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两性关系说好就牵手--走进现代都市走婚群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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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无可奈何花落去婚外恋长期以来一直是媒体及大众关注的热点,这其中有许多令人思索的东西。

妻子,令人想起温暖踏实的家;情人,像是夏天天上飘动的浮云。电视剧《来来往往》中对妻子与情人的认定有着精彩的一笔:情人林珠与康伟业散伙了,林珠立马把康伟业赠予的豪宅卖掉,拽着一箱子钱,麻利地走了,毫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这就是情人。

妻子段丽娜得知丈夫康伟业的服装厂经济上有了困难,悄悄地把自己千辛万苦经营服装店赚的钱移到丈夫的账号上以解燃眉之急;当得知丈夫插过队的农村遭受洪灾时,她又默默地以丈夫的名义寄去了救灾款——这就是妻子。

至于那个讲荤段子的小妞与康伟业的关系是典型的“野食交易”,她的下做使我第一次感到了青春的无耻与放肆,青春有时就像一个又硬又生又涩的光溜溜的冻柿子。

观众最为关注的是段丽娜是否能重新接受康伟业?或者康伟业是否能从此浪子回头做个规矩的好丈夫?段是否能接受康伟业重归于好,这是个太私人化的问题了,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及性格特质。显然段丽娜是个要绝对爱的女人,这种爱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和痛苦。如果她愿意妥协,即使她重新拥在丈夫的怀里也会想到丈夫与情人的种种欢愉,乃至自己曾被抛弃的感觉,她的心会淌血,这样的幸福是要大打折的,除非她善于遗忘,并遗忘得如同新娘。如果段丽娜能忍痛割爱,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古训,果断地将康伟业拒之门外,只怕她管不住自己的心,依然挂记着门外的他,他的冷,他的热,他的爱,她都难以释怀。这些情感始终折磨着她,这对一个执着的女人真是两难的选择。

至于那个流浪的康伟业迟早他会老老实实回家吃面条的。前提是:老了折腾不动了,瘫了卧在床上了,病了久治不愈了,穷了一分没有了,野兔子终归要回兔子窝,这里暂不多谈男性婚外恋的心理、生理、社会、家庭的种种原因,遗憾的是电视剧稍嫌匆忙,对人物的心理、行为缺乏必要的交待。

爱情、家庭会随着岁月风化,惟有我们把它当成一件事业来经营,当一件艺术去珍爱。婚外恋对彼此家庭有极强的杀伤力,不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及时抽身也不失为一种明智之举。

在调查中,人们描述了大量的婚外恋经历,这些经历可以被划分为丈夫一方的婚外恋;妻子一方的婚外恋;单身女人作为第三者的婚外恋。人们还谈到她们对婚外恋的看法,这些看法往往是大相径庭的。

丈夫有婚外恋。一位女性回忆了自己的儿子因丈夫的婚外恋及其他一些原因而自杀的悲惨往事:“自古奸情出人命。他有了外遇之后,有一次他跟儿子说:‘我要和你妈离婚’。那天我回到家,推开门,看到我儿子吊在暖气管上自杀了。我当时就跟精神失常了一样。后来派出所的人来了,法医也到了。我就在另一间屋子里,恍恍惚惚的,什么都不知道了。”一位出租司机的妻子说:“我丈夫的朋友们个个都是家里有妻室,还在外面搞。没搞的是少数。一个是因为有钱,一个是因为接触人的机会多。自从我爱人在外面也有了一个人,我们俩的关系就越来越紧张。孩子还小,一直是我一个人照顾孩子,家务活我都包了。他很少往家拿钱,回家还常发脾气,心情很浮躁。我是碰巧发现他的情人的。有一阵子他说去学英文,那天我带孩子到学校找他,正碰上他俩从学校出来,又说又笑,靠得特别近。我凭直觉就看出他俩关系不一般。我一叫他名字,他猛一回头,一脸的意外,我到现在还都记得他当时那种表情。开始他愣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后来他说,你干什么来了?我说,带孩子遛弯儿。我问,那是谁?他说,谁也不是,是同学。我们说话,那女的一直远远地等他。后来他让她先走,把我和孩子送回家以后他马上又要走,我就和他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我俩的关系就一直没好过。在这以前我已经有所察觉,有时候给他洗衣服,从兜里翻出两张电影票。我还发现他书包里有避孕工具,所以他们很可能已经有性关系了。”“我月经不准,而且我们一个月才一两次同房,所以怀孕机会少。那年我怀了孕,他一点儿都不高兴,只说了句:‘哟,怎么怀上了’。我当时就觉得他在外边有别的女人了,不需要我了。后来才知道,他们单位跟他好的女的就不只两三个。”“他在性上一不主动,我就意识到他感情上有变化了。他开始不介意我了,回家越来越晚,还公开撒谎。我发现他和别人的感情已经越陷越深。他总是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别人。只要他喜欢人家,人家也不拒绝,他的感情就会转移。”

一位无意间撞到过丈夫的情人的女人说:“我问过他,你是真的爱她吗?我也不知道他是不忍心伤害我呢还是真这么想,他说,咳,我和她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算。”

一位发现丈夫外遇的妻子说:“一开始我感情上容忍不了,后来就有点无可奈何。我俩为这事常常打架。可他从没承认过他是错的。我说,因为你在外头搞我才跟你打架;他却说,因为你老跟我打架我才不想回来,你越打我越不回来。我是从前往后说,他是从后往前说,两人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他的朋友都这样:家是家,婚外情是婚外情。如果两头出了矛盾,主要还顾家这头,不能翻了车。他们的妻子有的知道了也闹,有的就容忍了。”

