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把飞染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腹诽:你要不要像饿死鬼投胎似的!若他是掌柜的,遇上这么捧场的顾客,他也会十分欢喜。
他意图唤醒两眼发直的她,说道:“飞染,冷面太凉……”
“我不怕凉。”飞染卷起一筷子面条塞入嘴里,清凉酸甜的味道在她口腔中蔓延,紧接着——
“辣!”她惊叫一声,慌忙咽下那坨面条,张着嘴巴,不停用手掌扇风,“水,水呢!”
宋青莯又气又好笑,抢先一步拿起水杯,凑到她的唇边。“你真是……”他无奈地叹息。
飞染就着他的手喝了大半杯水,仔细回味面条的滋味。
掌柜的急忙道歉,直说他并不知道飞染一点辣都不能吃,而这份凉面的特点就是酸辣甜。
“其实很好吃呢!”飞染扬起笑脸,盯着眼前的面条,一副很想吃,又怕辣的纠结表情。
宋青莯看在眼里,吩咐掌柜的:“让厨房做一盅木瓜炖血燕吧。”
掌柜的略显为难,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推辞,只道他立马去安排。
飞染好奇地问:“木瓜还可以炖燕窝?好吃吗?”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宋青莯避重就轻,其实他也没有吃过,一来他不喜欢木瓜的味道,二来,木瓜的产地距离京城路途遥远,运输途中折损率极高,贡品本就不多,宫里赏赐下来的就更少了。
他夹一筷子凉面送入嘴里,果然又酸又甜又辣,一股子木瓜味道,但辣味还好,并不重。他猜测,飞染喜欢这种特殊香味,这才命掌柜的现做一盅木瓜炖血燕。
果不其然,当他们用完晚膳,飞染直说自己已经很饱了,可是当小二送上冒着热气的甜品,她迫不及待舀了一勺送入嘴里,一脸满足。
(作者君家中没有血燕,所以这图是百度的,不是作者君做的。)
宋青莯看一眼浓稠艳红的汤汁,不客气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
飞染刚刚被他教育过,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应该懂得“分甘同味”的道理。于是,她顺手把炖盅往他面前推了推,笑眯眯说:“大人,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燕窝。”
“是吗?”宋青莯故意又舀一勺,仿佛想要趁她不备把甜品吃完。
飞染顿时急了,急急舀了一大勺,嘟着嘴控诉:“我刚才把最后一个鸽子蛋,最后一只虾子都留给你了!”
“有吗?”宋青莯装傻,把炖盅移至自己面前。
“大人,你不要太过分了!”飞染索性站起身,坐到宋青莯身旁,“你才说过,不能一个人吃独食。”
掌柜的在一旁看着,眼角直抽抽,暗道:陶姑娘,你就没发现,自打你坐到宋大人身旁,他就没动过勺子吗?他猜想,白珺若母子公开带着她上馆子,又都是亲昵的态度,想来一定是这位陶姑娘和宋三公子的婚事近了。
宋青莯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抬头问掌柜的:“这是官燕吧?”
“是!”掌柜的点头,“平日里,永安侯世子夫人来小店的时候,都会点上一盅,所以小店备有上好的官燕,只是一般不对外售卖。”
宋青莯直觉不喜欢与永安侯世子扯上关系,却听飞染对他说:“原来这次又是托世子爷的福。”
“这次应该谢谢掌柜的才是。”宋青莯纠正她。
掌柜的连称不敢,招呼小二上茶,上糕点,识趣地退了出去。
宋青莯眼见房门阖上,状似闲聊般询问:“你除了上次在糕饼铺子,远远看到林世子,你另外又见过他吗?”
飞染点点头,如实回答:“就上一次,田大成带我巡街的时候,我想买酥饼,店家说没有了,后来林世子看到了,就让了一份给我。我过去对他说声谢谢,他真是好人呢,说话也很和气,长得也好看。”
“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过?”宋青莯心里一阵泛酸。
“大人您忘了吗?”飞染奇怪地看他一眼,“那几天您都不理我,我怎么对你说呀?而且他好像很累的样子,我们只说了几句话。大人,以后我在路上遇到谁,都要告诉您吗?”
“不用!”宋青莯又是后悔,又是愤懑。他真想脱口而出:飞染,你嫁给我吧!以后你只看着我,不要再看别人,更不许说,别的男人是好人,别的男人长得好看。
飞染喝完最后一口燕窝,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勺子。
宋青莯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勺子。他稍稍挨近她,又怕自己太积极,会吓到她。他若无其事地伸手,想要拨开她的刘海,就见她偏头避开他的动作。
“别动。”宋青莯一脸正色,“你头发上沾了灰尘。”他作势去掸灰尘,指尖有意无意划过她的额头。
飞染觉得自己一定又脸红了。她扭头避开他的右手,胡乱拨弄头发,又抬头问他:“弄掉了吗?”
不待宋青莯回答,她起身就想坐回原来的位置,暗暗埋怨自己:明明桌边有四条凳子,我什么时候硬是与他挤坐同一条凳子的!
“飞染!”宋青莯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问:“你刚刚说,这是你吃过最好吃的燕窝。你在庵堂的时候,也煮燕窝吃吗?”
他一开始就注意到,飞染看到珍贵的血燕,一点都不惊讶。说话间,他示意飞染坐在他边上,仿佛她若是不坐,他就不松手。
飞染点点头,反问道:“庵堂不能吃燕窝吗?其实我吃得不多,陶妈妈每隔几天才会炖一盅。而且师傅都不让她在里面加冰糖。”
自打知道,飞染把裸钻当弹珠玩,宋青莯对她的任何回答都淡定了。他追问:“燕窝是在八角镇买的吗?”他可不信,小小的八角镇能买到上好的燕窝,更别说血燕了。
飞染认真想了想,摇头说:“我不知道呢。”她皱了皱眉头,“说起来,我们从来没有在镇上买过绸缎,可陶妈妈给我做的小衣都是绸缎的,师傅还拿出不同的绸缎,教我怎么分辨好坏呢。”
说到这,飞染也觉得奇怪。若说燕窝这种小东西,或许是她师傅买了,她没看到,可是布匹那么大一卷,若是买了,她不可能没看到的。
如果不是买的,那些东西又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