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飞染身穿凤冠霞帔的样子。他一定是疯了,才会做这样的梦!
时间在静默中流逝,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入屋内。宋青莯感受到光影的变化,却一点都不想动。
“开门!这小兔崽子,知道自己惹出大事,连家都不敢回了?”白珺若怒气冲冲闯入院子,径直走向宋青莯的房间。
山柏赶忙迎了出来,慌慌张张说:“老爷,夫人,三爷尚未起身,容小的通报一声……”
“你休想唬我!”白珺若抡起拳头“嘭嘭嘭”敲门,嘴里斥责山柏:“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赖过床?你想唬我,也找个好点的理由!”
“行了,你去院子门口守着。”宋航冲山柏摆摆手。
“父亲,母亲。”宋青莯打开房门,对着两人行礼,侧身让他们进屋。
白珺若惊愕地看他,他的外衫略显凌乱,显然是匆忙间穿上的。“你真的在睡懒觉?”她觉得不可思议。
最近这十多年,他一向都是天没亮就起床练武,读书至半夜,从没有一天例外。她看着心疼,曾劝他不用那么用功,他一本正经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转念间,白珺若尖声斥责:“你惹出了大事不知挽回,居然躲在衙门睡觉!你得罪魏家,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可飞染怎么办?你怎么能让她动手!”
宋青莯轻抿嘴唇,心道:母亲,你的重点是不是错了?
宋航看一眼妻子,也是满脸无奈。他清了清喉咙,沉声说:“你母亲的意思,飞染刚刚来到京城,行事不可过于高调……”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珺若摇头,“魏六当街给飞染难堪,就该好好教训,但是你怎么能让飞染动手,又让魏六有机会去京兆府衙门告状?魏家与赵维明往来甚密,以后他们找飞染的麻烦怎么办?”
“母亲,只要魏六公子活着,定然会去告状,我总不能当街把他杀了吧?”
白珺若仔细想了想,点头道:“魏六直接去了京兆府,定然是想报仇……”她转头对宋航说:“老爷,早上你不是说,皇上一向不喜欢魏家,不如……”
“阿若,还是我来问吧。”宋航轻拍白珺若的手背,对她笑了笑,示意她稍安勿躁。
白珺若虽对儿子有满肚子的怨言,但见丈夫的眼神,她点头坐到一旁,还不忘白儿子一眼。
宋青莯看得很清楚,父母四目相接的瞬间,父亲轻轻握了握母亲的手背。虽然只是极细微的动作,但那种亲昵却是十年如一日散发着甜味。
宋青莯立时有些尴尬,慌忙移开视线。
宋航勾起嘴角,满不在乎地挨着妻子坐下,询问宋青莯:“你当众羞辱魏六,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去京兆府告状?”
宋青莯稍一犹豫,点头称是。
宋航收敛了笑意,压着声音说:“之前在八角镇,你不是说,暂时不想知道十六年前的事吗?”
“这是两回事。我暂时没有能力知道十六年前的事,但是飞染既然来了京城,我必须知道,长公主府的人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又是怎么样的态度……”
“你们两父子到底在打什么哑谜?”白珺若忍不住插嘴。
“阿若,既然三郎有自己的想法,并不是鲁莽行事,我们不如信他一回。我相信,只要有他在,无论是魏六,还是京兆府,都伤不了飞染。”
白珺若闻言,似乎心有不甘,但见丈夫的眼神,她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转头对宋青莯说:“我不是相信你,是相信你父亲,所以这事我就不问了,但是我得提醒你,飞染就像是我的女儿,她就是你的亲妹妹……”
“咳咳。”宋航咳嗽一声,笑问:“三郎,我就好奇问一句,一旦事情闹开,你打算如何正面应对赵维明?你可别忘了,他的官位比你高,又有长公主撑腰。”他轻挑眉头,表情仿佛在说:你是我儿子,若是混不下去了,只要你开口,我一定会罩你。
宋青莯淡淡瞥他一眼,低头道:“多谢父亲关心,一旦事情闹开,我会提醒赵大人,最近这两个月,在京兆府治下,有多名稚子无故失踪。”
“你果然早就想好了后招。”宋航摸了摸鼻子,表情略显失落,又隐约带着骄傲。他转而询问白珺若,要不要随他一起去用早茶。
白珺若摇头,问他们父子是不是说完了。见宋航点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叠画纸,重重摔在宋青莯身边的小几上,高声说:“之前那件事我可以相信你父亲,但你的婚事我不能不管。”她用手指把画纸一张张戳开,不容置疑地说:“今日你就给我选一个,我明日就找媒婆上门提亲。”
宋青莯瞥一眼画纸,画上是一幅幅少女画像。
宋航闷笑,对着儿子摊手,表示他爱莫能助。
白珺若夸张地擦了擦眼角,随手拿起一张画像,怒道:“你不是过目不忘吗?你告诉我,上次你说她不适合你,你是怎么对我说的?”
宋青莯看一眼画上的女子,眼中一片茫然。他看过这张画像吗?
白珺若又拿起第二张画像,追问:“这个呢?你又是用什么理由搪塞我的?”
宋青莯再看画中的少女,依旧没有半点熟悉感。
白珺若紧接着又道:“你说过,你娶妻只有一个要求,名当户对,知书达理。我现在就告诉你,她们全都符合你的要求,你现在就给我挑一个,再不然,你闭着眼睛随便抓一个也行,总之,明日我必须把你的婚事定下来,以后看哪个还敢胡言乱语!”
宋青莯终于抓住了话中的重点,赶忙追问:“母亲,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
白珺若并不理会他,转头对着丈夫说:“老爷,昨日提刑衙门被一大群女人围住,全因三郎没有定亲。他都二十一岁了,我们不能由着他胡闹。既然你说,他不娶妻不是因为喜欢男人,那就让他随便选一下……”
“母亲!”宋青莯嘴角直抽抽。他什么时候喜欢男人了!世上有这么不靠谱的母亲吗?他义正词严地反驳:“娶妻是一辈子的事,如何能随便?”
“不能随便,那你就给我好好选一个!”白珺若似乎打定主意,一定要宋青莯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