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
继乔子纯重新回校后的几天,陆陆续续有人拉着行李箱在校园里来回行走。
外面的世界并没有想象中的精彩,以为逃避了高考的魔爪之后就能相安无事,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认识。
不过大多数阅历甚至为零的学生当然不会明白这点。外表的光鲜和包装把他们哄骗的趋之若鹜,最后宁愿头破血流也死不回头。
年轻时候的倔强无知会让青春付出或小或惨痛的代价,我们称之为成长。
乔子纯用一种极其欠扁的语气说,‘幸好本道士法眼一开就知道这么早在外面混肯定要受苦受累于是就穿越回来啦。’
天空中的云朵聚成一块饼干的形状,让人嘴馋的想咬一口。
其实不然,乔子纯的妈妈让她去一个超市做事,本以为只是站在货物架面前轻轻松松做导购员。不料超市的老员工欺负她是新人让她去干各种脏活累活。
然而乔子纯是聪明的,这么多年从爸妈那也学到一点人情世故。于是破费请他们痛吃了一顿。果然好几天他们对乔子纯的态度好了很多。可是过了几天又回到了老样子。已经深陷其中的乔子纯再次请他们吃饭。如此反反复复。到月底才发现已经入不敷出了。
打工还向家里要钱。这种事情也只有乔子纯这种人才才能干的出来。
正常人干不出这事。这是苏成雨听到后总结的结论。
而夏月则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怎么会是这样?”
通过乔子纯再次旁证左引从各个学生在外面发生的案例给夏月重新体验了下外面的尔虞我诈黑暗现实之后,夏月茫然的表情变成了惊恐,两边的线条都不协调的往上挤。
“在外面拿人家钱替人家做事,当然得看别人脸色啊。如果你给别人钱让他们也给你做事,他们也会会把你奉为上帝。”
苏成雨一副很懂的样子,他经常在他爸的小公司做事,自然有发言权。
几个人东拉西扯的聊着外面的世界。
天空中的饼干又变成一颗硕大无比的足球,让人忍不住想狠狠的踢上一脚。
该怎么去描述外面的世界呢?
绝不仅仅是阳光普照大地一片鸟语花香到处安居乐业那么简单。
有让人不愿回味的酸甜苦辣;有令人无奈的物质和现实;有数不尽的背叛和污蔑;有如潮水般席卷而来的轻视和嘲讽;有令人感到寒心的龌龊和不耻。
还有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
有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所谓的外面世界。
只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 二 ]
叶子每到这个季节就开始堕落成灾。
小道是有无数的落叶安静的躺在上面午睡,阳光稀里哗啦的照着,少了夏天凛冽的烧烤味。
轻风扬起清爽的双手,温柔的擦拭嘴角两边的脸颊。
女生喜欢在这样诗意的中午,行走在教学楼的那条绿荫小道上。任凭双脚踏在无数凋零的落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宛若打爆竹一般。
偶尔会遭到路过男生莫名其妙鄙视的眼神,只好赶紧停止了继续践踏的脚步。
由于收回的弧度过于夸张,手机顺势从口袋里做自由落体运动。
嘭。女生的脑部神经跳断了一根。以光的速度回头。
但只能以人的速度弯着腰,心疼的捡了起来。用手拭去自以为会有灰尘附在手机上。
这是今年姑父姑妈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因为有个手机会显得无限方便,还有个原因,姑父姑妈一直以为夏月在谈恋爱。
于是才会有这么一个用心良苦的生日礼物。
苏成雨和其它人早就有手机了,若不是因为陆之谦,夏月觉得带个手机在身上仿佛是在身上安了一个定时炸弹般。
陆之谦最近打电话给夏夕的频率明显多了起来,由原来的一周一次,慢慢的变成一周两次,到现在的每天晚上一次。
已经到了每个晚上必须听到陆之谦说晚安才能睡着的地步。而这个习惯是什么时候养成的,却浑然不觉。
上次陆之谦隔了三个月没打电话过来仿佛是隔了三个世纪般,女生觉得下次男生打电话过来肯定不能这么简单的饶过他。但当男生真的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内心像是一座坍塌的冰山一样,因为陆之谦的一句‘夏月这三个月我参加了特别训练不能与外界交流’不到三十个字的理由便温柔无比的对男生说‘你过的好吗?’
