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都之议①
时朝议迁都,朝士家在荆州者,皆不欲迁,惟弘正②与仆射王裒③言于元帝曰:“若束修④以上诸士大夫微见古今者,知帝王所都本无定处,无所与疑。至如黔首万姓,若未见舆驾入建业,谓是列国诸王,未名天子。今宜赴百姓之心,从四海之望。”时荆、陕人士咸云王、周皆是东人,志愿东下,恐非良计。弘正面折之曰:“若东人劝东,谓为非计,君等西人欲西,岂成良策?”元帝乃大笑之,竟不还都。
《陈书·周弘正传》
【注释】
①侯景攻陷梁都城建康后,湘东王、荆州刺史萧绎派王僧辩与陈霸先一道平定侯景,在江陵即位称帝。围绕定都江陵还是迁都建康的问题,大臣之间产生了争议。
②弘正:周弘正,汝南安城(在今河南东部)人。
③王裒:琅邪临沂(今山东临沂)人。
④束修:本指学生送给老师的礼物。古代人15岁入学,必用束修,因以束修指代受过低级教育的读书人。
【译文】
当时,梁元帝上朝议论迁都问题,那些家在荆州的大臣们不愿迁都,只有周弘正和尚书仆射王裒对元帝说:“对于那些只要受过教育的、稍微懂得古今历史的士大夫们来说,他们知道帝王定都的地方原本不是固定不变的,这个道理是没有疑问的。至于对平民百姓来说,假如他们看不到您皇上的车马进入都城建业(今南京市),他们就会把您视为列国诸王之一,而不把您看作天子。现在,皇上应该顺应民心,遵从天下百姓的愿盟。”当时,荆、陕大臣都说王裒、周弘正是东部人,因而愿意迁都东面的建康,这恐怕不是良策。周弘正当面驳斥他们说:“如果说东部人劝说皇上迁都东面,因而不是良策,那么,您们西部人想定都西面,难道就是良策吗?”梁元帝听说大笑,但最终没有迁都建康。
不辱使命
太清二年,(徐陵)兼通直散骑常侍。使魏,魏人授馆宴宾。是日甚热,其主客魏收①嘲陵曰:“今日之热,当由徐常侍②来。”陵即答曰:“昔王肃③至此,为魏始置礼仪;今我来聘,使卿复知寒署。”收大惭。
《陈书·徐陵传》
【注释】
①魏收(公元506年—572年):北朝北齐史学家,撰有《魏书》。
②徐常侍:指徐陵,南朝陈文学家,今山东郯城人,陈时官至尚书左仆射,中书监。
③王肃:北魏大臣,原仕东晋,归北魏后,深受魏高祖礼遇,负责制订礼仪。
【译文】
太清二年(公元548年),徐陵兼任通直散骑常侍。他出使东魏,东魏替他安排馆舍,设宴招待。这一天,天气非常炎热,宴会主持人魏收嘲笑徐陵说:“今日天气炎热,该是由您徐常侍带来的。”徐陵立即回答说:“先前王肃到北魏后,替北魏最早制订了礼仪;现在,我来访问您们东魏,使您又知道了寒暑冷热。”魏收听后,感到很惭愧。
孔奂敢谏
后主时在东宫①,欲以江总②为太子詹事③,令管记陆瑜言之于奂④,奂乃谓瑜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⑤,辅弼储宫⑥,窃有所难。”瑜具以白后主,后主深以为恨,乃自言于高宗⑦。高宗将许之,奂乃奏曰:“江总文华之人,今皇太子文华不少,岂藉于总!如臣愚见,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帝曰:“即如卿言,谁当居此?”奂曰:“都官尚书⑧王廓,世有懿德,识性敦敏,可以居之。”后主时亦在侧,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可居太子詹事⑨。”奂又奏曰:“宋朝⑩范晔即范泰之子,亦为太了詹事,前代不疑。”后主固争之,帝卒以总为詹事,由是忤旨。其梗正如此。
《陈书·孔奂传》
【注释】
①“后主”句:后主,即南朝陈后主陈叔宝。
②江总:南朝陈官员,有文才,为太子詹事。
③太子詹事:官名,主管太子家政。
④“令管记”句:管记:管理文牍之职。奂,孔奂,南朝陈官员。
