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娇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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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不得见

飞染那一句“谁敢说大人的坏话,我就揍谁”,很快传到宋青莯耳中。

原来,她口口声声“保护他”,并非虚言。

宋青莯怔怔地盯着烛火发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的五脏六腑翻涌。

他喜欢她,她却不愿嫁给他,于是他决定放下她。说他无情也好,说他无义也罢,他相信,这是最理智的选择。

宋青莯闭上眼睛轻揉太阳穴。十多年来,一直是他一厢情愿,现在他明白过来了,为什么反而更难受了?难道一个人活在世上,过得糊涂些,才能更幸福?

为了避免“不期而遇”,他确认飞染睡下了,这才离开提刑司。

飞染被陶妈妈催着去睡觉,第二天起了大早,站在大门中央等着宋青莯。她不知道自己想和他说什么,反正她总觉得,他们应该说清楚。

可惜,她等来的不是宋青莯,却是白珺若。她这才知道,宋青莯每隔两天就要去上朝一次。他是大人,并不是她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她黯然伤神了一小会儿,随着白珺若出门看戏去了。

午后,待她回到衙门,见捕快们忙忙碌碌,有的去河边暗查,有的去寻找张大宏儿子死亡当晚的目击证人,还有的去了京兆府,就连田大成都在忙着画像,她只能独自去了卷宗室。

第二天也是同样,她对自己说,只要她把卷宗全看完了,说不定就能和宋青莯一样厉害。

同一时间,宋青莯坐在书房,正仔细核查每一份资料。

他一心尽快结案,不止因为他想让所有人看到,贵族豢养小童会对整个社会风气造成多么严重的不良影响,他也希望飞染亲手抓到凶手之后,能安心去国公府当他的“妹妹”。

俞毅站在桌前,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这几天,宋青莯整个人笼罩在低气压中,严重影响所有人的心情。

他“呵呵”一笑,故作轻松地闲聊:“陈琪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先前,陶捕快一语道破他有狐臭……”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不用回禀。”宋青莯冷声打断了他。

俞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相信,宋青莯心情欠佳,一定是小两口吵架了,可飞染看起来挺好的,多半是他家大人想多了,一个人生闷气。

他轻咳一声,又道:“大人,陶捕快坦率真诚……”

“你闲得没事做吗?”宋青莯的声音更冷了。

俞毅噤声,暗叹一句:这恼人的爱情啊!

许久,他见宋青莯盯着王家的布局图,在一旁解释:“大人,王家虽然没落了,但他们祖辈都是远近驰名的大善人,王员外的人品在乡邻间更是有口皆碑。说起来他也挺可怜的,妻儿在三个月前病故了。上午的时候,他在京兆府说得很清楚,事发当晚他在家中睡觉……反倒是他家旁边的这间善堂,借着收养孤儿的名义,非法买卖稚子,卖不掉的,就逼迫他们当苦力……”

“知人知面不知心。”宋青莯双目紧盯平面图。

事实很清楚,张大宏的儿子临死前就混在那般卸货的苦力中。按走私的船家描述,督工的人看到死者偷懒,就用皮鞭抽他。他逃上石桥,见督工的人步步逼近,吓得爬上桥墩,不小心摔下来死了。

一直以来,善堂的人生怕搬货的时候弄出声响,被附近的居民发现,所以他们把孤儿们的嘴堵上了,脚踝也用绳子一个串一个绑了起来,所以死者压根无法呼救。

俞毅很不明白,有了如此确凿的证词,他家大人不怀疑善堂的人,为什么把注意力放在王家?

宋青莯仿佛知道俞毅所想,低声说:“船家说了,他们并不是九天运一次货,善堂的苦力也不是九天出一次工。凶手为什么每隔九天抓一个人?”

“或许只是巧合?”

宋青莯摇头。他几乎可以肯定,真凶一定是这位“大善人”,但他已经派人潜入王家和善堂,皆没有藏匿稚子的迹象。

“大人,您觉得为什么是九天?”

“飞染曾无意间对我说,真正喜欢一个人,不可能到了第九天,突然就不喜欢了。”

“什么?”俞毅莫名其妙。

宋青莯苦笑。他多么希望,他突然间就不喜欢她了,可他压根做不到!他甚至会下意识寻找与她相似的人。凶手的心情恐怕与他一样。

“去抓人吧。虽然我故意把走私案交给京兆府,仿佛走私案与稚子失踪案全然无关,但王员外今日被叫去公堂了,他难免做贼心虚,我怕他会杀人灭口。”

如今,宋青莯只能期望,田大成交给他的布局图不够详尽,因此他找不到关押稚子的囚牢。如若不然,他只能抓了王员外严刑逼供。他一向不喜欢逼供。

大半个时辰后,飞染跟着俞毅站在王家的四合院内,捕快们正在四处搜查。保险起见,另有一队人马在隔壁的善堂搜查。

俞毅瞥一眼王员外,扬声命令:“大人说了,仔细搜查地窖、暗室的入口。”

王员外身形枯瘦,胡子斑白。他哆哆嗦嗦叫屈:“捕头大人,我家没有地窖,更没有暗室。”

“陶捕快,把他绑了!待会儿人证物证齐全了,一并带回衙门!”

“噢!”飞染拿起绳索,把王员外结结实实绑住,活像一只粽子。

俞毅斜睨王员外,一颗心重重往下沉。

宋青莯在他们出发前叮嘱他,搜查的重点不是搜查,而是观察王员外的反应,若是他的目光不自觉往某个方向偷瞧,很可能那里就是囚禁稚子的地方。

可惜,王员外从始至终都是眼观鼻鼻观心,看似心怀恐惧,却又显得胸有成竹。

至于捕快们正在搜查的院子,在王家没落之后,其他两进院子已经卖了,只剩眼前的三间正房,两间耳房,几乎一目了然,压根藏不了人。

不同于俞毅的忧虑,飞染信心满满。她压低声音问:“大人没来,他有重要的事吗?”她以为俞毅叫她来抓人,她就可以见到宋青莯,结果令她很失望。

俞毅想也没想答道:“抓人这种事,大人自然不需要出面。”

飞染想说,上次在八角镇,宋青莯就是亲自去抓人的。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一个时辰后,捕快们几乎把王家的每一堵墙都检查了一遍,压根没有暗门,更别说地窖了。在隔壁善堂搜查的捕快们也是同样的结论。

众人绝望之际,飞染信誓旦旦说:“大人说他是真凶,他就一定是真凶!”她不理其他人,独自在院内寻找。

俞毅轻轻摇头,正欲命人把王员外带回衙门,就听飞染扬声问:“这是通往哪里的?”

他走上前一看,只是墙角的狗洞,正想说洞口太小,压根过不了人,却见王员外不止身形瘦小,脸色更是惨白如纸。

他沉声命令:“来人,把这堵墙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