已经没有了女生该有的警觉。
陆之谦已经慢慢的幻化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黑洞,夏月每靠近一步都将感到更为强劲的吸附力,不过夏月似乎被某种曾经有过的情绪夺去了应有的思考和反应的能力,只是身不由己的进一步靠近,然后朝着一个漩涡般的形状,陷了进去。
此刻,爱神丘比特藏在女生的身后对准了女生,射下了致命的一箭。
即便女生没有丝毫的准备。
[ 三]
女生在电话里一句三个字的简单句‘我饿了’,男生回了一句‘你等着’便像是一只奔跑的羚羊穿好鞋往楼下跑去。
背影的身后仍然是女人骂着‘小兔崽子你又要去找那个女生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了’诸如此类的厌烦嘈杂声。
脚步再加快了些,想早点逃离身后再次席卷而来的声线,男生的速度已经到达了百米冲刺般。
像是一个拉的紧紧然后射出去的箭。
冒着一束巨快的亮光。
转角的地方,一个大爷正推着一个大笨车从侧翼插入,男生预测已经无法刹住到底极限的速度,只好按照电影里的预想的画面临空一跃,果然矫健的从车上跨了过去。
大爷以一句‘臭小子赶着去投胎啊’目送男生身影的离开。
到女生门口的时候,男生身上已经扛着一大推胜利的果实。
想到前几天女生吃熟食老是肚子不舒服,男生特意去饭店让老板炒了几个清淡点的菜打包带走。
轻快的按了下门铃。
没有人应答。
平常隔着两扇门都能听到女生故意抬高的声音‘我来了’。
不过今天没有丝毫动静,确实有些奇怪了。
旁边有株仙人掌生灵活虎的瞪着男生左顾右盼的眼睛。
重重的按了下门铃。
还是没有人答应。
男生趴在猫眼附近,虽然明明知道这样看不到里面,还是下意识做了这么件蠢事。
该不会是睡着了吧?但仔细一想,一般夏夕下午都不午睡的,她努力的学画,从来没有午睡的习惯。
男生连续按了六七下门铃。
依旧没人答应。
面部的表情随着内心的心急如焚开始扭曲,几根明显的青筋突兀的暴涨在外面。
忽然想到了电话。男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快速的拨通了女生家里的电话,嘟嘟的声响持续了七八下,能从门外听到电话规律的响声。
男生只好打女生的手机,心里默念着‘快点接’。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男生像是一个泄气的皮球瘫软下来。
男生想着女生也许是有事情出去了,正好忘了带手机。于是便低着头往回走。
但忽然脑海里闪现出上次夏夕把钥匙放在仙人掌盆下的情景。
灵光一闪。
男生跑到那株长的壮实的仙人掌旁,自言自语的说‘再看再看,再看我吃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躲避仙人掌的刺,握住盆的四周,端了起来。
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门口。
男生没有再动弹,整个人呆滞的站在门口。
桌子被掀到在地。椅子的一个腿断裂。地上到处是打碎的杯子、桌布、盘子、绳子。
凌乱不堪的场景。
肯定是出事了。
男生原本木讷的姿势立即随手把东西放在一边,往画室冲去。
画室的门没开。男生很轻易的就进去了。
眼前的情景更让人大吃一惊。
所有的画架都被推倒,纸满屋都是,没有规则的躺在各个地方。
像是经历过一场打斗或者挣扎才会有的场面。
脑海里无比深刻的闪现一个推断,夏夕出事了。
像晴天霹雳一般。
整个人失去了归属感,男生再一次瘫软在地。
[ 四 ]
“夏月,你明天来我家帮我补补数学好不好?”乔子纯的态度诚恳,并努力睁大眼睛嘟着嘴巴卖萌。
“我跟你是谁跟谁啊。”夏月爽快的笑了,对于乔子纯的再一次改变,自然为她高兴。而且乔子纯的基础本来就很好,拉下的这些课程很快就能补回来。
“你明天不会有事吧?”
