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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天色,今晚或许会下雨。”弄痕将视线投向窗外略带阴霾的天空,“所以,今夜是不会有月光的。”
若倾城看了她一眼,“你心里有底了?”
弄痕冷笑,“除了她这样的心狠手辣,我想不出第二个人。不管是与不是,我都会去探一探。有最好,没有的话……我一个宫一个宫的找,不信把皇宫翻个底朝天,还会找不到!”
“自己小心。”若倾城道,“不过,就算找到了瑞香,也不要打草惊蛇。”
“为何?”弄痕不解。
眸色凄冷锐利,若倾城冷然,“既然敢在我眼皮底下动手,我必要她付出血的代价。”敢动她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弄痕颔首,“我明白了。”
寂寥失神的望着若倾城孤寂的背影,那样远眺的神情恍如隔世。绝世的容脸溢开一层薄薄的神秘,教人看不清她的内心。尽管此刻的她雍容万千,独宠后宫,她的眼睛却很少有过喜悦的色彩。眉睫之间凝结的,不是希望,是淡淡的哀伤。
一枝独秀又如何?心关上了门,万千宠爱不过过眼云烟,何时占据过她一丝一毫的世界。她还是她,静静的临窗而立,孤单的世界里,只容得下自己。
夜,带着哀伤的黑,下着蒙蒙细雨。窸窸窣窣的,整个世界都随之安静下来。
承欢宫的寝殿里,灯火异常昏暗,甚是异常。
“兰姬,主人有命,不许你再插手夕妃之事。”熟悉的声音在黑暗的角落里响起。
“为何?”兰姬一顿,不由心中愤恨。
那个声音沉寂了片刻,复如鬼魅般再起,“你不要命了,主人的命令也敢违抗!”
兰姬吓得扑通跪地,“属下不敢。”
“你最好不敢,否则主人动怒,让你死无全尸。”
“兰姬谨遵主人之命,不敢有违。”
“兰姬,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神不知鬼不觉,要知道,天在做人在看。你别当着本座的面说一套,背着本座又做一套,你是人是鬼,别人不知道,本座还不清楚吗?如果哪天主人不高兴了,说不定就会废了你!”
“请主人放心,兰姬一定誓死效忠。”
“忠不忠心,不是靠嘴巴说的,是要用行动表示的。里面那个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兰姬骤然昂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布帘后面忽隐忽现的黑影,好一阵狂乱的心跳。还不待她开口,黑影却冷笑了两声,“怎么,你当别人是瞎子是傻子,你当夕妃也没脑子吗?连本座都第一个怀疑是你,何况夕妃这样聪慧的人。”
垂着头,兰姬有些懊恼,“请阁主明示。”
“杀!”
话音刚落,黑影骤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瞬间,兰姬顿在那里。杀?徐徐起身,兰姬一步三摇晃的走向后院的一间柴房。顾自开了锁,眉色森冷的走进去。房门关闭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到处堆放着柴枝和稻草,外头淅淅沥沥的小雨将一切声音都淹没其中。
掏出袖中的火折,兰姬一语不发的点燃四方桌上残存的烛台,微弱的光瞬间荡漾开来,暖暖的温温的,反倒衬着外头的寒。
墙角有个蠕动的物体,兰姬手持烛台幽然靠近,却是瑞香身缚绳索,眼睛系着布条,嘴巴也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喊声。
俯身,兰姬狠狠扯掉瑞香嘴里的布,冷冷看着眼前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子。
“我知道你是谁,我也知道你想做什么。告诉你,关于夕妃娘娘的任何事,我一个字也不会告诉你,你最好死了心。大不了,你杀了我。”
“嘴巴倒是挺硬。你不怕死?”兰姬轻蔑冷笑。
闻言,瑞香笑得有些刺耳,“谁不怕死?这世上,没有人想死。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真的死在这,夕妃娘娘会为我报仇,到时候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兰姬清冷,“你真以为夕妃会来救你吗?她有至高无上的荣华富贵,哪里会把你这样的宫婢放在眼里。只有你,傻乎乎的以为自己很重要,事实上在夕妃心里,你们都不过是一枚棋子,一枚她步步为营的棋子!”
“那又怎样?”瑞香嗤冷,“被夕妃娘娘利用,也好过你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
“看样子,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兰姬眸色一转,试图在杀了瑞香前,从她嘴里掏出些有用的东西来。
“不是误会,是仇恨!”瑞香笑得异常冰冷,“贵妃娘娘,你别以为蒙住了瑞香的眼睛,瑞香就不知道你是谁。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贵妃娘娘身份何其尊贵,想不到也有作践自己的一天。”
美丽的眸子登时迸发出愤怒的火焰,兰姬狠狠扯掉瑞香的眼罩,一身杀气腾然,“想不到你却聪明,竟会听出本宫的声音。”
瑞香不屑的瞥了她一眼,“贵妃娘娘用心良苦,瑞香也不是傻子,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对自己下手。我还知道,贵妃娘娘想知道关于夕妃上次有孕小产的实情。”
“没错,只要你告诉本宫,本宫就会放了你!”兰姬有些欣喜,想不到瑞香如此聪明,知道她的目的所在。
闻言,瑞香忽然朗声大笑,眼角竟笑出眼泪,面孔带着霜冷的鄙夷。笑声不断,格外刺心,一直震荡在兰姬的心底。
“你笑够了没有?”兰姬有些恼羞成怒,仿佛被人戏耍,有种受辱的恨意。
笑声戛然而止,瑞香恨恨的盯着烛光下,兰姬美貌的脸,突然一口唾沫啐在她脸上。惊得兰姬起身不及,一屁股跌坐在地,那种神情不可言表。急忙抚去脸上的唾沫,兰姬的脸呈现出幽暗的猪肝色,难看到了极致。
但听得瑞香笑得甚欢,“兰贵妃,你以为瑞香是傻子吗?进了这里,落到你手里,瑞香怎还会有命在?你别逗我笑了!”
