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
学校前段时间因为众多学生的退学事件受到了校领导和教育局的高度重视。
为此,学校特意为各个班级准备了专门的高考心理辅导老师。专门为‘心里有烦恼想不通压力大没地方宣泄’诸如此类的学生提供了一个良好的平台。
刚开始大多数人并没有谁敢去咨询,害怕因此被划入有心理残疾被众人嘲笑的队伍之类。
后来班主任规定每个学生都要主动去跟心理老师谈谈心,无论是否有烦恼和压力。
用心良苦。
很快这招就见成效了。
林平同时跟六七个平常欣赏的女生告白,原因很简单,当时他问心理老师‘我有喜欢的人但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怎么办’。心理老师告诉他‘喜欢就要大胆说不来不然以后会遗憾终生。’
林平是个诚实的人,唯一不诚实的地方就是没有告诉心理老师,这个她应该是她们。
心理老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女,据说是从某大学心理学专业刚毕业的应届生。现在被教育局调到这里来实习。
轮到夏月的时候,夏月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就随便问了句‘你有男朋友吗喜欢什么样的人?’,心理老师顿时大惊失色的看着夏月,对于这种爱慕同性排斥异性的心理行为得多加辅导才对。于是全方位三百六度的跟夏月讲解男生的好处。
到最后心理老师说‘这个问题肯定困扰了你很久但是你不能被你的意识所打败同性恋这个观念是可以重新逆转的’这个时候,女生才知道心理老师误以为她是同性恋了。
毕竟只有调皮的男生才会问她诸如此类的问题。
一轮交谈下来,心理老师脸色苍白的对班主任说‘再不对班上的大部分心理有问题学生进行辅导的话,学校将发生类似于‘富士康连连跳’的悲剧。
于是一个礼拜一次的谈心变为两次。
对于女生来说,这无疑是可耻的占用她们宝贵的学习时间,并对此表示强烈的反对。但是很快就被男生的欢呼声压倒。
[ 二 ]
今天已经是三个月整,没有接到陆之谦的电话。
女生像往常一样吃完饭便坐在电话旁看书写字,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等陆之谦的电话。
身体僵直了很久没动,眼神呆滞。
笔和手指同时悬浮在空中,半天没有动静。
一如既往的发呆现象。
姑父姑妈对此习以为难,不过姑妈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的时候花容失色的对姑父说‘不得了夏月谈恋爱了在这么重要的高考这个节骨眼上怎么能谈恋爱呢’,姑父则是安之若素的笑着说‘谈恋爱好啊可以减轻高考的压力’。姑妈立刻投以一个秒杀一切的眼神。
姑父今天在大厅看球赛,看着坐在旁边的夏月轻轻的拍了女生一下。
像是看见鬼一般的惊住。
反倒把笑脸相迎的姑父吓的半呛。
“夏月,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我趁你上学的时候,在房间里给你安装了一个分机,这样你在房间写作业等电话,就不会被我看电视吵着了。”
姑父恢复了原先慈祥的面容。
心里还是一阵惊喜。
“谢谢伟大的姑父。”夏月撒腿就往房间跑。
“诶,夏月,小心摔跤。”姑妈洗完碗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女生像一头野牛一样横冲直撞。
“知道了。”声音被关门声切断。
陆之谦基本上都是八点就准时打电话过来,偶尔也会慢一些,是因为等寝室的人。
军队里不让用手机,所有的人都围着寝室那个粗犷的座机视若珍宝。
陆之谦说‘仿佛回到了毛主席时代一般’。
夏月安静的想着陆之谦说过的没一句话,都是那么可爱好笑,一脸甜蜜的回味着。
门外姑父看球赛的呐喊声依稀的听不清,像是有无数的棉花不停的往耳朵里塞。
无数的物体开始加速旋转,头慢慢的晕眩。
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眼眶里的物体旋转晕开一片空白。
呤......
呤......
呤......