“当然不会。明天是礼拜六,姑父姑妈前几天说明天去看望以前的一个老朋友,就我一个人在家,要不你来我家吧。”
“嗯也行,记得要准备阿尔卑斯哦。”
这就是乔子纯,连学习都不忘记零食。夏月假装鄙视的撇了乔子纯一眼。
“夏月,你手机在震吧?”
女生这才发现由于上课手机调震动,现在电话来了根本浑然不觉。女生从书包里掏出手机,以为是姑父姑妈打过来的。
苏成雨。女生有些惊讶的按了接听键。
“夏月,夏夕在不在你那?还有你知不知道夏夕会去哪?”
一连串急促的呼吸声和声音从耳朵钻进去。
“怎么了?”
“算了,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楚,你在哪我过来找你。”
“学校小道旁的亭子。”
女生还没说完,对方就把电话挂了。不过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夏夕也许出事了。
夏月回头的时候看到乔子纯一脸八卦的看着自己,所有的好奇都堆积在乔子纯的脸上。
“苏成雨问我知不知道夏夕在哪,好像是找不到了。”
“哦。”
惊讶的神色像潮水一般退去。
不见了而已。
又不是死了。
[ 五 ]
男生气喘吁吁的背影从远处摇摇晃晃的拉近距离。
夕阳在他身上拥成一簇熠熠发亮的黄光,明媚而刺眼。
乔子纯找了一个‘我妈有事叫我早点回去的借口’离开。
夏月心里明白,乔子纯并没有真正的走出苏成雨这道坎,在别人面前的笑容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尴尬和不知所措。
忽然心里有种同情乔子纯的触动,喜欢上一个并不喜欢自己的人。
那确实是一件比吃方便面没有调味包洗澡洗到一半停水喝水呛到喉咙还悲哀的事情。
如果悲哀这个是为了证明某类人出生的话。
那么,悲哀就是为了乔子纯这类人而苟活于世。
男生的身影移动到眼前的时候,脸上的汗水狼狈不堪的恣意流淌。
一副掉了钱或者别人欠钱没还的落魄模样。
“我说,你是从非洲散步刚回来的吧?”女生调侃的看着男生脸上因急剧运动而通红通红的脸庞。
然后猜测脸上晶莹的汗水汇聚成的巨大河流会往哪个方向流,是直接顺流而下流到嘴巴里呢,还是曲流而下流到鬓角处。
就在要验证自己猜测准确与否的千钧一发之际,男生若无其事的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我跟你认真的,夏夕失踪了。我去她姨家她不在。”
“也许她去别处找绘画灵感了呢?”
“刚我去她家的时候,家里一片狼藉,画室里的画架全部被推倒。好像有过挣扎打斗的痕迹。”
“那你报警了没?”女生这才意识到男生是认真的。
心里掠过一丝担心,然后又强迫把它掐碎。
“我怕她只是出去走走,或者去熟人家玩了。再说失踪没到二十四小时警察是不会理会的。”
夏夕在这里根本就没什么熟人,除了收养她的大姨夫和大姨妈,根本就没有什么亲戚。
“这样吧,我陪你一起去夏夕家看看,说不定她自己回来了呢。”
“也只能这样了。”
男生长长的叹了口气,背影落魄不堪。
两人朝夏夕家走去,夕阳再次像往常一样拉着两人的身影,长长的,像两根竹篙。
男生的嘴巴犹豫了很久,终于张开。
“夏月,你跟顾新在一起了吗?”
跟以往一样惊悚的语气。
甚至跟以往一样的情景和气氛。
仿佛能够洞察别人的心思,随意的一句话就能引发一片心绪上的洪流。
不过这次,苏成雨错了。
完全没沾到边。
[ 六 ]
两人走进大厅的时候,几只野猫在室内疯狂的追跑,见到有人来,便发疯似的从阳台那边逃开。
“会不会是野猫把东西弄乱的?”女生把头侧过来看男生,男生的脸色稍微舒缓了点,没有刚才那般神色凝重的担忧。显然他也赞同这个说法。
夏月穿梭于房间,试图找到一些线索,但是过了半个小时,除了整理好凌乱不堪的东西外一无所获。
两人又忙着去画室收拾。
能听到外面的脚步声。
两人情不自禁的停住了手中的活。
应该是夏夕回来了,她去干嘛了这么晚才回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
夏夕。这两个字已经吞在了嗓子口。
两人不约而同的把头望向了门口。
“有人吗?”