婚外恋常常是导致离婚的最主要原因:“我老公认识一个女孩儿,她长得挺难看的,显老。她追求他,最后她占了我老公的便宜。我就不依不饶的,我这个人比较正统,友谊就是友谊,感情就是感情。我听到这事就受不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俩有没有性关系,我就提出离婚,他不同意。后来他提出来,我又不同意,他就去法院起诉了。我接到传票。我一看没希望了就同意了。后来我们是协议离婚”。

一位为自己的婚外恋曾试图自杀的女性讲述了她的曲折经历:一个女人一生可以发生的悲剧都浓缩在我身上。我有过一个情人,他破坏了我两次婚姻。那年我终于离了婚。虽然是因为和丈夫没感情,但他也是一个原因。我离婚前他也答应离婚的,可是我离婚后,他就不提离婚的事了。我看他变了,就答应和另一个喜欢我的男人结婚。我一告诉他这事,他马上就受不了了,像发疯一样。那天下着大雨,他就站在我窗前的大街上,在雨里哭着喊:×××,我爱你!我有点儿感动。后来他对我认错说,我对不起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看他满脸沮丧的样子,我真怕他出事,他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性格。如果我和别人结婚,对他的打击就太大了。那个喜欢我的男人很有钱,可以买房子,也可以把我带出国去,我偏偏放弃了他。被爱比爱别人总强一点儿吧,可我偏偏放弃了被爱的机会,去追求那个后来背弃了我的人。在预定和那个男人结婚的前一星期,我和他分了手。那天还正好是他的生日,我哭了,他也哭了,他被伤害得很厉害。

“他后来骂我,说女人都是水性杨花。后来他大病一场,人变得又老又瘦,牙也掉了。可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欣赏我,凡是我说句好的东西,他都给我拿过来。我看他那痛苦的样子,哭了好几天。他现在在美国随便找了个人同居。我把人家害成那样,我不敢再找他。家里人因为这事蔑视我,我没法解释。我哥哥说:你是个什么女人呀!我父亲为这事和我断交,我妈妈也不理我了。他们都不能理解我。责备我没离婚就和别人好,责备我和这个人好又答应和那个人结婚。这都是因为感情。只有我自己心里知道对每个人的感情的程度,就因为我自己问自己时,知道我爱他(指情人)的程度超过丈夫,也超过那个打算和我结婚的人。我这个情人花了我的很多钱,出国时又带走我的很多钱,可是他出去之后居然一下就变了。我差点儿自杀。那天,我下意识地收拾东西,收拾过去的书信日记。然后我把煤气打开了,又回屋接着收拾东西。我记得当时只是想着:时间不多了,得赶快收拾东西。我只希望有一种完全消失的感觉。正在这时,外面电梯开门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接着是小孩吵闹的声音。我猛一惊,想到不能爆炸,孩子在这儿呢。那时我已经拿出火柴来了,正准备划了。我惊醒之后,马上关煤气,开窗户。我回想当时的动作,全都是下意识的,差一点就做了。”

一位在婚外爱上了自己徒弟的女职工回忆了自己的恋爱史:“那时他来学徒,有次他对我说,你不能老为别人服务,我当时听了还挺反感。有一次我看了一些枪毙人的照片,晚上做了恶梦,梦里他就坐在我旁边,说可以保护我。第二天又做了一模一样的梦。我跟他讲了这件事,他说这是他的心意托的梦。我们俩就是这次说开的。有了朦胧的感情时千万别捅破,一捅破就控制不住了。那次他过生日,问我,你送我点儿什么。我和我妹妹商量了这事,她说不要一下子就回绝他。于是我就给他写了个条子,让他坚强些,把握住自己的感情。他看了之后抓着我的手吻了半天。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经过这种事,觉得很刺激。有个星期天,他让我陪他走走,走到个胡同里,他对我说,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还让我答应他,永远做他的姐姐,我答应了。那一段时间,顶多就允许他吻吻我的手。可感情已经不容易控制了,越回避就越有吸引力。虽然我那时还不想和他有肉体关系,但很想跟他接触。我丈夫上外地之后,他常来找我聊天,一聊就聊到晚上10点多钟。有一次看电影,他拉着我的手,往他那地方拉,让我伸进去摸。他有手淫的习惯,摸着觉得舒服。我当时心很慌,又觉得这么做不对,往回缩也缩不动。后来他又在我身上到处乱摸。我俩好了半年了,我都没答应他那个最后的要求。后来我想,要不就满足他一次。于是,就答应了他……”

一位女性讲述了她在离婚过程中同一位有妇之夫的婚外恋情:“我也说不清他是真是假,我可以和他随便说心里话,他能帮我分析各种事,包括很多小事,像对衣服的鉴别什么的。他总是温情脉脉的,我有时候发个小脾气什么的,他也不在意。他说这是他的第一次恋爱,第二次青春。他家远在外地,就三天两头打电话来,说和我分开有多难受。他爱人是当地人,比他小六岁,他跟他爱人关系很好,但是没话可说。她现在停薪留职在家;全心全意要跟他过日子。可他说,在我这儿能得到精神上的满足,能谈得来。遇到压力他老婆不闻不问,帮不上他的忙。一切外面的苦恼都无处化解。我很想他,我一个电话他马上就来了,来回一趟要1000多元。现在他想法在北京找事做,好像专门为了我似的。他总说自己配不上我,事不忙时,他天天到我家来为我做午饭。他还帮我收拾屋子,给我买袜子什么的。他在我这儿哭过好几回了。他问我今后30年打算怎样生活,还说,要是两个人能相亲相爱过一辈子多好。他说过要等我10年。”