⑤“江有潘、陆之华”两句:“潘、陆,指潘岳、陆机,都是著名文学家。园指东园公,绮指绮里季,他们和夏黄公、禹里先生合称商山四皓,是西汉初的四位隐士,受吕后张良礼请,辅助太子。
⑥储宫:太子。
⑦高宗:陈宣帝陈顼,后主之父。
⑧都官尚书:官名。
⑨不可居太子詹事:王廓是王泰的儿子,“泰”、“太”同音,为了避家讳、王廓不可为太子詹事。这是一种看法,但孔奂马上以范晔也曾担任太子詹事的事实加以驳斥。
⑩宋朝:此指南朝宋朝。
梗正:刚直。
【译文】
后主在东宫当太子时,想让江总担任太子詹事,让管记陆瑜向孔奂转达其意。孔奂对陆瑜说:“江总这人有潘、陆的文华,而没有园、绮之实,要让他辅弼东宫,怕有困难。”陆瑜把他的话都告诉了后主,后主深以为恨,就直接去对高宗皇帝说。高宗准备允准,孔奂奏道:“江总是有文才的人,如今皇太子文采不乏,怎么会有赖于江总呢。如按我的看法,应当选敦厚持重之才,来担任太子的辅导。”高宗问道:“那按照您的意思,该由谁来任这个职务呢?”孔奂说:“都官尚书王廓,家中世代美德相传,又有识性敦敏的素质,可以担任这个职务。”后主当时也在旁边,忙说:“王廓是王泰的儿子,不可以当太子詹事的。”孔奂又说:“宋朝范晔就是范泰的儿子,也当过太子詹事,前代并不给予限制。”后主一定要让江总当,高宗终于答应,孔奂就这样违抗了后主。他就是这样的刚直。
后主以淫侈亡国
后主生深宫之中,长妇人之手,既属邦国殄瘁①,不知稼穑艰难。初惧阽危②,屡有哀矜之诏,后稍安集,复扇淫侈之风。宾礼诸公③,唯寄情于文酒,昵近群小,皆委之以衡轴④。谋谟所及,遂无骨鲠⑤之臣,权要所在,莫匪侵渔之吏。政刑日紊,尸素⑥盈朝,耽荒为长夜之饮,嬖宠同艳妻之孽,危亡弗恤,上下相蒙,众叛亲离,临机不寤,自投于井,冀以苟生,视其以此求全,抑亦民斯下矣。
《陈书·后主》
【注释】
①殄(tiǎn)瘁:困苦,困病。
②阽(diàn)危:面临危险。
③诸公:指与后主一道游玩的所谓“狎客”。参见《南史》部分《后主骄奢淫逸》。
④衡轴:本指观测天体仪器上可以旋转的横管,此比喻中枢要职。
⑤骨鲠:原意指鱼骨,鱼刺,比喻正直。谟:计谋。
⑥尸素:“尸位素餐”,居位食禄而不理事。
【译文】
陈后主生在深宫之中,长在都是妇人的环境当中,当上皇帝之时,恰逢国家衰弱不堪,而他不知稼穑之艰难。起初,他还害怕遭受灭亡的危险,所以常常发布同情百姓疾苦的诏书,然而,局势逐渐安稳一些以后,他又煽动起荒淫、奢侈的风气。对江总、陈暄、孔范等人,他待以宾客之礼,只知道陶醉在文章美酒之中,亲近小人,委以要职。这样,出谋划策者没有一个是正直之臣,执掌权爱者没有一个不是贪婪之人。因而,政务刑罚日渐混乱,无所事事之辈充斥朝廷。通宵达旦地吃喝玩乐,沉溺于荒淫之中,宠幸张贵妃、孔贵人,荒废政事,身处危亡之境,却高枕无忧。上下蒙骗,众叛亲离,外敌压境之时,仍未醒悟过来,反而自投枯井,企图苟且偷生。像他这样求生。就算是老百姓也会是荒唐可笑的吧。
亡国之主多有才艺
古人有言,亡国之主,多有才艺,考之梁、陈及隋,信非虚论。然则不崇教义之本,偏尚淫丽之文,徒长浇①伪之风,无救乱亡之祸矣。
《陈书·后主》
【注释】
①浇:轻浮,刻薄。
【译文】
古人有句话说:亡国之主多有才艺。考察南朝梁、陈两代和隋朝的历史,这种说法确实有道理。君王治理国家,不崇尚教义这个根本,却推崇浮华,偏爱淫丽的文辞,这只能滋长浅薄、虚伪的风气,而不能挽救濒临乱亡之祸的国家。
君主为何多有始无终
遐观列辟,纂武①嗣兴,其始也皆欲齐明日月,合德天地,高视五帝,俯协三王②,然而靡不有初,克终盖寡,其故何哉?并以中庸之才,怀可移之性,口存于仁义,心怵③于嗜欲。仁义利物而道远,嗜欲遂性而便身。便身不可久违,道远难以固志。佞谄之伦,承颜候色,因其所好,以悦导之,若下坂以走丸④,譬顺流而决壅。非夫感灵辰象,降生明德,孰能遗其所乐,而以百姓为心哉?此所以成、康、文、景千载而罕遇,癸、辛、幽、厉靡代而不有,毒被宗社,身婴戮辱,为天下笑,可不痛乎!