是个男人的声音。男人走到门口看到了两双直瞪着他的眼神。
“对不起。我是下来找我猫的。你有看见吗?一个长的浑身黑色的猫。”男人一边致歉一边诉说他的意图。
“我刚看见很多黑色的猫从阳台上跳下去,估计你那只猫是第九次跳下去的。”男生显然对于男人这种擅闯民宅的行为极端不满。
男人黑着脸从门口消失。
“为什么是第九次啊?”
“因为民间传说猫有九条命。”
若是平常的话,夏月肯定会因为这句话发笑的。不过,现在的气氛,似乎更加不对,好像真的出什么事了。
两人收拾好画室躺在大厅的沙发上。男生似乎因为劳累过度慢慢的就睡着了。
外面的光线渐渐的黯淡成墨水的颜色。
女生悄悄的走到画室里打电话跟姑父姑妈说自己在夏夕这,估计要晚点回家。姑妈在电话里不停的唠叨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千万要注意安全之后,夏月听到了苏成雨的手机响了。
闪烁的光芒把周围的物体涂上了一层彩虹的颜色。
苏成雨听到电话后也被惊醒,打开看了一眼号码,急切的说了声,“夏夕,你在哪?”
“别激动嘛,我正好好的服侍你女朋友呢。”
是个男人的声音。“你等一下。”
暴风雨来临的前骤。
男生屏住呼吸的把耳朵牢牢的贴在手机上。
夏月也凑了过来。
大厅里没有开灯,到处一片漆黑和朦胧。
“走开,别碰我。”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夏夕。夏夕。你们别动她,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男生忍不住喊了起来,女生呆呆的看着男生因为担心而脸色剧变的神情。
“你知道我们想怎么样,别装了。”
电话里再次传来男人的声音,自信满满。
“我真不知道。”男生的眉头皱成几条鲜明的伤疤。
“好吧,那我给你点提示。三十万换你女朋友。”
“我没钱。”
“我知道你没钱。”男人不耐烦的凶了一句,气氛俨然火药味十足。
女生好奇的坐在一旁听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自己毫不知晓。
内心涌起的恐惧,把最初泛起的担忧淹没的了无痕迹。
原来,在这种时刻,所有的一切都会归于零,只希望你相安无事。
男生突然想到前段时间在夏夕门口捡到的三十万。
“那三十万我们交公安局了,你放了她好吗?”
近乎哀求的声音。
“看来她在你心中还挺重要的嘛。”男人干笑了两声。“没交公安局我们还不找你们这两个小屁孩呢。”
“你到底想怎样,你说,但你答应我千万别伤害她。”
女生还是第一次看到男生卑微到这种地步,心里感觉一阵针刺。
“你去公安局把这些钱要回来。”
“怎么要回来?”