关于婚外性关系,这位女性是如此掌握的:性上的接触有过几次,他比我丈夫温柔多了。他总是搂着我:静静地坐着,就像侍候着我似的。我总觉得没离婚时还不能答应和他发生关系,应当离婚后再跟他干那件事。

刚跟那个男孩儿好的时候,我丈夫在党校学习,一礼拜回来两次。我孩子已经那么大了,所以我对他没有过非分的想法。

我还跟他说过,我的爱一生只有一次,决不会爱上他的。他不相信。我还对他说过,我丈夫礼拜三回来,那天我们不可以亲热。这男孩后来说,那几年里,他忌妒礼拜三和礼拜六。后来我跟丈夫的感情越来越淡,他回家来我就跟他赌气,他做亲热动作我也不理他,可他竟然没当回事儿。

我和他相处了好几年,一直没说什么。那天他路过我家来看我,我丈夫不在家。我们就聊天,后来我留他吃饭,要下楼去给他买东西,他说不用,两人推推拉拉的过程中,他一下就抱住了我。我一直对他有好感。我们就那么隔着大衣拥抱了一会儿,虽然隔着那么厚的衣服一点性感也没有,但是两人有感情的交流。我对他的爱是我从没经历过的爱,我长期积累的苦闷寂寞得到了回应。从那以后我们好了好几年。同他的吻是我一生所感到的最幸福、最甜蜜的吻。

有段时间我和爱人两地分居,有个男同志对我特别好,他的爱人也不在身边。那人长得特别难看,但业务能力很强。我喜欢人看两条,或者长相上符合我喜欢的那种类型,或者业务上令我佩服。那个人就属于后者。他老说要离婚等我,我就听着。

后来我调走了,是他送我上的汽车。他老想看看我丈夫是什么样,挺羡慕他的。他不是逢场作戏。

“我有过外遇,有一点儿负罪感。我特别喜欢那个人,但也喜欢丈夫,我对他两个都有感情。我和那个人的关系有冒险的感觉,和他也没有性高潮。对我来说,精神交流更重要,肉体不太重要。”

一位女性讲了她嫂子的婚外恋极其悲惨结局:“我嫂子是自杀的。是因为婚外恋。对方为她离了婚。我哥哥一直不承认有这事。有一次我嫂子想跟我说破这事,我对她说,你小心出事,为这种事男人能杀人,或者女人因为在两个人之间选择太困难而自杀。有人传说她有很多外遇,我哥根本不相信。有一次,她问我哥哥,如果传的那些话是真的,你能原谅我吗?我哥说:‘那怎么能原谅!’她是喝敌敌畏死的。我听到她自杀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是:她居然自杀成了。她得到了解脱,摆脱了痛苦和自责。”

情人不过是一棵草

在生命长河的某一段里,时间是暂且藏在幕后的,岁月流转与光阴变迁也几乎无迹可循,这一段就叫做年轻。小时候我们听故事,识字后我们看故事,年轻时就不知不觉地活到故事里去了。因为年轻,我们都需要故事,一如我们需要爱情……

和高强最初邂逅的时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是一个将要发生的故事的楔子,高强是别的女人的丈夫,且是我的顶头上司,每周一公司例会的时候,高强远远地站在我们一群人的前面,有一种溢于言表的威严。

周末的晚上,一班同事到酒吧小聚,高强也应邀参加,工作之外的他,和大家保持着良好却并不亲近的关系,也许是机缘巧合,他刚好坐在我旁边。在酒精的作用和酒吧闲适气氛的感染下,高强与我打破了平日的隔膜,很自然地交谈起来:学生时代的轶事、上班以来的遭际,后来话题居然延拓到了武侠小说和流行音乐上,对于这两者,我们有着令人吃惊的相似的嗜好。

过了几天,公司里为催一笔款子要我们部门派两个人到贵州去出差,大家都认为这是一趟苦差,所以问到谁都躲着,高强则冒出一句:“那就我和王晓燕去吧。”别的人异口同声地说“好”,只有我还愣在那里,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段日子,我和高强形影不离,工作进行得不算太顺利,但高强为人性格沉稳,不急不躁,把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工作之余,高强常带我到外面转转,我们一起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去喝咖啡,服务小姐误会,错把我和他当成一对情侣,当时我脸涨得通红,因为我刚从学校毕业,连男朋友还没来得及谈,怎么可能和他……那天晚上,我和高强步行回饭店,街上刚刚下过一点儿小雨,路面很湿,高强把手伸过来拉住我的手,好像有什么东西把我紧紧地包在里面,让我愉快和安全,他一直把我送到房间门口,我们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当时我心里乱极了,因为我知道他是一个有家的男人,我不能够也不应该喜欢他的。

我不明白我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跟高强在一起的时候,我愿意他对我做任何事,抚摸我的长发,拉着我的手,我知道刚才在门口他很想吻我,但他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让它走火。

