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西爵很快买了去美国的车票。
送他离开的时候,沈阳和徐风来站在门口对着他久久没有说话,沈阳了解他,也知道这一趟他是必须要去了的。
“心娅的头需要动手术。”任西爵道,“我已经查过了,美国我有一个还称得上朋友的朋友,他是主攻颅内瘀血的。”
沈阳略一思忖:“美国不小,能人异士也不少,不见得只有一个人可以治。”
任西爵不太在意这些:“可是无论什么都分一个精益求精一个第一第二的,他如果排第二,应该就没第一了。”
沈阳还想着说什么,徐风来叼着棒棒糖就走上前来,朋友式大大咧咧的搭上了沈阳的肩膀,“哎呀,你就听他的吧,他还能把自己给弄丢了吗?”
说着啧了声又接着道:“不过任西爵也不是个傻子,安得拓这一辈子都在求一个精益求精,无论什么都要求第一求最好,如果他真的知道兰心娅的病情,还真的想给她治好的话,当然会选择那个最好的医生。”
这是执念的。
什么时候都会在他潜意识里,在他做什么决定的时候就会出来张牙舞爪。
但是安得拓自然不知道。
有些事就是这样,别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他的弱点,但偏偏他自己不知道。
即便知道了也很难才能改。
任西爵即将要检票登记了,他抬脚要走,忽又停下了步子,回头道:“我公司和心娅的公司……”
徐风来立刻拍胸脯:“有我呢!”
任西爵点头,道:“多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她低喃了一句又嘿嘿的笑起来,任西爵随即再也没什么是值得挂念的,便转身进去了再没回头。
徐风来倒是看着飞机起飞,消失在空中,许久化成了一个点再也看不见,她还在愣愣的保持着抬头的姿势。
沈阳牵住她的手:“回家。”
徐风来没有甩开他也没有明显的接受他的手,只是愣了愣突然道:“你说任西爵和兰心娅现在是不是还怨着我?”
有些错是可以弥补的。
有些却好像是怎么都弥补不了的。
徐风来察觉到沈阳的微怔,垂了垂眼似是笼住了自己神色的不对劲:“我只是突然在想,三年半前,如果没有我在其中挑唆推波助澜,应该他们是不会分开了三年的。现在好容易一切苦尽甘来了,怎么却又出现了一个安得拓呢?”
她单手捂住脸。
捧住自己瞥着的嘴,黯然的眼神和即将要落下泪的眼睛。
沈阳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拥在怀里,声音淡淡裹着一层心疼:“这是他们的命数,怎么改都改不了,并且现在安得拓的事没有你插手,不是你的错。”
“怎么会不是我的错?”徐风来捂住脸吃吃的笑,笑得像是要哭,声音也带了哭腔,“如果我当时没有决定要报复他们,没有介入到他们之间去,那些误会和错过都没有的话,之后就不会出现一个安一音,没有安一音又怎么会出现安得拓?哈……说来还是我的错。”
沈阳没能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徐风来大大咧咧惯了,可是若是小心翼翼起来,却还是真让人心疼。
愧疚,是谁都无法抹平的。
徐风来还在说:“分明是我做了这么多的恶,说的狠一些,哪件事里没有我在中间插一脚?可是到了现在,我却活得好好的,法律的漏洞漏过了我。”
可是良心却不打算放过我。
沈阳抬眼去看天。
黑压压的,天色阴沉的似乎是要落下来,闷热的风擦过脸颊,带了些许燥热和潮湿的味道,该下雨了。
雨下的不大。
几分钟就停了。
他们站在亭子里忽而下雨的时候也没有被淋到。几分钟后,沈阳看到外面晴了,想叫身边人回去,却发现她枕着自己的肩膀睡着了。
他迟疑几秒,还是起身抱住她。
兰心娅梦到了任西爵。
梦到任西爵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他们在这里的消息,于是火烧火燎的买了来这里的飞机票,结果,飞机失事,掉入了海中。
再也找不到踪影了。
她猛然被吓醒了,本来一点劲儿都没有的身子竟然因为这个梦而猛然坐了起来。
四野如是,黑漆漆的。
她试着摸索着台灯的开关,没有触到开关,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个人的手。
那只手冰凉滑腻。
像是个死人的手。
吓得兰心娅一个激灵收回了手,竟然还真就误打误撞的打开了台灯。
她想叫,可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也只是哽着那一声求救的惨叫没有出声。
台灯的光昏暗,但是在这黑漆漆的房间里也很亮了。兰心娅咽了一口口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碰到的那只手摊在床帮上,胳膊却往下。
好奇心害死猫。
兰心娅小心翼翼挪到一边往下看,看到安得拓就躺在地上,蜷缩着护住肚子,手抓住了床帮,虚无的摊开手想抓住些什么。
最后也没抓住什么。
兰心娅心里一激灵,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星期了,虽说和安得拓一直分房而睡,但是今天他出现在这里她还是感觉挺稀奇的。
兰心娅想起自己刚刚碰到的手。
不像是正常人的手。
秉着好奇的心思,她还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手冰凉滑腻,额头却烫的历害。
安得拓全身冰凉头却痛的很,肚子疼的要命,头也带着灼热的痛感,又带着时而陷入过去现在的记忆在他脑海里翻滚。
像是要把他生生撕成两半。
他感觉自己睡的很浅,一点动静都能把自己吵醒。
可是最后他不知道怎么会事,被人给扶了起来,那人喂了他点什么,又给他喝了点水,用湿毛巾搭在了额头上。
他依旧没醒。
还是太高估自己啊。
他低声苦笑,脸上却一点表情也没有。
兰心娅拍了拍手,确定安得拓应该是不会死在这里的,她松了口气,这才开始翻找着他的东西。
没有钱,也没有手机。
兰心娅不死心,又想着去他房间去看,可是硬是打不开他房间里的门,她又懊恼的回过身来,在安得拓身上摸索着想找到他身上的钥匙。
这里的老板娘安得拓认识,安得拓跟她打了招呼,说是看到自己出来了要把自己给关起来,所以自然在这里不能去找人求救。
兰心娅骂骂咧咧:“你都快发烧死了,我再不给自己找一点生路,岂不是要给你陪葬了?”
她身子还虚弱的很,感觉自己的腿都打了颤不是自己的了。
好容易摸到了钥匙,床上的人却冷不防的睁开了眼睛,他伸手抓住了兰心娅的手,笑得几分虚弱几分淡定:“兰小姐……你怎么做起小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