“钱现在还没有失主认领,作为拾到者,你有权要求保管到失主认领的那一天。若一年之内没人认领,公安局才会上交给国家处置。”
“他学过法律?”女生自言自语道。
“可是我上次已经在纸上签字了,他们不会给我了。”
“那就是你的事了。明天晚上八点,我会打电话告诉你哪里见面,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对了,我是第一次跟小孩打交道,呵呵,要是你和大人或者去警察局说这件事,那么,你就下辈子再见你女朋友了。拜拜。”
电话挂的瞬间已然能听到夏夕凶狠的语气说着‘走开,放我出去’。
原本因震惊站起来的男生和女生同时瘫软的倒在沙发上。
墙角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跟这个漆黑的夜晚一样讨厌。
女生看着光线朦胧下男生沉思的身影。
忧伤和不安的表情全部模糊在眼眶里。
原来。
你是这么的在乎她。
[ 七 ]
夏月以‘夏夕硬要我留在这里陪她’这个略显强劲的借口跟姑妈通过电话后留了下来。苏成雨说‘你一个人在这我不放心’也打了个电话回去然后留下来陪夏月。
男生把女生推到夏夕的房间说了句‘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外面沙发上’然后离开。
躺在夏夕的床上,女生连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早上起来的时候,男生没有了身影,画室也不在。
难道苏成雨去公安局了,女生想着。
忽然一个男生的头从洗手间的门口冒了出来,看的出是强挤的笑容,脸上的倦意已经蔓延到布满血丝的眼睛,昨晚肯定是一夜没睡。
“快来洗刷。等下我们去警察局。”
男生说完,就走到一个工具箱旁边,捣鼓着什么。
警察局里夏夕家并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走了一会姑妈打电话过来问女生昨晚睡的好不好并交代自己要跟姑父出去一趟钥匙放在老地方,显然她是担心夏月。夏月用甜美的语气把姑妈敷衍了过去。
刚接完电话,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乔子纯的。
旁边的男生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你真忙。”
“夏月,我现在正准备出门去你家,你在家的吧。”乔子纯个人特有的独特声线,加上早上的慵懒意味显得可爱十足。
两人走到了一家杂货店,男生示意女生在原地等自己进去买点东西。
夏月坳不过乔子纯,本来打算不告诉乔子纯夏夕被绑架的事情,但一不小心就全告诉了乔子纯。最后只好在句子的末尾加了一句。记得千万保密,这有关夏夕的生命。
乔子纯在电话那头连连说好。
男生出来的时候,女生刚好接完电话。看着男生提着一个小袋子,好奇的问。
“你买的什么?”
“我们赶紧去公安局吧。”男生转移了话题。
公安局。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人多势众。
反而只是三三两两的人坐在电脑前,跟电影和电视里所见的公安局完全不一样。
女生第一次站在公安局这种神圣庄严的地方,忍不住好奇心泛滥的左顾右盼。
并知道去哪,只是跟在男生后面,男生似乎轻车熟路,带女生进了一个办公室。
里面有个男人端坐在办公桌前,手上拿着报纸。抬头看到进来的两个人的时候有些吃惊。
男人微笑的看着男生。
“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想把那三十万放在家里保管等人来认领,不要放在公安局。”
男人像是看到了外星人般惊奇,目光停留在女生一秒后又直愣愣的看着男生。
“给我一个理由。”
“这钱是我捡的,所以我有这个权利。”
“但是你们已经签字交由公安局保管了。”
男生沉默了下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按照法律规定,现在钱的保管权已经移交公安局,没有苏成雨什么事了。
这一点也不像苏成雨。记得上次有个高年级的男生在路边运球不小心砸到了夏月,但连句对不起都没说就跑了。苏成雨刚好路过看到了这一幕,硬是拉着女生过去找那个男生。男生不肯道歉,并叫来班上更多的男生。而苏成雨凭借惊人的口才说服了那个男生班上的其他男生,其他男生居然要运球砸到夏月的男生道歉。那个男生最后还是给夏月道歉了。
而现在,哑口无言。
空气中悬浮着无数随风飞舞的小尘埃。
光线氤氲在男生的脸上摊开一片亮光。
女生从侧面看到男生忧郁的表情。
无数的尘埃在窗台溜进的阳光中翩跹起舞。
嘭。
毫无预兆。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是不在做梦。
男生双脚跪倒在地,头低着。
男人有些发呆的看着男生,然后脸色急剧的发生变化,像是六月能够像猴子一般变脸的天空。
“起来吧,嗯,我把钱给你。你签个字。我带你去拿钱。”
男人把男生拉了起来,并没有理会旁边沉默不语的女生,走到桌前拿了一张纸和一支黑色的笔。
“签字吧。”
男生移动到桌前,似乎并不在意刚刚发生的事情,而是面无表情的写着字。
一切手续办好了之后,夏月和苏成雨提着钱刚走出公安局不远的地方。夏月看到了大姨妈,那个令人讨厌的女人,不知道她来干什么。
