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兰心娅想她可能想明白安得拓的哪句话的意思了。
两不相欠。
恩怨两清。
听着就让人开心。
没睁开眼的时候她感觉四周一片嘈杂,任西爵在河对面叫她,安得拓在她身后笑着叫她。
任西爵身边是安一音外公任太太何顺郑卿。
安得拓身边却只有她。
很难抉择。
任西爵身边人太多她就不敢放肆的去扑进他怀里了。
睁开眼后,一切归零。
木然的眨了眨眼发现这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她怔愣了两秒就听到有人笑了,那人正在她身边洗手。
洗好了擦手过来。
手贴上她的额头,关切问:“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
是个医生装扮好看的男人。
兰心娅脑海里有一根线断了,她被林弦扶着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木然张大了嘴声音却喑哑的听不清楚:“安得拓呢?”
刚出门去煮粥回来的任西爵刚好把这一句听了进去。
脸色登时从惊喜变成铁青。
林弦见状急忙道:“啊我想起来好像还有好几个病人在等着我,我去忙了你们二位好好说话啊。”说着急忙落荒而逃。
兰心娅对上任西爵的视线。
一时间竟是觉得有些尴尬。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任西爵走过去放下碗,低声叹了句什么随着她坐了下来伸手抱住了她。
他怀里带着一股白粥的香甜。
没有刀剑荆棘,是游离于锅碗瓢盆之间的软糯清香。
这让兰心娅有一种错觉——
好像是兰心娅不过是刚刚睡醒,自己的丈夫起床做了饭,做好了端了过来抱住了她。
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啊。
兰心娅心下五味杂陈。
任西爵抱了她很长时间,才终是把她松开。
她瘦了,抱在怀里几乎没有重量。
“林弦说你身体还好,只是太瘦了,还是要快快养着身体的好。”
说着他又去端碗。
兰心娅有些恍惚的问:“任西爵?”
“嗯,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B市和自己新婚妻子忙着吞没兰氏得均吗,怎么会有时间来到这里?
“我来接你回家。”
兰心娅便更加恍惚:“难不成……我真的忘了什么?”
任西爵察觉到哪里不对:“你说什么?”
“我有些没搞清楚。”兰心娅一声长叹,复而全部重量都依靠在身后的枕头上,软绵绵的触感让她感觉像是在梦里。
“你既然结了婚有了新的生活何必还要管我呢?”她轻声问,“觉得我就这么死了别人会戳你脊梁骨,还是说你没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就觉得我可能会翻盘?”
任西爵皱起眉。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兰心娅神智又有些恍惚。
她往下滑了滑身子躺在了床上进了被窝,她伸手去抓任西爵的手,意外碰到的端着热碗的手居然冰凉。
她说:“任西爵,我活不久了。”
任西爵坚定的回握住她的手,沉声道:“不会,有我在不会的。”
兰心娅恍若未闻。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吗?”
任西爵猛然欺而下,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恶狠狠的说:“我是来救你的,我不是来送你的!你这个人不能死,你绝对不能死!”
却不知道是怎么。
自己的眼睛也跟着氤氲了。
“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能死?”
他话歹毒,眼神恶狠狠的,伸手摸了摸兰心娅的脸,眼睛里却又多了一分柔情。
“安得拓是在离间我们,你不能听他们的。你就是得了一场小病,现在我来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我已经把你回家的路清理干净了,你回家就没人再欺负你,也没人会议论你的是非了。”
兰心娅还是感觉恍惚。
头脑昏昏沉沉的,像是沉在了另一场梦里。
“这是梦?”
“不是,这是真的。”
兰心娅感觉自己唇上有些温热,她怔怔睁眼,看到任西爵正背对着自己摆弄着什么东西。
她摸了摸。
看到的却是一片黑。
她嗤笑:“果然是快死了,你看,我现在都不受我自己控制了,口水居然都开始乱流了。能不能帮我拿一张纸巾?”
“好。”
任西爵放下碗,拿着纸巾毛巾回来的时候,任西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仿若一盆冷水直接从头顶浇了下来。
寒冬腊月,瞬间冻住了他。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你刚才说你流了口水?”
“是啊。”兰心娅摸了摸嘴角给他看,“口水。”
她手上尽是鲜红色的血迹。
嘴角处还在绵绵不绝的往外溢着。
像是开了闸的阀门。
林轩那个该死的。
分明说好是后天回来的,可是又说遇到了突发情况,硬是又拖延了好几天。
这几天里任西爵始终和兰心娅形影不离。
兰心娅神志恍惚。
可是经过这几天却也发现任西爵的现象也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自己是经常做噩梦吓醒。
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醒来任西爵都没有睡觉,下一秒他就会伸手抱住自己,用像是梦里才会有的温柔声音唤她。
不唤她的名字,唤她老婆。
然后她就突然想起来有个电影里曾经说过一段类似的话。
老婆比宝贝好听的多。
还好,因此她的确是睡的很香。
任西爵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各种补品和吃的,配合着林弦煮的调养身体的药,不苦还很好喝,她喝着喝着就上了瘾。
于是不过是三天,她就能下床了。
当天晚上,任西爵就拉着她出去夜跑。
说是夜跑,倒不如说是让她出去散步散心的。
兰心娅自然配合。
夜风凉凉,已经是暮秋时节。
任西爵知道兰心娅是误会着他什么,不过他现在没有解释,只是一直默不作声的陪在她身边。
走了一路他一直握着她的手。
走了很久,看到前面那条街上有人在卖糖人。
是一个七十多岁的黄皮肤老人在卖。
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
兰心娅小脸总算有了些血色,眼睛也回神了些。任西爵侧眼看她,见她正盯着那个摊位,小声道:“你想吃吗?”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
但是闻着就很香甜。
兰心娅闻言看他:“我能吃吗?”
“按理来说不能。”任西爵苦恼道,“不过你试着亲我一下,我可以买了给你吃。”
兰心娅二话不说凑了过去。
在他脸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任西爵登时就不记得今夕何夕了,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随时可以上天。
“等着。”
他松开她,去买糖人。
老人用一口流利英语问他要写什么字,任西爵顿了顿找来手机打下‘兰心娅’三个字递给他。
拿着糖果挤出来的时候,任西爵却发现了一件事。
街上,已经看不到兰心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