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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本王只是很讶异,你能全身而退。”司马逸实话实说。
心底颤了一下,弄痕的眼睛躲避般的闪烁,“人,总会有弱点。”
“你杀了庄主?”司马逸一怔,有些不敢置信。先前交手时,弄痕的武功明明不如千燎,如今怎么会?
弄痕昂起头,容色如霜,“走吧,我送你去皇宫。”她自然不会告诉他,她用自己的左手剑,清理门户,杀了千燎,杀了她肚子孩子的父亲。可是,即便司马逸没有开口,为何她的心还是止不住颤抖?略略带着抽疼。
“你觉得本王到得了皇宫吗?”司马逸笑得有些邪魅。
“有我在。”弄痕低眉望着手中的剑。
司马逸望着越发清晰的世界,白日里的风不似夜里冰凉,却带着离人般的愁怨。蓦地,司马逸忽然望着弄痕的脸,眼底泛着晶莹,“去皇宫之前,本王想问你一句话,你可否如实回答。”
弄痕不解的看他,“说。”
鼻子骤然泛酸,司马逸凄然惶笑,“倾城……倾城还活着吗?”
羽睫陡然扬起,薄薄的唇咧开微疼的弧度,弄痕抬眼看他,“很重要吗?”
“是!”司马逸重重点头。
弄痕冷冷笑着,有些悲凉,“她死了。”
那一刻,她看到司马逸颤抖的身子缓缓抵在树干上,明亮的眸子逐渐黯淡无光。两行清泪缓缓而下,无声无息的滑落在地。她听见他急促的呼吸,以及哽咽至绝的心痛之音,“为什么?为什么她会死?为什么那么努力还是不能保她一命?”拳头重重砸在树干上,一记又一记,鲜血淋漓。
“人总会死。”弄痕无温。
司马逸赫然抓住弄痕的胳膊,“倾城是怎么死的?”
嗤冷寒笑,弄痕转身背对着他,“被火烧死的。”
低头痴痴干笑几声,司马逸顷刻间泪流满面,“倾城……本王来迟了……倾城……”双膝重重落地,心痛如绞,“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局,那天本王就该带你走,带你离开这座人间炼狱,带你离开他,离开禁锢的前尘。如果这样,也许我们不会如此遗憾。倾城……倾城……”
“人死不能复生,哭有何用?”弄痕冷眼看他。
“说,是不是慕容元策杀了她?是不是?是不是他害死了倾城?是不是?是不是?”司马逸疯似的抓着弄痕,拼命摇晃,如血的眸子似要喷出血来。
肩头一震,司马逸骤然退开几步。弄痕一身戾气的看他,“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到底是他们之间的事。生死不过命中注定,人都死了,你何必纠缠不清?”
司马逸泪如雨下,“本王就知道,本王就知道他早晚会害死倾城!早晚会害死倾城的!为何?为何不放过她?她已经为他放下了一切,卑微得犹如蝼蚁,为何他还是不能放过她?为何非要杀了她?”
“是冷宫大火,不是皇帝的意思。”弄痕不敢直视司马逸灼热的眼睛。
“冷宫?”司马逸恨然,顷刻间怒目圆睁,“冷宫!他竟如此待她!他们还有孩子,他怎么舍得让她去冷宫。”
弄痕长长呼出一口气,“孩子?如今不过是黄土一坯,还有什么孩子。”
眼泪骤然掉下来,司马逸痛彻心扉,“你、你说什么?你说倾城的孩子……孩子……没了?不!不可能!怎么会?”
“好了。莫要纠缠,我立刻送你去皇宫。”弄痕不愿再多说什么,若非看在司马逸真心关护若倾城的份上,她是断不会说这些的。如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是时候送他入宫。只要将司马逸安全送达皇宫,一切的一切都会画上圆满的句号。
“想去皇宫吗?先问过我们!”话音刚落,一批黑衣死士从天而降,瞬时将二人重重包围。
弄痕眉色一冷,长剑咣当一声出鞘。剑指四方,面无血色。
乔律明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弄痕的视线里,一袭书生卷气,露在袖管外头的五指略显苍白。这哪里是杀人的手,分明是个文弱书生的执笔之手。弄痕眯起眼眸,眼看着他的手骤然紧握,杀气腾然。
“属下来恭请王爷。”乔律明冲着司马逸躬身行礼。
下一刻,弄痕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看着司马逸沉下容脸,身子倒退着缓缓退出包围圈。她看见他的眼睛,恨意正浓。
“司马逸?”弄痕脱口而出。
司马逸抬眼看她,眸色凄寒,“回去告诉慕容元策,云国英王来了,却不是来向他示好的,而是来为倾城报仇的。血债血偿,本王定会为倾城讨还这笔血债!”