电话机闪着不停来回跑动的红光。
被惊醒后的夏月慌忙的拿起了电话。
对方没有说话。
夏月也不想先说话。
对于这样迟到的幸福。
回味比接受本身甜蜜许多。
陆陆续续的传了一个女人自言自语的声音,“9、3、5、3、2、5、6哎呀打错了。”
连句不好意思也没有,就哐的一声把电话挂了。
女生有些失落的听着对方嘟嘟嘟断线的声音。
窗外依旧黑不溜秋的一片。楼下已经听不到姑父的呐喊声。
用眼睛瞟了一眼闹钟,已经十点了。
今天是三个月整,按照以前的规律,月整陆之谦再忙也会打个电话过来。
女生有些气馁又不想放弃,内心像是拧螺丝一般的纠结不堪,最后决定再等半个小时。
可是,瞌睡是一个致命的天敌。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外面亮堂堂的光照进来有些刺眼。
女生依旧是迫不及待的看有没有未接电话。
失落的叹息声弥漫了整间房间。
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
女生像一条鱼一样扎进了被窝。
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 三 ]
姑父姑妈起来的时候并没有去叫夏月,每个周末的早上,都是夏月睡懒觉的美好时光。这跟在姨妈家完全不同,那是和夏夕在一起的一个月,每天都要六点钟起床,然后去外面的街上买早点回家。
“呤......”。
只响了一声,女生便迅速的把电话拿了起来,电话的另一头是陆之谦的声音。
“亲爱的夏月,这阵子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哦。”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你这个混蛋。不知道我很想你啊。”女生有些委屈的哭了起来。
“夏月乖,我给你讲个笑话,你别哭了好不好?”男生几乎祈求的声音。
“好吧,那我要看你讲的笑话好不好笑。”女生有些得意的没再哭。
“听好了。笑和话是两个好朋友,有一天笑死了,话去参加他的葬礼,在葬礼上忍不住流着眼泪说,我好想笑啊。”
女生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夏月,我要走了。下次跟你聊。”陆之谦似乎很急的样子。
女生刚想叫他不要走,才聊了这么会儿。
对方就把电话哐的挂了。
夏月想把电话也挂的时候,睁开了眼睛。
大把大把刺眼的光亮。
原来是在做梦。
情绪低落到了谷底。
[ 四 ]
傍晚。一大团粘稠的灰色棉花湿漉漉的堆积在天际。
秋天的天空少了夏天的澄澈干净,多了几分浑浊和笨重。
天气往往是一个影响人心情的无形杀手。
女生像往常一样钻进了那片小树林。
周围沐浴在黯淡寂寥的光线下,幽深的小径出口冒着刺眼的白光。
已经是第三周,没有人再往上刻名字。
女生俯下身子,把头靠近,仔细的看着曾经刻过的名字。
斑驳的树皮已经开始腐烂褪掉,有些名字开始残缺不全。
还有些名字,似乎时光无情的冲刷之后显得模糊不堪,已经难以看清是自己的名字。
不过,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
只是,那种刻在树皮上却像是烙在内心的感觉。
像是盘旋在头顶的云朵。
挥之不去。
[ 五 ]
若不是一时想不起该问什么问题才不会像上次一样产生极其尴尬的误会,女生也不会因为自己问了一个‘能不能原谅曾经抛弃过你的人’这种问题而后悔。
这个问题的回答不是早就根深蒂固了吗。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心理老师也不再像上次那么花容失色的看着自己,而是沉思了会。然后语重心长的看着女生。
“我想你肯定听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吧。在一个寒冷的冬天,农夫用自己的温度救活了一只冻得奄奄一息的毒蛇。毒蛇反而恩将仇报,用带毒的牙齿咬了农夫一口。如果第二次,农夫再次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了一条被冻的快要死去的毒蛇,你觉得农夫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不去救它对吧?”女人看着眼前犹豫不决的女生,用了一个站在对方角度考虑的反问句。
“不是。我要救它。”
“那么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