“看样子,你真的不怕死!”兰姬恨然起身,明晃晃的匕首握在手中。
抬眼望着兰姬发狠的眼眸,瑞香敛了所有神情,眸色冰冷,“贵妃娘娘,你信不信鬼神?”
“什么意思?”
“听说枉死的人,魂魄不宁难归地府,会长久的在人间逗留,直到为自己索命报仇,才能转入地府投胎。”瑞香笑得怪异,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惊悚,让人汗毛直立,“你可知道,皇宫是天底下最幽暗的地方。难道你不曾听见,午夜梦回时,一声声泣血的哭喊萦绕床头?那些枉死的人,有的浑身是血,有的张牙舞爪,好不凄惨。若是瑞香死了,一定也会魂魄不去,好好的看着娘娘你。”
兰姬握着匕首的手止不住有些打颤,“本宫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说不说?”
瑞香笑得绝望,“说什么?兰贵妃,你真的太抬举瑞香了。别说瑞香不知道,就算瑞香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目光一冷,瑞香恶狠狠的瞪着兰姬铁青的脸,“我就算死,也会睁着眼,看你的下场。兰贵妃,我们打个赌,瑞香保证,你的下场一定比瑞香惨烈千百倍。一定会!”
“是吗?可惜你看不到了!”兰姬凝霜,手中的匕首闪烁着迫人寒光。
房间里,回荡着瑞香尖锐的笑声,还有那一句,“夕妃娘娘会为我报仇,一定会杀了你!一定会杀了你!瑞香就等着,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兰贵妃!”
娘娘,瑞香随你来了。您走的时候,瑞香未能跟随,如今也来了。
那一刻,她看到萧丹青熟悉的面孔,盈盈一笑间,风华万千。
承欢宫门口,弄痕的双脚刚刚落地,眉头骤然蹙起,斜睨黑暗的一角,“师姐,想不到连你都进宫了!”
“师妹的功力果真是精进不少,凭着气息便能猜出我来。”黑暗中走出一个影子,细语中黑纱蒙面,隐约可见其窈窕的身段,绰约风姿。
“你来做什么?”弄痕面色一沉,隐约觉得事有蹊跷。
黑影轻笑几声,“师妹还是依稀旧年,冷若冰霜。”
弄痕眯起阴冷的眸子,握紧手中的剑,“你怎么在承欢宫?”蓦地,她抬起头,“你是为兰姬而来?”
“师妹果真聪慧至极。”黑影站在雨里,目光闪烁着锐利如刃的光泽。
“孤弋,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管无极山庄下达怎样的命令。我只有一句话,别动独孤辰夕,否则别怪我不念同门之谊。”弄痕冷剑一横,霜冷至绝。
黑影昂起头,五指蜷握,眼底杀意毕现。
微雨夜,两大高手对峙而立,杀气腾然破苍穹。
“弄痕,你要跟我动手?”被称作孤弋的黑影傲然伫立,狠狠看着弄痕冷艳的脸庞,眼底溢满杀念。
“我本不想与你为敌,但你别逼我。”弄痕冷冷的回答。
孤弋嗤冷,“很好。师傅在时****夸赞你天分极高,如今我便要他看看,你我两个到底谁更胜一筹。我偏不信,早入师门的我还会输给你!”
话音刚落,已然出手。
掌风凌厉直逼弄痕,不带一丝情愫,只有浓郁的恨。弄痕未出全力,长剑虽然在手,却始终没有出鞘。同门之间,她不想出剑。因为剑锋太利,必然会见血。但孤弋却步步紧逼,大有杀人之意。
蓦地,弄痕躲闪不及,孤弋一掌落在弄痕的肩头。
一口鲜血喷出,弄痕顿时脚尖离地,避开数丈远。肩头彻骨疼痛,想必伤及了肩胛骨。娇眉微蹙,弄痕面露愠色,突然之间长剑出鞘。蓝色的光幻化成美艳绝伦的剑花迸射出来,腕上一抖,剑花随即直扑孤弋。
说时迟那时快,孤弋眉心一惊,顿时凌空而上。
脚尖刚刚落地,弄痕清冷的长剑已经在她的胳膊上划开了一道口子,下一刻,冰冷的剑架在她的脖颈处。剑锋与皮肉,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