《陈书·后主》
【注释】
①纂武:继承。纂:继承。武:脚印。
②三王:指夏禹,商汤和周文王。
③怵:诱惑。
④丸:指小而圆的东西。
【译文】
纵观历史上的君王们,他们在继承王位之初,都希望自己与日月齐明,与天地同辉,与五帝、三王同垂青史,然而,他们当中能够一如既往,善始善终的就很少了,这是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他们大都只有平庸之才,品性可以游移。他们虽然满口仁义道德,内心却被嗜好和欲望诱惑着。仁义道德有利于事物,但非一朝一夕所能养成;嗜好欲望合乎人性,而且近在身旁。近在身旁的东西不会长久离开,路途遥远则难以使人坚持原有的志向。阿谀逢迎之辈,察言观色,投其所好,以取悦、诱导他们,使他们的欲望就好比顺着山坡滚动的圆物和顺流冲决堤坎的河水一样,愈演愈烈,不可收拾。在这种情势下,君王如果不是从星象中得到感应,受到触动,因而产生明智之德行,谁能够抛弃玩乐,而以百姓为念呢?所以,在历史上,象周成王、周康王、汉文帝和汉景帝这样的明主千载难逢,而像夏桀、商纣、周幽王和周厉王这样的暴君代代都有,这些昏君们毒害宗庙社稷、遭受杀身之祸,被天下人耻笑,难道不令人痛惜吗?
陈代纲纪紊乱
是时,后主怠于政事,百司启奏,并因宦者蔡脱儿、李善度进请。后主置张贵妃于膝上,共决之。李、蔡所不能记者,贵妃并为条疏,无所遗脱。由是益加宠异,冠绝后庭。而后宫之家,不遵法度,有挂于理者,但求哀于贵妃,贵妃则令李、蔡先启其事,而后从容为言之。大臣有不从者,亦因而谮①之,所言无不听。于是张、孔之势,熏灼四方,大臣执政,也从风而靡。阉宦便佞之徒,内外交结,转相引进,贿赂公行,赏罚无常,纲纪瞀乱②矣。
《陈书·后主沈皇后传》
【注释】
①谮(zèn):捏造事实,背后说人坏话。
②瞀(mào)乱:紊乱。
【译文】
当时,陈后主荒废政事,百官启奏,都通过宦官蔡脱儿、李善度入内请示。后主把张贵妃抱坐在膝上,一块儿决定处理意见。李、蔡有时不能记录下来,张贵妃就为他们逐条分析陈说,没有什么遗漏的。因此,陈后主对她越发宠爱,使她成为后宫中最得宠的人。于是,后宫妃嫔的家属中,凡有不遵守法度,触犯刑律的,只要向贵妃哀求,贵妃就先叫李、蔡启奏他们的事情,然后,贵妃再从容地为他们求情。大臣中有不服从自己的,张贵妃也借故诽谤他,后主对她的话没有不听的。从此,张贵妃、孔贵人的权势遍及四方,执掌朝政的大臣也都随风倒向她们。宦官佞臣一类小人,内外交往勾结,相互吹捧引进,公开进行贿赂,赏罚没有一定的章程,法纪弄得混乱不堪了。
侯安都居功自傲
部下将帅多不遵法度,检问收摄,则奔归安都①。世祖性严察,深衔之。安都弗之改,日益骄横。每有表启,封讫,有事未尽,乃开封自书之,云又启某事。及侍宴酒酣,或箕踞②倾倚。尝陪乐游禊③饮,乃白帝曰:“何如作临川王时?”帝不应。安都再三言之,帝曰:“此虽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讫,又启便借供帐水饰④,将载妻妾于御堂欢会,世祖虽许其请,甚不怿。明日,安都坐于御坐,宾客居群臣位,称觞上寿。初,重云殿灾,安都率将士带甲入殿,帝甚恶之,自是阴为之备。
《陈书·侯安都传》
【注释】
①安都;指侯安都,南朝陈始兴曲江(今广东韶关)人,建国元勋,官至司空、侍中,食邑五千户,后被文帝赐死。
②箕踞:坐时随意伸开两腿,像个簸箕,是种不合礼节的坐法。
③禊(xì):祓祭,古人消除不祥的一种祭祀,常在春秋两季于水滨举行。
④供帐:供设帷帐。水饰:供游玩用的船只上的装饰,代指船只。
【译文】