“不,我不会原谅它,但是我只是同情它。”
“如果你在同情它,说明你的内心已经开始在原谅它了。”
几番下来。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听到门口有个男生敲门,女人才让女生离开。
外面的空气似乎永远要比室内的密度要小。没有了胸闷的感觉,女生长长的吸了口自以为略显稀松的空气。
脑海依旧在想着这个问题,到底值得原谅。
这么多年坚信的问题。
原来终究会有动摇的那一天。
[ 六 ]
苏成雨坚持了很久,女生才半推半就的答应去他家做客。
目的是为了向苏成雨的爸妈证明夏夕是一个不错的女孩子,而非他们想象的那样。
清晨淅淅沥沥的下了场小雨,微风轻柔的贴在皮肤上像是针扎一般冰凉刺痛。
女生在路上不停的询问男生‘有什么忌讳和需要注意的地方’,男生对夏夕这种平时泰山崩于前而心不跳的心理素质一直很欣赏,不过现在只能笑嘻嘻的看着女生神色慌张的样子。
“我妈特别忌讳别人把她叫老,你等下别叫她伯母,叫她阿姨就行。”
“好。那伯父呢。”女生侧着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我爸,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男生抓了抓后脑勺。
“你仔细想想,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男生迫于女生不依不饶的表情,只能卖力的回想。
“我爸最忌讳我考的不好。”
“你每次不是都第二名吗?”女生有些不解的看着男生,似乎还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不知道。
“我爸开玩笑说如果在他有生之年能看我考一个第一名,他就可以死而无憾含笑九泉了。”
两人聊得尽兴,并为注意距离已经被慢慢的拉扯。
已经到家门口了。
男生掏出钥匙,像往常一样把门打开,对女生说‘欢迎光临’。不过女生并没有走进去,而是在原地犹豫,脸上出现了一片晕红,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女生才被男生劝说,拉着往里面走。
苏成雨的爸爸正在看报纸,他妈妈坐在他爸爸旁边一边缝衣服一边轻声嘀咕着什么。
女生蹑手蹑脚的移动到两人面前,像脑海里预演无数遍的场景,喊了声‘叔叔阿姨好。’
不过并没有回应。
面子像是从桌子上往下做自由落体运动,碎了一地,包括多年积蓄的骄傲自尊。
苏成雨急忙笑嘻嘻的跑到女人面前撒娇,“妈,今天夏夕在家吃饭好不好?”
女人的脸色并没有因为男生的撒娇而改变,而是面无表情的说,“家里没饭了。”
男生赶紧说我现在就去买。
女人又接了句,“家里没菜。”
“随便什么菜都可以的。”夏夕微笑的看着女人。
“家里没盐没油也可以吗?”
“当然。”夏夕依旧保持微笑。
“不巧,家里没电了。”
男生抬头看了看大厅里冒着刺眼白光的大灯,顿时恍然大悟,爸妈并不欢迎夏夕。
“我们走。”男生拉着女生的手往门外走去。
“你个兔崽子,还不死回来。”
女人泼妇骂街的声音。
嘭。
所有背后顺势侵袭而来的声音聚成的光亮。
被男生用力关上的防盗门隔开。
只有一句巧妙的从窗户口传了过来。
“你再走一步就别想踏进这个家门。”
[ 七 ]
并不是像所有桥段写的那样,苏成雨迫于母子之情没有跟夏夕走。在夏夕和母亲面前选一个的话,苏成雨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夏夕。
并不是他有多么的不孝顺,而是他了解站在窗户口发怒的女人,自己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再多的骂声和责备都会随着一个晚上的洗礼沉淀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她捧在手心的绝世珍宝。
女生的脸庞像一块冰冷的铁皮,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夏夕,对不起。我妈平常说话都不怎么好听,你别见怪。”
女生没有回应男生,而是继续往前走着。
并没有打算理会男生。
男生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
有辆警车停在了小区的门口。
两人刚要经过的时候,警车有个人把头探了出来。
苏成雨一眼认出了是上次那个警察,笑嘻嘻的跑过去打招呼。
“要不要上去坐会?”