房间里很静,我没有开灯,一个人躲在黑暗之中,心乱如麻,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来,我知道那是住在隔壁的高强打来的。我们在这座城市里谁也没有亲人,我们就是亲人。只有我和他。那天晚上,我们在电话里几乎聊了一夜,我们无话不谈,他谈他的家庭、他的妻子,我谈我爸妈对我的期望,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我们才挂上电话各自睡去,我睡得很踏实一闭眼就睡着了……

我与高强的故事就这样简单粗糙地开始了,我何尝不明白,我们的爱情,是被称为“婚外恋”的那一种,我这样的女子,是被世人响亮地斥之为“情妇”、“第三者”的那一类。小时候看《水浒》、《红楼梦》、《聊斋》,“情妇”在我脑中的印象该是像潘金莲那样妖艳放纵、红楼女儿那样风情万种、狐仙艳鬼那样夺人魂魄。现在我也成为了别人的“情妇”,我发现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女子,并不出众得美丽,也没有入骨的风骚,更不会夺人魂魄,甚至不像电视剧、小说里描绘的那些鲜艳女人,日复一日地在她们情人的金山上磨下绚烂的粉末,等待着聚沙成塔或者点石成金的一天。我固执地和高强走在一起,是因为我固执地相信这世界上终有一种感情可以超脱开形式的羁绊而真实地存在;两个人,在人海中相携相扶,嘘寒问暖,没有形式上的归属与占有,也没有物质上的索取与探求,有的,只是一种极朴素的情分。

回来以后,我和高强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我们白天是同事,到了晚上才能变成情侣,像所有婚外恋情一样,我们须在大街上相隔三米以上地行走,在酒吧里最昏暗的角落里入座,约好识别对方电话的暗号,设定了在对方呼机上的化名,并且在节假日里绝不联系,我们的神经异样的敏锐,偶有风吹草动便战栗不已。

一次,我们在中兴商城附近一家饺子馆吃饭,点好的东西刚上桌,一抬眼正看到一个同事从外面推门而入,这顿饭的结果可想而知,我们丢掉未动一口的菜肴,匆忙结了账从侧门走掉,还有一次,我的口红不小心沾到了高强的衣领上,当时,天色已晚,我们都未察觉,第二天,高强告诉我,他回家后费了很多口舌,才让他的夫人相信涂着这种口红的女人与他并无干系。

但是结果终究是躲不过的,像一句说着说着就陡然成真的呓语,所有的细节开始一一兑现。

那是高强的生日聚会,高强请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下属吃饭,旁边坐着他端庄的妻子,他们坐在餐桌的主位上,事先大家商量着,要将高强灌醉,合谋着轮番向他敬酒,高强的酒量本来是不错,却也禁不住这样的车轮大战,即将招架不住的时候,他端庄的妻子代他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她的话不多,只是温柔地笑着,一个劲儿地招呼大家吃菜,一杯一杯替高强挡酒,这时高强有些微醉,没有了往日在下属前的威仪,靠在妻子的肩头,神色迷离而满足,他的妻子轻轻拍了下高强的额头,关切地问了声“没事吧”,这个看似平常的情景让在场正在恋爱的人都微微有些动容。一瞬间,我对高强的感情也在这家常动作和家常语言里全部动摇了。混沌了良久后我渐渐澄明:世界上其实只有妻子是可以相濡以沫的,其他任你是谁都不行,她在他还青涩的时候就痴迷着他,在他还清贫的时候就守望着他,他是她桃红柳绿之外恒久不变的青墙碧瓦,她是他院子里开着谢着的四季玫瑰,而我,不过是他们院内外剥落的一点朱漆,他们青墙上飘摇的一蓬细草。

那天夜里,我决定离开高强。

我向高强递了辞职书,告诉他我从小到大没离开这个城市,现在很想能出去走走。高强并未积极地挽留我,现实这张牌翻过来,谜底正如所料,没有奇迹。

临行前夜,高强约我去了我们相熟的酒吧,像往常一样,我们喝酒、抽烟、聊天。关于翌日的离别我们只字不提,这种刻意的回避反倒加深了弥漫在周围的忧伤气息,在啤酒泡沫轻柔的濡动里,在香烟烟丝恬淡的燃烧中,酒吧歌手的浅唱轻吟里,到处藏着离愁别绪。高强说我给你唱首歌吧,于是他走上歌台,略有些生涩地唱着罗大佑的《恋曲一九九〇》。我听见酒吧里许多人在轻声和着。情侣们相拥在一起,烛火在他们脸上跳宕,每一对年轻的身影都是一个正在盛开的故事,只是我和高强的故事却已经完结。在这样的年代,像我们这样的爱情,只是烧不够火候的陶器,徒具爱情的毛坯,禁不起现实的轻微磕碰,“永远”是什么呢?是我们这群凡人的毕业梦想,也是我们这群凡人的脆弱和痛处所在。

次日,我乘飞机到了异地。

爱是一把火

他们爱得疯狂,爱得痴迷,爱得忘了周围的一切。

她叫小丽,今年28岁,是某市一个贸易中心的部门经理。

她身材修长,柔韧,面容娇俏动人,结婚虽已两年有余,却仍保持着迷人的风韵。她丈夫姓王,是某大学的科研人员。他们俩是3年前经人介绍认识的。

当时,小丽还不过是贸易中心的营业员。小王性情温和。家庭条件优越,本人有才华横溢,在国家级刊物上发表了十余篇科研论文,小丽对此很满意,便主动出击,频频约会,两人很快便如胶似漆,年底就举行了婚礼。