侯安都的部下将帅大多不遵守法规,在外胡作非为,有关人员要检查、盘问、收捕他们,他们就逃回侯安都处。世祖陈茜性严厉,对侯安都很是不满。侯安都不但不改正,反而日益骄横无礼。呈交皇上的文书封好之后,一日想起还有什么没有说完的事情,就拆开文书,另行添加所谓还需陈述给皇上的事情。在宫庭宴会上酒兴正浓的时候,他就忘乎所以,甚至随意伸开两腿,象个簸箕,歪歪斜斜地靠在椅子上。有一次,举行祓祭,侯安都陪从陈文帝饮酒,大家玩得很痛快,侯安都问陈文帝:“您现在作皇帝,与你作临川王时相比,怎么样?”陈文帝没有回答。侯安都执意要他回答,文帝就说:“我能当皇帝,虽然是天命的安排,您也出力不少。”宴会之后,他又请求文帝立即借给他船只,他要把妻妾家人们接来宫庭欢聚,文帝虽然同意了他的请求,但很不高兴。第二天,侯安都坐在皇帝宝座上,宾客们坐在臣子的座位上,斟酒为他祝寿。当初,重云殿发生火灾,侯安都率领将士,带着武器上殿,文帝就很憎恨他。这次以后,陈文帝就暗中对他防备起来。
化敌为辅
右卫将军韩子高始与仲举通谋,其事未发,喜①请高宗曰:“宜简选人马,配与子高,并赐铁炭,使修器甲。”高宗惊曰:“子高谋反,即欲收执,何为更如是邪?”喜答曰:“山陵始毕,边寇尚多,而子高受委前朝,名为杖顺,然甚轻狷,恐不时授首,脱其稽诛,或愆王度。宜推心安诱,使不自疑,图之一壮士之力耳。”高宗深然之,卒行其计。
《陈书·毛喜传》
【注释】
①喜:指毛喜,南朝陈大臣,阳武(今河南原阳)人,官至中书舍人。
【译文】
右卫将军韩子高与尚书仆射到仲举酝酿谋反,但还没有爆发,毛喜给陈高宗(即陈宣帝)献计说:“应当挑选人马,分配给韩子高,并且赐给他生铁和木炭,让他制造武器。”陈宣帝惊讶地问:“韩子高要造反,我想马上逮捕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呢?”毛喜回答说:“天下刚刚安稳,边境敌兵还有不少,而韩子高受任于梁朝,虽然名义上臣服了您陈朝,但是,他为人轻薄,气量狭窄,担心随时被杀,倘若他被诛杀,或许有失您大王的气度。应当推心置腹地安抚、诱导他,使他不至有什么疑心,那么,大王可以完全利用他的壮士之力。”陈宣帝认为毛喜的话很有道理,就照他的计谋去办。
姚察拒馈赠
察①自居显要,甚励清洁②,且廪锡③之外,一不交通④。尝有私门生⑤不敢厚饷⑥,止送南布一端⑦,花練⑧一匹⑨。察谓之曰:“吾所衣著⑩,止是麻布蒲練,此物于我无用。既欲相颖接,幸不烦尔。”此人逊请,犹冀受纳,察历色驱出,因此伏事莫敢馈遗。
《陈书·姚察传》
【注释】
①察:姚察。在南朝陈任吏部尚书。入隋撰梁、陈二史未成而逝,其子姚思廉成功其事。
②清洁:清正廉洁。
③廪(1ín)锡:廪,官府供给的粮食。锡,赐给。
④交通:交往,在交往中受礼。
⑤私门生:南朝时期对贵族,官僚等的依附者。
⑥饷:赠送。
⑦止送南布一端:止,通“只”。南布,当指木棉布。端,古以六丈为一端。
⑧花練:粗丝织的花布。
⑨匹:古以四丈为一匹。
⑩衣著:著(zhuó),同“着”。
麻布薄缘:粗陋之衣。
颖接:颖,通“款”,颖接意为交好。
伏事:服侍。
馈遗(wèi):赠送。
【译文】
姚察身居要职以后,非常注意保持清廉,除了自公家所得的粮米和赏赐,不收受任何人的礼品。他曾经的一个门生,还不敢送太重的礼,只送了南布一端,花布一匹。姚察对他说:“我所穿的衣服,只不过是麻布蒲練这样的粗品,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用处不大。既然想和我交好,也用不着费心。”这人仍然请求,希望他能接受,姚察生起气来,板着面孔把他赶了出去,因此想巴结他的人都不敢赠送东西给他。
铁面无私
六年。(徐陵)除散骑常侍、御史中丞。时安成王项为司空,以帝弟之尊,势倾朝野。直兵鲍僧睿假王威权,抑塞辞讼,大臣其敢言者。陵闻之,乃为奏弹,导从南台①官属,引奏案而入。世祖见陵服章严肃,若不可犯,为敛容正坐。陵进读奏版时,安成王殿上侍立,仰视世祖,流汗失色。陵遣殿中御史②引王下殿,遂劾免侍中、中书监。自此朝廷肃然。
《陈书·徐陵传》
【注释】
①南台:中央监察机构御史台称此。
②殿中御史:御史台官职。
【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