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染手擒魏铭,被他的小厮们团团围着,也是左右为难。她不想阻碍交通,可即便她将魏府的人全部打趴下,她单枪匹马,如何将他们弄走?难道任由他们躺在大街上?
如果她抓着魏铭,一路迫他走向刑狱司,他的手下们应该会跟着,这样大伙儿就不会阻碍街道了,可这样一来,仿佛是她押着魏铭游街,似乎不太好?
她在书上看过,只有十恶不赦的人,才有资格游街示众。
就在飞染慎重考虑游街的可行性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飞染,你为何抓着魏六公子?”宋青莯的语气没有丝毫责备之意。
飞染循声看去,大声说:“大人,您赶快告诉他,我真的是提刑司衙门的捕快。”看到宋青莯,她笑靥如花。她不想麻烦他是一回事,他主动跑来帮她解围是另一回事。
“宋青莯,你不要欺人太甚!”魏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这一刻,他狼狈地跪在地上,可宋青莯却玉树临风地站在人群中。
围观的百姓们全都嘲笑他,可宋青莯一步步朝他走来,人群却自动为他让开一条道,仿佛他的高贵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凭什么啊!新仇旧恨涌上魏铭的心头,他使劲挣扎,恨不得扑上去撕咬宋青莯。
飞染本想放了魏铭,可他挣扎得厉害,她只能摁下他的头,抬头对宋青莯说:“大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相信我是捕快,还说要把我送去京兆府衙门。你快告诉他,我没有骗他,我从来不骗人的。”
“你没有给魏六公子看你的腰牌吗?”宋青莯不慌不忙地询问。
飞染委屈地回答:“我给他们看了,看了好几次呢!”
“这样啊!”宋青莯的拇指轻抚下巴。
“宋大人,都是误会,误会而已。”原本躲在车厢内的歌姬不知何时下了马车,双目直勾勾盯着宋青莯,又娇羞地垂下眼帘,弯腰对他行礼,娇声娇气说:“铭少一时没认出飞染捕快,是他的不是,奴家代他向大人赔不是。”
听到这话,魏铭气得快厥过去了。她可是他的老相好之一,他不知道在她身上砸了多少银子,她竟然对着宋青莯发花痴。
飞染压根不知道什么是“勾引”,她只看到当歌姬弯腰的时候,那条深深的****实在壮观。她讶异得小嘴微张。
宋青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心道:她也是女人,用得着对着女人的胸部流口水吗?转念间,他的目光莫名其妙落在飞染的胸口,又尴尬地移开视线。
“你是魏六公子的妻妾?”宋青莯明知故问。
“回大人,奴家名唤柳儿,是自由身。奴家和铭少只是朋友……”
“放开我!”魏铭大喝一声。
飞染只顾盯着歌姬猛看,再加上宋青莯来了,她早就想松开魏铭,当下一时不察,竟然被他挣脱了。长安等人急忙围在主子周围,把他护住。
魏铭压根没注意到,宋青莯并没吩咐飞染放开他。他十分笃定,宋青莯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怎么样,他怒气冲冲叫嚣:“宋青莯,京城依旧是京兆府治下,你竟敢纵容手下行凶,打伤朝廷功臣之子!”
飞染急忙护在宋青莯身前,对着魏铭比了比拳头。
魏铭情不自禁后退半步,在百姓的哄笑声中,他的脸色又青又白。
宋青莯任由飞染护着自己,问道:“飞染,你打了魏六公子吗?”
飞染侧头想了想。魏铭比她高了很多,她抓不住他的衣领,只能轻轻踹了他一脚,好让他跟她回衙门澄清事实。这样不算打吧?
飞染果断摇头,说道:“没有。是他命手下打我,我才抓住他,想和他说清楚的。”
“可是他说,你打了他呢!”
“什么?”飞染回头注视宋青莯。他不会是要她做实这条罪名吧?
宋青莯似笑非笑,一字一句说:“他说你打了他,那就一定是打了他。”
这样……这样不太好吧?飞染的嘴巴张成“o”形。
魏铭也是震惊到极点。他家也算是开国功臣,在前朝就是贵族,宋青莯再狂妄,怎么可能当众羞辱他。就算他是普通人,他也不能命手下无缘无故打人吧!
想到这,他抬起头,骄傲地呵斥:“宋青莯,你敢!”
宋青莯冷声命令:“怎么还不动手!”
“噢!”飞染脆生生应了一声,上前几步,对着魏铭的脸颊挥手就是一个耳光。
伴随“啪”的一声,现场几百人顷刻间鸦雀无声,目光齐刷刷落在宋青莯和魏铭身上。
京城四少的事迹,京城百姓多多少都是见识过的,可传说中的提点刑狱使他们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魏铭等人之所以敢自封“四少”,也确实是长得不错,再加上家境很好,可人与人是不能比的。这一刻,魏铭捂着脸站在宋青莯身旁,简直就跟戏台上的丑角一般。
只不过宋青莯好看归好看,可他这样行事,就不怕魏家找他麻烦吗?
围观的百姓们替宋青莯悬着一颗心,飞染却只是拿出手绢,使劲擦了擦手掌。
“怎么,手疼?”宋青莯微微蹙眉,是他想得不周到,忘了打人手会疼。
飞染摇头回答:“不是手疼,是他身上有奇怪的香味。”
“下次不要用手,自己也会疼的,知道吗?”宋青莯殷殷叮嘱。
“你们——”魏铭一开口,只觉得一股咸腥味涌入口鼻,整个人一阵眩晕。从小到大,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公子!”长安等人一拥而上。他们心知,眼下是怎么都讨不到好的,七手八脚就想拽着魏铭上马车离开,低声劝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云云。
飞染看到魏铭的嘴角染上血丝,急巴巴对宋青莯解释:“大人,我知道他不会武功,所以只使了两分力。师傅说过,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记得的。”
“我知道,不过别人不见得领你的情。”宋青莯对着飞染笑了笑,抬着注视正欲灰溜溜离开的魏铭等人,扬声说:“魏六公子,大家都看到了,我手下的捕快打了你,你看,我们是一起去京兆府衙门呢,还是直接回提点刑狱司?”
“你什么意思?”魏铭的脸黑得像锅底。
宋青莯笑了笑,云轻云淡地说:“你放心,飞染是我的手下没错,不过如果你真的有冤情,我一定会秉公办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