结婚之后,小王做了大部分的家务活儿,小丽则在单位里当上了出纳,会计,最后被提升为部门经理。按理说,他们的生活应是幸福美满的。然而小王的科研单位是一个基础性学科的研究机构,较为清贫。小丽自当上部门经理后,收入已进高薪阶层,整天接触的生意场更是奢靡豪华。家里的彩电、冰箱,空调都是她买回来的。经济地位的变化,使得小丽的思想也发生了变化。她不时地嘲讽丈夫学而无用,自己是以商养学。小王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男人,这些话深深地伤害着他。一种潜在的裂缝在他们之间显现了。

在两个月前的一次商贸洽谈会上,她认识了现在的那个他。他叫小李,今年36岁,年轻有为,已是一家外企的副总。在那晚的舞会上:小李在暗处端详着清秀而妩媚的小丽,借着酒劲儿,感觉到体内慢慢升起一股难耐的欲火。尽管他尚未结婚,但他已是花丛中的老手了。在外企里,洋老板对这方面的事很开通,只要是双方情愿,不惹麻烦,一般都不闻不问。因此,他胆子越来越大,到处拈花惹草。由于他外形俊朗,身上又有大把的钞票,很多涉世不深的女孩子都受了他的诱惑,这几年来,他不知玩弄了多少女性。今晚,他又找到了新的“猎物”。

小李整了整装,殷勤地过去请小丽跳舞,小丽看着眼前这位体态健美、风度翩翩的男子,欣然接受了邀请。两人飞快地滑入舞池,工作生活上的烦恼一扫而光。他俩配合默契,舞姿优美。引起全场舞伴的青睐。从此,小李凭借着生意上的来往,找着种种借口,邀请小丽赴约。小丽对他也很有好感。此外,在生意场上,交际应酬也是难免的。于是,在贸易洽谈会的那几天,他们出入相随,关系迅速亲密起来。南京路上的国际饭店,淮海路口的音乐茶座,锦江饭店的康乐球房,浦江宾馆的舞厅……成了他们经常出入的场所。小李那潇洒的风度,幽默机智的谈吐,把小丽弄得晕头转向。

一天,小李说自己过生日,请小丽过去庆祝一下。小丽预感要发生什么,但她像着了魔似的,心中有种难以言状的感觉。这种感觉几天来折磨得她寝食不安。她穿上一套粉红色的连衣裙,薄施粉黛,如约前往。见到“猎物”落进了“陷阱”,小李按部就班地实施他那套颇为奏效的计划。他摆开酒菜关上门,房里只有他,小丽,他的一位朋友及其女友共四个人。几杯酒下肚,小丽面如桃花。小李欲火难按,示意他的朋友离开。等他的朋友带着女友借故离开后,小李一把将小丽搂在怀里,不停地亲吻她,低声在她耳边诉说着:“亲爱的,我爱你!”未经历过这种情形的小丽,一时竟不知所措,昏昏然然地接受着他的爱抚。此时,她想到了那在家里的丈夫小王,但此时他却显得那么遥远,而眼前的他有着漂亮的相貌,温柔体贴的风度。仿佛间,小丽又回到了少女时代,在恐慌和兴奋的心境中,温顺地随他摆弄,强烈的欲望占据了她的全身。直至后来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

从此以后,小丽全心全意地爱上了小李,与此同时,小丽和丈夫的关系每况愈下,一回到家,她就感到烦闷、窒息。开始小王以为她在外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忍让着她,甚至比以前更关心、爱护她。但是,小丽已另有新欢了,她已不满足于和小李利用节假日的偷情,离婚势在必行。

聪明的小王也瞧出了端倪,但他在科研机构工作,与小丽生活在不同的社交圈,并不知晓小丽已经和小李发展到了肉体上的关系。否则,以他的个性是不会如此忍声吞气的。终于在一天晚上,小丽提出了离婚。“什么?小丽,你说离婚?”小王惊异地问,放下手中的笔,注视着她。事情来得那么突然那么出乎意外,小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爱上了别人。”小丽说。声音混合着冰冷、尴尬,还有一丝歉疚。“能告诉我吗,你爱上了谁?”小王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脸上不露声色。

小丽毕竟是个女人,见丈夫整日里总是温文尔雅,就不假思索地告诉了他一切。她心里满以为丈夫一定不会容忍她的所为,会很快地跟她离婚。殊不知小王尽管是个高级知识分子,但个性自幼刚硬,思想也很传统。可能是从小读的古书较多,传统文化的精华和糟粕一并吸收在他脑海里,再加上他天资聪颖,一直没受到什么挫折,他视此为奇耻大辱。

“难道我做错了什么吗?我哪一点对你不好?你就忍心这样离开我!”小王下定决心要报复这对奸夫淫妇,但他脸上却装出一副悲痛的神情,恳求小丽回心转意。

小丽也有些心软了,她回想起婚前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婚后他对自己的照顾。他实在是个称职的丈夫,是自己对不起他。但小丽心已不再在丈夫的身上了,小李对她的甜言蜜语和肉体上的引诱已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

“既然这样,我们还是好合好散吧。”小王脑中闪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害怕受到单位同事的议论,朋友的嘲笑,要避免发生这一切只有一个办法。他要小丽请小李在星期六晚上到家里来,三个人吃顿饭,他要把小丽郑重地托付给那个“他”。