“明天你们两个来公安局一趟。”男人并没有理会男生的邀请,看着苏成雨脸上僵硬的表情之后,知道刚才的话可能吓到了他。
“没事,就是那些钱找不到失主,你们有权处置这笔钱,明天来警察局走程序。”男人的脸上终于舒展开,有了几分笑意。
女生没管站在警车那跟寒暄的男生,一个人往楼梯口的方向走。
“对不起,我有急事,先走了。”苏成雨匆匆忙忙的跑开。
“哄女生要有耐心。”
是男人的声音。
还有几个人的笑声。
都一起卷进了耳朵。
[ 八 ]
夏夕生气的时候喜欢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画画。
男生敲了很久,女生仍然不肯开门,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管说了多少好话,即便语气已经近乎哀求。房门仍像是一个冷酷的保镖,毫不留情的把男生拒之门外。
男生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在附近的小凳子上。坐下去的瞬间,一丝冰冷宛若针刺般刺激肌肤。男生这才想起,上午洗的凳子忘记了拿出去晒太阳。站起来的时候发现上面烙下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印迹。
耳朵贴在房门,仍然听不到半点响动,甚至听不到夏夕作画发出的声音。
窗外,能听到猫叫的声音,幽怨的飘过来。
随之黯淡下去的冷蓝色天空。
被微风拂过发出哗啦啦响的叶子。
男生再次跑进大厅的时候,手里提着许多袋子。
轻轻的敲了几声门,“夏夕,吃的我买好放在桌上,记得出来吃,我回去了。”
男生掉转了身体。
隔了会儿,门悠悠的打开,女生面无表情的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漫画,用另一只手打开了大厅的灯光。
白黄相间。
“原来是在看漫画,难怪没有声音。”
惊讶的曲线漫步在女生的脸上,然后缩成两条随性精致的弧度。
男生从门口像兔子一样蹦了出来,带着一脸的阳光,得意洋洋的表情涂上了一抹奶油。
“生气对身体不好,我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语气坚定坦诚。
不过你永远保证不了你爸妈的冷漠的表情以及华丽残忍的语气。
你还是那么孩子气。
女生一脸严肃的把目光投向桌上的大袋小袋。
“我饿了。”
突如其来。
男生愣了两秒,又再次笑嘻嘻的跑到桌前,用碗把袋里的食物倒出,并小心翼翼的拆着包装。
女生也凑了过去,两人合力把东西有条不紊的准备好。
“要不今天你就在这陪我吃吧?”
“好啊。不过我跟你讲,我很能吃的。你怕不怕。”
“当然不怕。来,先把这个大大的鸡腿消灭了。”
“不行,我要吃牛排。”
夜晚是永不沉睡的猫,睁着眼睛洞察着眼前的一切。
偶尔真的有几只野猫趴在窗口喵喵的叫着。
男生也跟着猫叫了两声,然后听到男生嗷嗷直叫的野猫似乎觉得有危险快速的跑开。
笑容在两人的脸上绽开了花朵。
男生回到家里的时候,大厅一片漆黑。
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跟头。灯光突然啪的一声瞬间亮了起来。心脏跟着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男生看着爸妈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略显严肃的神情,笑嘻嘻的迎了上去。
“爸,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男生乖巧的往女人身上蹭,这是他一贯的做法,每次只要做错事一用这招就什么事情也解决了。
女人这次没有理会他,只是故作冷漠的看着男生。
“今天仔细观察了下这个女孩,没父母教的孩子就是这样,不把大人放在眼里。以后你别跟她来玩,小心她把你也带坏了。”
男人直接露骨的开场白,似乎今天晚上急需解决这个问题。
“爸,我困了,我们明天谈好不好。”男生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还有我问你,你的零用钱怎么只有这么点了?”女人把男生的随身钱包拿了出来。由于男生下午穿七分裤出去不好带钱包,便把它放在房间的桌子上。
“你们居然翻我东西?”
“我是你妈,翻你东西怎么了?”
