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铭见飞染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顾着吆喝在提刑衙门当捕快待遇很好,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赤/裸裸无视了。
在一片嘈杂声中,当他再次听到飞染赞颂宋青莯断案十分厉害,他大声说:“如果去提刑衙门当捕快的待遇真那么好,你哪里用得着当街吆喝!”
飞染被他的话噎住了。
魏铭洋洋得意地说:“小美人儿,你就不要在这里骗人了,不如你跟我回家,除了绸缎首饰,我给你的月钱,保证比提刑衙门高。”
“呃……”飞染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无论是宋青莯还是山槐,都没有提及她的工钱。虽然师傅给她留了很多银子,可这次怎么都是她第一次赚钱,亲兄弟都要明算账呢!
飞染想到师傅教过她,凡事都要问清楚,不然一定会受骗,她问魏铭:“你说,你给的月钱比衙门高,那你一个月打算给我多少银子?”她估摸着,魏铭说的数额再稍微减点,就是宋青莯应该给她的工钱。
飞染只是单纯的“询价”,可这话听在别人耳中,一切都变味了。
魏铭嬉笑着上前,伸手就去抓飞染的小手。
飞染看到他的动作,心中怒极。她最讨厌别人碰触她,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动手动脚?她随手从身后的民妇手中拿了一只买菜的篮子,“嘭”一声抵住魏铭的胸口,重重一推。
魏铭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整个人急速往后退。若不是长安眼明手快抓住他,恐怕他已经摔得屁股开花了。
“这位大嫂,不好意思,我不问自取,借了你的篮子一用。”飞染把篮子还给妇人,低声解释:“我不想沾上他身上的奇怪香味,所以……”
“你什么意思!”魏铭自认翩翩公子,从没有人把他当众推开,更没有人用嫌弃的语气说他的不是。他恼羞成怒,沉着脸怒斥:“凡事适可而止,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
“敬酒和罚酒我都不喝的。”飞染一本正经回答。
围观的人原本正为飞染“询价”的行为扼腕叹息,这会儿见她一脸认真,挎着菜篮子的民妇忍不住问:“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他带你回家干什么?”
“我不用知道啊。宋大人于我有恩,我不会离开提刑衙门的。”
“那你刚才是逗我玩儿吗?”魏铭愤愤推开长安,上前半步又尴尬地止步。他的胸口依旧隐隐作痛,他终于相信,飞染真的会武功。
飞染回头看他,摇头回答:“我没有消遣你,我就是问问。不能问吗?”
魏铭的脸瞬时涨成了猪肝色。若是在平时,他看在美人的份上,或许没这么生气,可魏家被降爵,他的父亲丢了官职,他的生活品质大幅降低,这些都和宋青莯脱不了干系,偏偏飞染口口声声“宋大人如何如何”,是可忍孰不可忍!
魏铭手握折扇,指着飞染嚷嚷:“大胆贱民竟敢冒充衙门的捕快,把她抓去京兆府衙门,交给赵大人处置!”
“我又变成冒充的了?”飞染觉得可笑,“那这样吧,你们随我去提刑衙门问清楚。我们这样阻着大街总是不好。”
虽然宋青莯就在不远处的茶楼,但他是上官,山槐告诉过她,他们与上官之间只有一层关系:服从,所以她还是不要去麻烦他了。
魏铭见飞染毫无惧色,心中更是不忿。凭什么宋青莯招个女捕都这么漂亮,还对他死心塌地,满京城的女人全都瞎了眼睛吗?
他呵斥手下:“你们还不把她拿下!”
长安等人虽然心中畏惧,但还是畏畏缩缩上前,试图仗着人多将飞染一举擒拿。
飞染微微蹙眉。和这些人过招,脏了她的衣裳不说,也没什么趣味。怎么办?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到师傅教过她,擒贼先擒王。
就在长安的指尖几乎触及飞染衣摆的瞬间,围观的百姓们对魏铭以多欺少的行为义愤填膺之际,众人只见窈窕的身影闪身轻跃。
魏铭忽觉一个黑影闪过,他尚未回过神,衣领已经卡住他的脖子。他本能地挣扎,小腿一痛,竟然“噗通”一声跪下了。
“放开我!”魏铭又羞又怒。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京城四少”的颜面何在!“背后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他压根不知道,在他身后提溜他衣服的人是飞染。
在围观百姓的哄笑声中,飞染认认真真回答:“我不是英雄好汉,再说,若不是你命令手下抓我,我也不会抓你。现在,你随我去提刑衙门说清楚吧。”
魏铭羞愤得简直想把脸蛋遮起来。他怒叫:“我是乌衣侯府的六公子,你竟敢偷袭我!”
“是乌衣子爵府。”百姓们齐声纠正。
“放开我!”魏铭像绝望的小兽一般挣扎。
长安等人眼见主子受辱,团团把他们围住,七嘴八舌要求飞染放人,却又不敢上前施救。
转眼间,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把整条街道堵得死死的。
“你竟敢打我,以下犯上,我要去京兆府衙门告你!”魏铭叫嚣,“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把她拿下!”
“我没有打你哦,我就是想和你们把话说清楚,我没有假冒捕快。”她一手摁着魏铭的脖子,一手抓着捕快的腰牌,环顾长安等人。
她真的没有威胁他们的意思,为什么他们看起来这么害怕?
人群外,永安侯府的车夫坐在车头引颈张望,低声回禀:“世子爷,前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整条街都堵上了……”
“那就绕道吧。”林瑾明平静地命令,声音夹杂几缕不耐烦。他的手中抱着一盆兰花,脸色很差。
昨日,他虽然及时赶回永安侯府了,但他的孩子又夭折了。大夫说,他的夫人再不可能怀上孩子。
车夫心知,林瑾明亲自去寻这盆兰花,是赶着回去安慰夫人的。他为难地说:“世子爷,后面也堵上了,马车根本出不去。”
“找两个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林瑾明挑开车帘朝外望去,只看到黑压压的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