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下，宋青莯一手捏着飞染的下巴，一手揽着她的腰，手掌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眼看他快亲上飞染了，白珺若重重咳嗽一声，大声问：“飞染，你们用过晚膳了吗？”
房内的两人迅速弹开，飞染的脸颊更添几分红晕，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
白珺若大步跨入屋子，白了儿子一眼，热情地拉起飞染的手，嘴里说道：“你们今天回来，怎么不提早派人通知一声，我好让厨房准备你爱吃的东西……”
“母亲，我只是回来取东西，马上就走了……”
“你别说话。”白珺若横了宋青莯一眼，满脸警告意味，眼神仿佛在说：既然你早就知道飞染不是甄彦行的女儿，早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什么骗我？我们之间的帐，待会儿再和你好好算一算。
宋青莯摸摸鼻子。他好像不止骗了飞染，也骗了自己的母亲，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白珺若只当儿子不存在，笑眯眯对飞染说：“飞染，你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命厨房给你准备吃的……”
“母亲！”
白珺若自动忽略他的存在，一边吩咐下人去厨房传话，一边拉着飞染往外走。
“白姨，不用这么麻烦的。”飞染求救般回头看向宋青莯。
“不麻烦，不麻烦。”白珺若连连摇头，“你不用看他，晚些时候白姨派马车送你回提刑司，再不然就住在白姨这也行。”
宋青莯眉头轻蹙，心中哀嚎：母亲啊，我包下了整间酒楼，打算和飞染安安静静吃晚饭，你能不能把未来老婆还给我？！
“母亲……”
“飞染啊！”白珺若指着耳房说：“我本来打算抽时间去问你，这两间耳房，你看要不要改成跨院？”
“啊？”飞染莫名其妙。
白珺若自顾自叙说：“我想过了，若是都改成跨院，院子势必就小了，若不是不改的话，正屋厢房加起来才五间，我怕你们成亲后不够用。要不然，我命人把早几年拆掉的东厢再建起来？可这样一来，院子还是太小，或者索性把围墙拆了重建？”
“白姨，我只要一间屋子睡觉就够了，吃饭的话，我可以和大人一起的。”
宋青莯本想对母亲说，不需要大兴土木，一听飞染的话，顿时惊了。他们成亲以后，她不会想和他分房睡吧？！
他没能插上嘴，白珺若又道：“一间屋子哪够啊，光是放衣服就不够。对了，还有你的嫁妆，年前孝佳郡主出嫁是六十四抬，我们总不好越过郡主，只能委屈你……”
“母亲，这些事不急在一时吧？”宋青莯怀疑，飞染根本就连嫁妆是什么都不懂。
白珺若瞪了儿子一眼，恨恨道：“怎么不急，你不知道喜服做起来多耗时间，还有宴客的菜色，原本好些材料都要提前一年准备的，如今只剩下四个月……”
“四个月？”宋青莯掐指一算，“婚礼定在正月？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一点都不知道？
“正月十六！如果不是长公主逼着问我日子，也不会弄得这么赶。幸好那天是好日子，正月里就数那天最好，宜嫁娶。”
宋青莯可以想象，母亲一定是被长公主激得，顺口就说了这么个日子。他恨不得明天就成亲，可正月实在太赶了，而且他记得飞染很怕冷，春暖花开的日子才能给她最完美的婚礼。
“母亲，婚事能不能我自己办……”
“你办？你懂什么？”白珺若冷哼一声，“你知道要打多少套头面，做多少只龙凤镯吗？合八字，纳彩，送嫁哪样你经历过？”说到这，她回头对飞染说：“对了，飞染，你记得把你的八字给我……这都乱了套了，本来应该先去合八字的。”
飞染早就被他们说懵了，这会儿听到自己被点名，她赶忙表示：“白姨，其实我只要能和大人在一起就够了……”
“胡说！”母子俩异口同声，吓得飞染立马噤声了。
宋青莯正色对白珺若说：“母亲，你说的这些琐事，大可以交给有经验的管事妈妈，如今最紧要的事，得在京中买个像样的宅院，再替飞染在近郊买几亩良田，最好再置办两个铺子……”
“放屁，这是京城，你以为这三样东西说买就能买上？你自己想想，就是飞染现在住的那几间屋子……”
“母亲！”宋青莯惊呼一声，偷偷瞥一眼飞染。早前他忘了坦白这件事，这会儿他不想再背一次“骗子”的骂名，母亲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他缓和了语气，好声好气恳求：“母亲，飞染既然成了你的‘外甥女’，在京中总该有些产业。您人面广，仔细打听打听，价钱出高些，总有人愿意卖的。至于银子，我有积蓄……”
“你那点俸禄，还是自己留着吧！”白珺若毫不留情地吐槽，又拍胸脯保证：“我本来就要认飞染当干女儿的，这份嫁妆还出得起。”
宋青莯默了默。四品官的俸禄是不高，但是这十多年来，他除了给飞染买些小礼物，压根没有花钱的机会，就把零用钱都买了地，请人稍稍整治，一转手就赚了好几倍，他没有那么穷好不好！
他来不及解释，白珺若已经风风火火拉着飞染出去吃饭了，他只能默默跟在她们后面。
提刑司那边，当飞染与宋青莯坐着马车离开，陶氏左顾右盼悄悄出了后门。她低头在小巷内行走，确认并没有人跟着自己，拿出一块头巾包住大半的脸颊，熟练地在小巷间疾行穿梭。
夕阳落下地平线，巷子里的行人越来越少，黑沉沉的围墙在青灰色的地砖上留下一道道黑影，陶氏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与喘息声。不多会儿，她在一个路口停下，四下张望。
突然间，一个黑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悄然靠近陶氏。
陶氏猛然回头，黑影抡起手上的重物，狠狠击向她的头颅。
陶氏睁大眼睛瞪着来人，右手捂住头部的伤口，鲜血自她的指尖滴落。
黑影挥手又是一击，陶氏“咚”一声摔倒在地。
黑暗中，马蹄声伴随轱辘声越来越近。黑影跃上马车，执起皮鞭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叫一声，铁蹄踏过陶氏的尸体，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