女人理所当然的说着,嘴巴张开夸张的弧度。
男生的脸上的曲线急剧的收拢在一起,不满的表情皱成一个干瘪的桃子。
“下次你们别翻我东西了。还有我跟什么样的人做朋友我自有分寸,你们不用担心。”
男生一边走一边往卧室走去。
然后是一阵嘭的关门声。
灯光笼罩在客厅两个坐的笔直笔直的身影上,像是两尊屹立在佛山的石像。
庄严肃穆。
令人敬仰。
[ 九 ]
熙熙攘攘兮兮。
女生有点无助的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夹杂其中,双手得不自然的收拢。
眼观八方。否则随时有被撞到的危险。
唯一幸运的是自己并不是那种所谓的超级美女,不然偶尔还是能看到有调皮的男生故意推其它男生往美女身上撞去,甚至旁边会有若干的咸猪手趁机揩油。稍显素质的男生则是吹着口哨或者目不转睛的直视。相对来说略显低调涵养。
以前跟夏夕在一起的时候,就碰到过这种情况。几个社会青年模样的人一直跟在夏夕后面要电话号码。夏夕没理他们,他们继续像跟屁虫一样讨厌的尾随在后面。走了一会儿,在一个人很多的地方,夏夕突然跑过去扯住其中一个男生的衣裳,歇斯底里的喊道‘非礼啦非礼啦’。
无数双眼睛像是射箭一样瞟过来。
其它几个男生立即做鸟兽状散。而被夏夕扯住衣裳的男生,则是低着头在众多人厌恶与愤怒的眼神下苟且偷生。有几个男生甚至在夏夕面前逞英雄,上来对着夏夕手里的男生就是一顿猛揍。夏夕像一个高傲的公主面无表情的离开。
“小心点,发什么愣啊。”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差点就撞上去了。
在大街上碰到同学。
跟笑容般亲切舒服。
“表哥。怎么了,是你同学吗?”站在一旁的女生说话了,林平拉了拉女生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说话。
夏月的脑海立即以光年的速度回忆起上次林平搭讪的那个女生,根据身材和穿着基本可以断定就是眼前这个女生了。
“你。”夏月没有继续说下去。男生一脸无辜的表情。
“好吧。我不揭穿你了。”
林平旁边的女生看着两人如此默契的眼神交流,忍不住问林平,“表哥,她不会是你女朋友吧?”
夏月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了句‘姑妈叫我买鸡精’然后离开。
夏月转身后传来句‘小孩子别管那么多,不懂不要问,越问越笨。’
虽然对于林平这种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而让自己表妹假扮被搭讪对象的做法有着极大的不满,但想起每次林平被人嘲笑时落寞的表情,似乎不满也渐渐化成了理解。
若不是目前经常出现食品安全问题,夏月也不会被姑妈告知一定要去大超市买鸡精,这样的话才多点保障。
自己当然也明白,一般这类东西平常都是姑妈买,但最近姑妈觉得女生心情不大好,便要女生出去散散心,顺便委以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
这几天经常做梦,梦见陆之谦打电话过来,梦到陆之谦死了,梦到陆之谦回来了。
要么笑醒。要么哭醒。
不知道是怎么了?