“这不太好吧。”小丽迟疑着,但经不住丈夫的一再恳求,就同意了。

小王星期五在北京有个调研会议,他说好星期六晚上回来,并一再叮嘱小丽,三个人的聚会不要让第四个人知道,闹得影响不好。小丽当然是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个电话把小李约到家里。

小王的会议要到星期三才结束,星期六和星期天,会议的组织单位安排了游故宫、爬香山等活动。但小王借故感冒发烧,没有参加,并让医生开了些药,躲在旅馆蒙头大睡,门前挂上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星期六下午两点他悄悄溜出了宾馆,乘上了飞回上海的飞机。几个小时后,他如约回到家里。小丽和小李已在家里等着他了。

“这就是小李。”小丽夹在两个男人中间,无奈地介绍道。小李根本就不想和小丽结婚,但他暂时还对小丽没有失去兴趣,他就虚伪地听从着小丽的安排。

小王此时恨不得拿一把斧头,把这对狗男狗女当场劈翻在屋里,但他脸上却露出了笑脸。

“小丽是个好女人,她跟着我太委屈了,我不是那种保守的男人,感情的事就讲个缘分,我和她缘分尽了,今天我就把她托付给你了,希望你好好待她。”小王开门见山地说道。

“一定,一定。”小李面带真诚地点着头。

“小王,我对不起你。”小丽此时也被丈夫感动了,她半是感激,半是惭愧地低下了头。

“小丽,去把我那瓶茅台酒拿来,今晚咱们仨的场离别酒,我们好聚好散。”小王对妻子说道。

小丽听话地拿来了茅台酒,却不知酒里早被丈夫用注射器注入了氰化钾。小王拿过酒瓶,一个小小的动作,掩饰住那个细微的针孔,拧开了瓶盖。

“来,我们干了这杯酒。”小王举起酒杯。小丽和小李根本没想到酒会有毒。另外,料想小王是高级知识分子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一仰脖,两个人喝下了这杯酒。而小王却把酒偷偷地倒进了衬衣的里面。冰凉地液体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滑,他却毫不在意,心里只有一种报仇雪恨了的快意。

一会儿工夫,小丽和小李就感觉到肚子里疼痛难忍。

“怎么啦?”小王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起初,小李和小丽还不怀疑有毒,但一阵阵地剧痛使他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此时却已经晚了,他们只感觉意识在渐渐地消失,终于两个人倒在地上停止了挣扎。

小王有条不紊地拿出一个塑料袋,把自己的酒杯、碗筷放进去。又拿出一张餐巾纸小心翼翼地抹去了瓶盖上的指纹,并且让小丽的指纹留在了瓶盖上。他借着侧光的反射,分辨着自己在地板上的脚印,用一块抹布抹去了足迹。又脱下小丽和小李的鞋,在抹干净的地方印上几个杂乱的足迹。随后,他带走塑料袋,关上了门,拿着一把扫帚,一面走一面扫去自己的足印直至到了大街上,他找了个垃圾箱,把塑料袋和扫帚扔进去。第二天清晨,这些东西就会被运走,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他当晚又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回到了旅馆。

一切似乎都进行得那么顺利,计划无懈可击。当上海的电报打过来时,他痛哭流涕。而事情的发展也在他意料之中。人们在议论小丽毒死了小李,然后服毒自杀,他心里感到一阵轻松,然而表面上还要装出不相信的神态,极力为妻子的清白争辩。

然而公安机关还是把侦查重点放到了他的身上,两个月后。他被逮捕。在确凿的证据面前,他承认了自己的罪恶。

一家幸福的两口之家就这样被毁掉了,同归于尽的还有那个风度翩翩的小李。原来害人者和受害者之间会如此轻易地转化。

而婚外恋这把双刃剑在割伤别人时,同时也割伤了自己。爱,可以创造一切,也可以毁灭一切。当由爱转为恨时,这种恨就变得异常强烈。玩弄感情,如同在玩儿火,终有一天会自焚。这沉痛的教训,这爱的罪恶,值得我们去深思。

当然,这是一个极端的例子,但这种例子也绝不在少数。翻开各地报纸杂志,时时都会发现这类的报道。一旦作为深爱对方的丈夫或妻子,听到对方有了外遇,都会难以忍受那种感情风暴的突然袭击。此时,别忘了冷静、宽容和体谅。爱情毕竟不是人生的全部,而婚姻也不是不可以发生变化的。在对方发生情变时,只要你不觉得受到伤害,还将有谁会觉得受到伤害呢?

女局长的婚外情:爱是一场梦

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和心血,才明白爱情原本不过是一场梦,充满了玄机和不可知,根本不能用逻辑去推理因果,不能用付出去衡量深浅。曾以为自己是披了厚厚硬壳的河蚌,只为真爱的人张开,并把侵入蚌壳的沙粒和爱情一起紧紧裹在柔软的心里,用血水和泪水打磨成晶莹的珍珠,捧给最爱的人——可是我错了,最爱的人残忍地挖尽了我所有的温馨和柔情,使我彻底地变成了空壳,并被生活的汪洋冲击到海滩上最寂寞的角落,独自面对原始的沧桑和悲凉。

