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
人性不是本来就是一个样子的吗?
外公不以为然的又把嘴里的这口粥给咽下去了,这才抬起眼去看外面的天热,了然的道:“中午了吧?”
任太太看了看手机:“嗯,都快十二点半了。”
外公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那算了,不吃了,留着午饭吃吧。”
也成。
任太太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把碗筷给放下来却是忽的听到了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她和外公对视了一眼,便抬高了声音:“谁?”
兰心娅有些局促的站在门外。
在这三年里,吴行修曾经教了她很多东西,一个临危不惧就练了好多天。她也可以说是练的不错了,可是再怎样不错了,如今听到了任太太的声音,又想了想里面还有一直都把她当做亲孙女来疼爱的外公,她还是有些慌乱。
任太太居然会帮她说话。
她这一点有些没料到。
她清了清嗓子,心里却是暖暖的。兰心娅又揉了揉自己的手心,也抬高了声音:“是我,许沉歌。”
任太太倒是懵了懵。
她放下了碗筷,一脸无奈的看着外公耸了耸肩:“爸,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说罢还是无奈的站了起来,任太太刚走了两步又察觉到了哪里不对,便又回过了头来:“不过……爸,这许沉歌怎么会在这时候来的?”
任氏现在跌入了另一个坑。
能不能跳出来还是一个好问题,这能和任氏扯上一丝关系的公司和老总们也都一个个的把自己洗的特别干净的和任氏划清了界限。
她这个时候来的确是有些不对。
外公也思忖了片刻,他也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出来,只是觉得那个许沉歌和兰心娅出奇的相像,他便指了指门:“你还是先让她进来吧,万一人家真的是有事的呢?”
这倒是。
任太太三步做两步的走上前去把门给拉开了,然后直接就撞上了一束花。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这是百合花,但是她依旧不能理解这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一抬头便就对上了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脸。
任太太不过是在新闻里看过许沉歌。
所以最大的局限也不过是觉得她和兰心娅长的特别像罢了。
这如今距离这么近,她倒是一时之间看懵了,自己个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脸,迟疑了半晌才敢试探着道:“你……心娅?”
又是把她认成了兰心娅。
兰心娅顿了顿没有想起来自己该如何反驳她,却是看到任太太眉眼间又涌现出了几分的了然,然后她便接了过来花。
“你是许沉歌许小姐吧?”
兰心娅思忖了片刻,点了点头:“是的,任太太你好,我是许沉歌。”
任太太回过神来看了看身后:“你是来看我爸的吗?”
兰心娅便又点了点头。
微微一笑,落落大方而又不卑不亢。
任太太一声轻叹,她撞了撞眼,刚好能在这里看到下面一楼处的沙发上,那任西爵正太阳往这里看的目光。她顿了片刻,忽的又有些明白,为什么任西爵呼呼这么痴迷她了。
“你去看看他吧,我还有些事就先下楼了。”
兰心娅微微点头,又浅浅了鞠了一躬给她让了让路。礼数丝毫没有逾越,自己的风度却也彰显的格外的透彻。
等到任太太抱着这一束花下去了之后,兰心娅才一个深呼吸推开了门,她还没能看清那躺在床上的人,却听得外公一声轻笑:“苍茫把门给关上,外面风大。”
兰心娅便关了门。
这才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到了外公床前。
外公似乎是瘦了不少,以前虽然也是老态,但是好歹是精神充沛,如今这非但是瘦了不少,就连这脸色和精气神都差了太多。
她这一任性走了三年。
也不知道外公该是有多着急。
外公看着她低低一笑,又看到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一幅局促模样,便拍了拍自己床边,声音依旧是慈祥和蔼的:“累了吧?坐下歇歇吧。”
兰心娅点了点头。
木然的坐在了外公指着的位置上,却是依旧垂着头什么也不说。
不是她不想说,也不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她担心自己这一张嘴,泪就怎么都忍不住了。
外公像是感觉到了她的难过。
便轻轻的伸开手拍了拍她紧紧攥成一团的手,声音依旧是夹杂着叹息宠溺:“你和我的外孙媳妇很像,几乎是一模一样了,有好多次我都怀疑你们两个是一个人。可是你是许沉歌,你不是兰心娅,所以我也就只能想想了。在前不久的时候,我知道我那一直在找他的妻子的外孙突然又迷恋上了一个女人,我当时真是恨不得把任西爵那小子的腿给他打断了,谁让他三心二意的?都已经找了三年了,再找几年又何妨呢?”
这些兰心娅全都没听说。
只是如今听到这些话从外公嘴里说出来,她还是心里难受的历害。
他们似乎都忘记了,三年前是她意气用事不信任任西爵,这才导致了刘默诗会介入他们之间,也是她不知道顾全大局,非要和刘默诗比一个你死我活才造成了流产。也是她……也是她看着自己的脸觉得万般自卑,这才自己谁也没告诉而离开了的……
他们把错都给她扛了下来。
只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家人,是那种一定要找回来的家人。
她……她兰心娅又是何德何能?
外公像是发觉了她很难过,便直起了自己的身子,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只是一碰到了她的头,她就再也无法忍住了眼睛里面的酸涩痛楚。
可是她还不能在他面前哭。
就只能使劲的低着头,咬住自己的下唇好让自己把哭声给逼回去。
外公便又是一声轻叹:“我那孙媳妇是个特别温柔特别隐忍的女人,我特别的喜欢她,只是她太隐忍了,遇到什么事都不敢去反击也不敢去说出来。其实了,她就是怕她反击了的话,我和西爵会讨厌她了。所以那个丫头啊,蠢的要命却也善良的要命……”
这是她完全没听说过的话。
外公从来都没有这样同她说过话。
所以她也是一概不知道的。
可是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外公心里占着怎样的份量,可是却是知道他是格外的疼爱自己的,上一世是如此,这一世却也是如此。
自己何德何能。
外公拍了拍她的肩膀,察觉到她双肩抖动的历害便知道她哭了,他心底的迷惑更加的深,拿到纸巾递给她,等她缓了缓,才轻声的问道:“你……你是心娅吗?”
兰心娅手上的动作一愣。
她……她该去骗外公吗?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