像是丢了魂魄一般六神无主。
超市里。放着林肯公园的in the end 。激昂的音乐,像是振奋人心的撕吼。
夏月喜欢这支美国加州的摇滚乐队,每一首歌都几乎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
超市里依旧人满为患。
胸口被一团闷热的气流堵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满目狼藉的广告张贴在各个肉眼可见的地方,眼睛被五颜六色的浓艳色彩晃的开始晕眩。
旁边是不停的‘某某商品半价销售’之类的叫卖声。原本正规的超市变成了一个类似于菜市场的汪洋大海。
女生蹲着身子仔细的看着各类鸡精,最后犹豫再三选了一包生产日期最前的鸡精。毕竟生产厂家都是会把生产日期提前很久,很多东西其实早就过期,只是那几个鲜明的数字还在自欺欺人而已。
“夏月?”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落到背后然后钻进耳朵里。
“语文老师。”夏月有些惊喜的绽开了笑容,似乎对于这样的偶遇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快乐。
“你买鸡精啊,老师一直都用味精的。”男人小孩一样咯咯的笑起来,脸上温暖如光。
“嗯,老师那我去找点别的东西,拜拜哦。”女生撇见了一个熟悉的中年妇女的身影朝这边走来。
并未征得男人的同意,女生便急匆匆的离去,连鸡精也忘了拿。
男人把目光瞥在女生身上,一脸沉思的表情。
[ 十 ]
心理辅导周结束后,班上的同学一起送这个实习的美女老师离开。
尽管刚开始有着无数的恶作剧问题,心理老师都是无比耐心的一个一个的解决。
比如有人觉得自己天生就比别人矮一截,心理老师便让他试试内增高,并且亲自掏钱给原本只是开玩笑的男生买了一双。
比如有人说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抱一次美女,心理老师便微笑的送给他一个鼓励的拥抱。
似乎每个人都对这个短短相处几天的美女老师有着特殊的感情,送上了很多礼物。
临走前,美女老师走到夏月面前说了一句‘跟着你内心的感觉走就对了。’
夏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然后目送老师背影的离去。
身体与光线交汇融合的刹那。
像是一个智慧与美貌化身的天使,令人仰慕。
“夏月。”
如果不会是自己听错了的话,那应该就是乔子纯特有的桑音了。夏月有些兴奋的把头转了过来。
后面除了班上的同学并没有其他人,更没看到乔子纯。
夏月确信是自己最近太想她听错了,再次往教室走。
“夏月。”
这次声音更大了点,已经能感觉到响动震动耳膜的尖锐。女生来回转了好几个圈,依旧是不见乔子纯的身影。
到底怎么了?是在做梦还是产生了幻觉。
“看上面。”乔子纯的笑容高高的挂在二楼。然后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往下跑。
没有了浓妆和奇怪的发型,没有前阵子冷漠黯淡的眼神。
夏月确定乔子纯真的回来了。
“你干嘛退学,想死我了都。”
夏月有些忍不住抱着乔子纯,“都是我的错,以后别这样了好吗。”
“笨蛋,我都回来上学了。你这么恶心我受不了又回去了怎么办。”乔子纯没心没肺的推开了夏月,恢复了从前迷倒太阳般的笑容。
“话说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没有移情别恋吧。”
“我哪敢啊。”
“千万别给我整个小三、小四出来啊。”
两人愉悦的调侃着,丝毫没看到站在身后的苏成雨。
“欢迎你回来。”
男生笑了笑,手随意的放在口袋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乔子纯。
“诶,好久没听苏成雨讲冷笑话了呢?”乔子纯一脸期待的表情。
“好啊。我也好久没跟别人讲过了。一幼儿园的小破孩躲在厕所里吸烟被老师抓住了,老师问他为什么吸烟,他低下头,深沉的回答,祖国尚未统一,心情很郁闷。”
乔子纯跟预计的一样哈哈大笑,没有理会在一旁只是呵呵笑的夏月。
“夏月,你平常不是笑的很大声吗?这不是你的作风啊。”
“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这个笑话我听过了。”
“听过还笑?”两人近乎石化的表情瞪着夏月。
晚上。
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过了。乔子纯的回来的确让心口一道狭长的疤痕开始慢慢愈合。夏月明白乔子纯有多么的喜欢苏成雨,不过从乔子纯的表现来看,她应该是放下了。
女生翻来覆去的想着心事,无论如何也难以入睡。
窗外的月光柔和的流进来,在地上安静的躺着。
呤......
呤......
清脆并且期待过无数遍的电话声。
已经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女生用力的捏着手背,然后很快就被蔓延的疼痛惊起,掀开被子连鞋子也没有穿的跑到电话机面前。
像是在举行一场无比庄重的祭天仪式。
手顺着空气盘旋而下。
然后又随着一个迅速的弧度升起。
电话放到耳边的一瞬间。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喂,是夏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