17岁那年因为家贫,我高三辍学在本县肉食加工厂上班。因为不愿听从命运的摆布,上班不久我就参加了中文大专的自学考试。同厂的工友许戈也上了中文自考,那时他19岁,个子不高,瘦瘦的,人很精神,在厂里当会计。他中文底子比我差,时常找我借资料或是请教问题。那时我在屠宰车间工作,每天的工作是宰鸡、宰鸽子,拔一堆堆污血淋漓的羽毛,掏令人作呕的内脏。许戈只要不忙就去帮我干活,从不嫌脏,我们就像兄妹一样彼此关照着,并慢慢地喜欢上对方。那年冬天,雪很大,屠宰车间像冰窖,我的手生满冻疮,每天还要在冰水中干活儿。一天,许戈无声地来到我身边,没有帮我干活儿,而是默默地瞅着我,慢慢解开上衣,把我还沾着冰血的双手,紧紧地捂在他滚烫的胸前,并当着车间工友的面对我说:“我要娶你,永远不让你受这样的罪。”

然而许戈并没有娶我。因为在认识我以前他已经订婚,那个女孩儿在邻县商业系统上班,家里挺有背景,而且许戈在认识我以前,和她关系一直很好。许戈的家人坚决不同意他退亲娶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的农村女孩儿。几天后的一天晚上,许戈来到我宿舍,说他暂时抗不过家人的压力,现在部队来征兵,他想到部队去躲三年,让我等他,三年后回来一定娶我。见我不说话,许戈便跪在我面前,我吓坏了,赶紧表示同意并拉他起来。然后许戈要走,临走,他问,能不能亲我一下?我摇头。他笑,然后说,你真是个傻丫头。

我的确是个傻丫头。许戈到青岛当兵去了,我依然在工厂杀鸡宰鸽子,我从来没收到过他的信,也无法和他联系。可是我记得我们的约定,依然痴痴地等待他复员。两年后,我拿到了中文大专毕业证书,被安排到一所中学教书。虽一心扑在教学上,可对许戈的爱和等待一天比一天强。后来有消息说许戈考上了军校,当了军官。3年后,许戈真的没有回来,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传闻,说他对象到部队去探亲了,他们快要结婚了。那时我还不懂得什么叫争取,不懂得如何抓住自己的真爱,只知道傻傻地等待,仍然一味地相信许戈不会变心。

第六年,我拿到了自考中文本科毕业证书,由于多次在国家有名的刊物发表文章,被县委宣传部调去搞外宣工作。到了机关,工作不太忙,我心头总回旋着《诗经·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有许多次,会在一阵莫名其妙的冲动下放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把办公室的每个角落都寻找一遍,幻想会在哪个角落发现许戈的痕迹。可许戈像雾一样蒸发了。直觉告诉我,许戈已经成家,而且现在过得很幸福。当惨淡的阳光透窗而入的时候,我靠在椅子上,觉得自己成了一具空壳,什么感觉也没有。有时甚至希望许戈只是压抑了多年的梦想,并不真的存在。

这年秋天,在年龄和亲友的压力下,我和忠厚的中学教师阿利成了家,可无论我怎么样努力,始终无法爱他。阿利以为我是事业狂,一味宽容着我的冷淡和任性。他说我惟一有女人味的时候,就是应酬完了回到家,带着酒气抱住他脖子喊“哥”时,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却有种说不清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我叫的是“戈”。29岁这年,由于我工作成绩突出,我被调往邻县担任宣传部副部长兼外宣局局长,把两岁的儿子留给阿利,独自出去工作,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可是,做梦也想不到老天会再次捉弄我,我竟然在这里遇上了许戈。上班第一天,县直属局长开会后集体就餐,许戈居然就坐在我对面,我们目瞪口呆地盯住对方。原来许戈去年转业来到这里,现在是某重要部门的局长。我知道许戈娶了一个外县女人,却没想到会是这里的,更没想到会在这里和他重逢。那天我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退出餐厅。外面正下着雨,我撑着伞,走在黄昏的雨幕中,好想大哭一场。一辆汽车溅着水花在我身边紧急刹住,许戈从车里走出,头发一缕缕凌乱地搭在额前,把我拉进他的小车,坐在我身边说,这些年我对不起你。我眼含泪水。他从后座皮箱中,拿出一摞日记本说,我知道你调来了,提前准备好了这些日记,你自己看看吧,这些年我是怎么爱着你的!我推开他的日记,打开车门冲进雨里。他追上我说:“我当兵后写了那么多信,你总不回信,第二年就听我家人说你出嫁了,从那之后每年正月十六,我都亲自开车从青岛跑2000多里路赶回家乡,专门从你的村里穿过,因为咱家乡有个习俗,出了嫁的姑娘正月十六都回娘家,我多么想见一见你,这么多年我无法忘记你,直到去年转业回来,才知道是家人欺骗了我。可我还能怎么办?这几天听说你调来,我的心反复揉搓着疼痛……”

我停住了——也许真的是场误会。他流着泪走过来拥住我,我的心快要碎了,在大雨中我们的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他走到我身边双手扳住我的肩,深情地吻着我的唇,我已不再是以前年少不懂事的孩子,在一丝本能地排斥后,紧紧搂住他,热烈地回应他。少年时的期待,十几年漂泊不定的感情,30岁情人的欲望,十几年相思的酸甜苦辣,在短暂的欢娱面前,有如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喷涌而来,把我们的理智彻底淹没了。