语罢,乔律明突然扣住他的肩膀,毅然身驾轻功,消失在弄痕的视线里。
“回来!”弄痕愠色,正欲飞身,包围圈骤然缩小。凌厉的剑直逼向她,说时迟那时快,弄痕长剑出鞘。脚尖旋转,长剑霎时划过一人脖颈,登时毙命。
耳边是死士们凄厉的声音:主人有命,杀无赦。
弄痕心头一震,登时怒上心头。长剑如砍瓜切菜般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周身的死士,下手从不留情。
蓦地,一阵白烟扑面而来,弄痕一惊,忙不迭紧闭五官,奈何也是晚了一步。脚下一软,长剑赫然插入地面,整个人跌跪在地。视线模糊起来,胸口血气翻涌。强行提起一口真气,岂料鲜血登时喷涌出口。
“有毒?”弄痕嗤冷,眸色如血。
拼着最后一口真气,弄痕毅然握紧手中剑,以雷厉之风旋转,剑影重重瞬间哀嚎遍地。残肢断臂零落在地,鲜血惨不忍睹。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弄痕的脸色呈现轻微的黑紫色,苍白的唇颤抖得可怕。
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小腹。弄痕勉力撑起身子,扫一眼地上的惨烈,继而望着司马逸消失的方向。如果不是昨夜运功过度,她岂会轻易着了道?如今堪与运功逼毒的内力已经不多,为今之计只有先找个僻静之所,再作打算。至于司马逸,且看他自己的造化吧!
思及此处,弄痕一抹唇角黑血,抓紧冷剑,跌跌撞撞的离开。
司马逸的现身犹如一枚定时炸弹,顷刻间在政治中心炸开了锅。慕容元策自然不敢公开示人,若被有心人知晓英王司马逸来朝,势必要多生事端。为今之计,只有赶快找到司马逸,才是万全之策。
“王爷!”耿东旭火急火燎的冲进书房。
苏城池冷眼斜睨,“如此惊慌,发生何事?”
耿东旭一抹额头的细汗,“王爷出事了,属下刚刚探听到,皇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剿灭了无极山庄,连无极山庄的庄主千燎都不知去向,想必是凶多吉少。”
“慕容元策竟有如此实力?”苏城池一愣,倒是大出他的意料。无极山庄位置隐秘,就连他都不曾找到,为何慕容元策能准确无误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隐情?抑或是慕容元策的实力远非他所知道的那样薄弱。
“还有。”耿东旭顿了顿,带着怪异的神色去看苏城池冰冷至绝的脸,“云国英王司马逸出现了。”
“司马逸?”苏城池心头咯噔一声,“你确定?”
“是。”耿东旭颔首,“探子绝不会探错,确是云国英王。王爷,英王悄然来朝,未曾禀过皇上,其中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眯起危险的眸子,苏城池在房里缓缓踱步,蓦地,他站住脚步,“英王现下身在何处?”
“有人看见他被靖王府的人带走了。”这才是苏城池心中最忌惮的事情。
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苏城池冷然,“看样子,靖王是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耿东旭一惊,“王爷的意思是……靖王要反?”
“慕容元楹想做皇帝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何必大惊小怪。”苏城池冷笑,“正好,本王倒可以坐山观虎斗,坐收渔人之利。”
“王爷是说两虎相斗?”耿东旭笑得诡谲。
苏城池双手置后,缓步站在窗下,目光远眺天际,“两虎相争必有一争,何况还有个司马逸,这场戏果真是愈发好看了。”
“属下担心……”耿东旭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
耿东旭壮着胆子,“属下愚见,英王毕竟来自云国,若然靖王与英王联手,来日引云国之兵入境,无疑将大好河山拱手让于云国。如果当真如此,王爷您岂非……”
一番话教苏城池的眉头愈发深锁难解,眸色凌厉如刃。
没错,司马逸到底是外姓人,乃云国英王。慕容元楹借了云国的兵力叛变,不成便罢,若是成功,岂非有引狼入室之嫌?大好河山岂非拱手让人?这与苏城池心里的如意算盘相差甚远。
“玉凉国那边安排好了吗?”苏城池冷然。
耿东旭颔首,“一切准备就绪。只要王爷一声令下,玉凉国就会兵犯边境,到时候皇帝会自顾不暇,四面楚歌。”
苏城池笑的绝冷,“本王倒要看看,慕容元策这个皇帝,还能坐多久。那张龙椅,也时候换个人坐坐了。不过……毕竟是慕容一族,对于靖王,本王亦不得不防。”
“王爷的意思是……”耿东旭不解。
那一刻,苏城池笑的无温,笑的张狂,“若是本王手里也握着一张王牌,胜算也许会更大。”常年握剑征战沙场的手,用指尖轻轻敲击窗台,发出有规律而震心的声响。蓦地,声音戛然而止,苏城池赫然眯起阴冷的眸子,“本王要见司马逸。”
耿东旭先是一愣,随即躬身行礼,“是,属下即刻去办!”
“司马逸一身傲气自视甚高,唯有爱恨才能教他屈服。”苏城池心中早有盘算。等着看吧慕容元楹,你们慕容一族都非本王对手。早晚有一天,本王会将你们斩尽杀绝,就像灭了若氏一族般,让你们慕容一脉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