唰”的一声,只见长剑入鞘,端地是严丝合缝吗,没有半点误差。
赵虎待杜聪收回剑鞘,一咕噜站起身来,“蹬蹬蹬”向后退开数步,几位侍卫见状,迈步上前扶着赵虎,将他带到一旁。
杜聪露的这一手功夫只把张竣看得目瞪口呆,对赵虎脱离危境之事全然没加注意,只顾着连连赞道:“好俊的功夫!好……”
杜聪惨然一笑,道:“多谢湘王夸赞,在下今日前来打扰,不过是代他人向您来讨个公道,这请客一事,还是免了吧。”
张竣还未回话,几个急于出风头的侍卫纷纷开口骂道:“好你个臭叫花,好大的排场,湘王邀请你,那是看得起你,这你也敢推脱!当真是活的……”
话音未必,张竣愤然打断道:“不得无礼!”
这几个侍卫很是知趣,忙捂住了嘴,不敢多出一言。
张竣向杜聪歉然道:“阁下您别生气,本王治军不严,对他们没有严加管教,这才导致这些下属出言不逊,若是得罪了阁下,还望阁下见谅。”
杜聪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以示作罢,张竣问道:“适才本王听闻阁下所言,阁下来此地,是要向本王讨个公道,不知阁下受了何等冤屈,若是本王能帮得上忙,定会鼎力相助。”
杜聪道:“好,恕在下斗胆,先向您请教几个问题,还望您能如实相告。”
张竣点了点头:“这个自然,阁下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杜聪问道:“今日我在一家小酒馆之中,偶然听他人说起,您当初入主长沙城之时立下了三条军令,可有此事?”
张竣颔首道:“不错,此事已有数年之久。”
杜聪接着问道:“在下初来乍到,于这长沙城中一切事物全然不通,不知您立下的那三条军令是什么,湘王您若是不嫌麻烦,不妨说与在下听听。”
张竣慨然道:“昔日我攻下这长沙城,深怕军纪败坏,士兵们欺辱百姓,在破城之日立下了三条军令,已做约束军士,巩固军纪之用,这三条军令便是:‘但凡军中将士,无论职位高低,权力大小,滥杀无辜百姓者,死;劫掠无辜百姓者,死;欺辱无辜百姓者,死。’”
杜聪道:“承蒙湘王肯如实相告,那时大军入城,死伤无数,军士们复仇之心深重,敌军战败,早已逃之夭夭,只怕军士们不肯善罢甘休,只有大肆劫掠无辜百姓一番,方可消去他们心头之恨!诚然如此,您那时立下这三条军令,不知让多少百姓死里逃生,免受战火之灾,难怪长沙城百姓对您敬若神明!”
张竣一脸严肃,道:“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这等浅显道理,天下有识之士皆知,本王虽是一介草莽,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杜聪点了点头,以示赞同,道:“正是如此!”襄王还未回话,谁知杜聪语气忽变,厉声问道:“那在下斗胆,敢问湘王,如今您在这长沙城站住了脚跟,昔年那三条军令,可还作数?”
张竣“哈哈”大笑,正色道:“军令如山,岂能有半点儿戏之言?只要我张竣大权不倒,这三条军令依然有效,若是有违背军令之人,不管是谁,定斩不饶!”
最后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绝无半点回旋的余地,那赵虎听了,吓得浓眉一挺,心中暗叫道:“大事不好!”不知不觉间,他的背上渗出一层冷汗,把内衣都浸湿了好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