命里注定的情节到来了,我是那只永远成不了蝴蝶的蛹。再也摆不掉情丝的束缚,从此,我不再是合格的妻子,不再是温柔的母亲,在与许戈如痴如醉不管一切的爱恋中,我觉得自己多年的拼搏奋斗全是假的,一切的一切原来不过是等待许戈的到来,至于伦理道德、亲情、身份、职业、社会影响……都是过眼云烟。再也不想面对从没得到我真情的阿利和两岁的儿子。和许戈在一起就像是吸毒,明知是罪恶的、肮脏的,甚至还可能有一个悲惨的结局,可是我控制不住越来越频繁疯狂发作的“毒瘾”。在一次次哭泣和精神折磨后,我向阿利提出离婚,阿利没问为什么,只是紧紧抱住孩子,再也不理我。我满脸是泪,把他留在背后的夕阳里,不敢回头,一步步走向未知,我预感到我是个“魔鬼”,和许戈的爱情是野外坟场的“鬼火”,在焚烧尽最后的理智和激情后,注定会把我们引向地狱的方向。我像扑火的飞蛾,义无反顾地做起了初恋情人的秘密情人。两个局长之间的如火如荼的恋情是见不得人的。他不会离婚,他岳父是厅级干部,为了仕途他不会公开地走向我,他得注意“影响”,每次相会都得到另一个城市,在路途的奔波和精神的紧张中,我们开始有了冲突和摩擦,有时见了面会为一件很小的事相互抱怨,抱怨之后,便气急败坏地说到分手,可是过不了三五天,又会急不可待地联系上,又会在抱头痛哭中发誓永不分开。在把彼此折磨得精疲力竭时,我们在爱情的道路上滑得越来越远,像初恋的情人一样到公园里谈情说爱。可是随着时间的消磨,我们心中的惶恐也越来越强。有天晚上,想起“婚姻是神圣的,床也是神圣的”这句话,我的心在一阵战栗中感到绝望,我又提出分手。我说,和你在一起,仅仅是因为爱你,不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只希望分手后不要相互伤害……他紧紧拥住我,又说我是傻丫头。

本以为这次分手,我可以把心灵的碎片交给明天去修补,可是我却发现我有了他的孩子。我打电话和他商量怎么办,结果他不耐烦地说他这几天要到省里学习,没时间陪我,让我尽快买一种叫由司什么酮的药。我在电话里说,你弄点药是举手之劳,让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去买堕胎药,你叫我怎么做人?可是第二天他就学习去了,我再也打不通他的手机。一个月之后,我只好独自到一个很远的城市找了一家医院,当那个源于罪恶却又无辜的未及成形的孩子化成血块消失时,我开始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反省我和许戈之间的关系。十几年的深情,明知他已经不再是给我生机的青藤,可是在痛苦后,我们已经把对方染成自己的颜色。我又一次决定做荆棘鸟,把胸膛刺向他尖细的甚至有毒的刺,做只为他用生命歌唱的荆棘鸟,不管那歌声是悲壮还是悲哀,只要他爱我,我就知足了。

许戈学习回来不久,当了副县长。一天他打电话叫我晚上6点和他联系。那天我有几个应酬场合,等处理完已经8点钟了,赶紧打他手机,却没想到是他太太接的电话,原来他把手机转移到了家里的固定电话上。她太太一直怀疑他在外面有女人,但不知道是谁,这次根据我的手机号,总算查到了是我。一连三天没他的消息,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第四天刚上班,他打电话怒气冲冲地指责我:“她又哭又闹,三天没做饭,还要到县委书记那里告状,我早晚会被你毁了!那天谁让你找我的?”我想了想,说喝多了情不自禁。他更加生气:“喝多了?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这么不自重?就是‘小姐’也不敢把电话往家里打,你到底想干吗?我早晚会被你毁了!我警告你,以后你不能再打我手机了!”我说行,我正想和你分手,不过我有件事求你。他问什么事,我说希望你以后全心全意爱她。他说那是我的家务事不用你管。我说如果你又有了别的女人,最伤心的人不是她,是我。他沉默了一会,问我要多少钱可以把这件事“忘了”。我说我对你的爱是真的,请不要把我当成“小姐”污辱我。我们几乎同时挂断了电话。

一次意外,竟发现了他的真实面目。和许戈的恩怨就这样结束了。我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很想一个人一阵阵地冷笑。风言风语铺天盖地涌来,许戈与太太不断在公开场合为自己辩白,从始至终我平静地接受所有的委屈和误解,成了人人唾弃、勾引别人丈夫的坏女人,我早就预感到有这一天,惟一没想到的是许戈不仅没有和我站在一起,还把他的利箭最快最深最狠地扎在我心灵没有设防的地方。

在经历一连串儿的审查和领导谈话后,我被调到全县最偏僻的一个乡。报到那天,乘坐乡里的破吉普,途经县宾馆,见到那里车如流水人如龙,问了司机才知道是许戈借岳父的神通荣升了,县里正在庆贺。宾馆门前的礼炮正响,有片粉红色的碎纸穿过车窗飘到眼前,落在我伸出的手中,我久久地看着它,又紧紧攥在手里,它就是我和许戈栽出的“罂粟花”吧。

我觉得自己总算成熟了,可是为了爱抛弃了事业、家庭、亲情,在32岁这年成熟,除了平静后的悲哀还能有什么呢?正所谓“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才明白无论爱和恨的感觉多么真实,一切终将成空。纵然一无所有不知身处何处,吉普车正在把我载向前方,前方还有未知的漫漫黄尘等我去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