不过并没有必要好奇一个虚情假意的人她做什么,毕竟她做的事情肯定与你无关。
因为她从来就不关心你。
[ 八 ]
房子里面一片乌漆抹黑,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不是一栋房子。
能听到水的声音,汹涌涨潮的感觉,应该是海边。
除了这点,完全不知道这是在哪。女生用力的挣扎了下,绳子死死的勒在手上,留下了几道血红的印迹。
几个人谈话的声音从不远出传来,说的并不是普通话,似乎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女生费力的听了很久还是听不懂。
周围隐隐约约可以看到许多麻布袋,当初自己就是被麻袋绑着运过来的。
昏迷之后的女生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天自己在家里画画,好多野猫跑到大厅撒野,把大厅的东西弄的乱七八糟,女生有些心烦意乱的用棍子把猫都赶走了。突然有人敲门,以为是苏成雨便急忙打开。三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闯了进来。女生便往画室跑,在里面挣扎了很久,还是被抓住绑在凳子上。询问过后便把女生打昏然后带到了这里。
已经有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女生感觉有些晕眩。过度的缺水让女生脸色苍白,虚弱无比。
“我要喝水。”夏月大声的喊了起来。
“好啊。”一个男人从旁边走了出来,是个光头,脸上排着两块横肉在烧烤。
男人用个碗端来一碗水然后朝女生泼去。“还要喝吗?哈哈”
头发瞬间被打湿,刘海宛若病蔫蔫的芦苇卧倒在额头上。女生愤怒的瞪着男人。眼睛里像是夕阳燃起的火烧云。
另外一个戴着帽子的清秀男人走了过来,示意光头不要这么做,他再次端来一碗水,手和碗停在女生的嘴前。
女生迫不及待的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从来没有感觉过水会如此的甘甜可口。
男人又乘了碗水过来。女生咕噜咕噜的再次消灭掉。
“你去弄个盒饭给她吃。”男人指了下光头,换回了普通话。
光头有些不愿意。“大哥,她迟早要死,干嘛浪费钱。”光头撇了女生一眼。
“按我说的做就行。”男人加重了说话的语气,光头老老实实的点头。看来这个男人是他们三个人中的大哥。
旁边另一个男人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抽着烟,其他两个男人也没去理会他。
“我想上厕所。”女生对着男人喊道。
“你真不怕死。”男人微笑的替女生揭开绑在手上的绳子。
轻松的感觉在手上恣意的流淌。
“你就在这里有光的地方找个角落解决。一分钟之后回来。”
女生边走边观察的在附近游荡了会,并没有发现出去的地方,也不知道现在是晚上还是白天,这里像是一个巨大废弃的仓库,有着无数的麻袋,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海边的码头。
周围安静的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
女生感觉到有股风袭来,立即迅速的寻找这股风从哪里吹来。
一般来说,对于完全封闭的场所,风的风向就是出口的方向。
“还没好吗?”男人粗犷的声音从远处飘了过来。
心脏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抽搐了一下。
女人没管男人粗犷的声音,而是继续往风的地方走去,男人的喊叫声更加的紧张了。
“再不过来,等下抓到就不知道我们会干什么了。”
远处有一个口子冒着大把大把的刺眼的白光。
女生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欣喜的冲了过去。
[ 九 ]
虽然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会那么快的答应把钱给苏成雨,但是至少已经解决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女生信任的看着苏成雨沉思的样子。
两人在回来的路上不停的商议如何营救夏夕,并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要是绑匪得到钱要撕票怎么办。从各种可能性就行考虑之后得出的结论是,以两人之力完全无法最大把握的营救夏夕。
若是绑匪只是单纯的为了钱那还好说。若是。男生没敢往下想。眉头微微的紧锁。
“要不我们跟警察说吧,其实刚才在公安局我就有这个冲动了。”
“你想害死夏夕吗?”
苏成雨有些气愤的看着夏月,眼神带着一种可怕的杀伤力,女生把头垂下。
当然不想害死她。
尽管我在极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去担心她。
因为我并不是那么的喜欢她。
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她的身影像是牢记在脑海里的数学公式,不停的浮现。
夏夕,你快回来吧。
门外有敲门的声音。
女生把头抬了起来,两人诧异的对视一眼。
男生拿着一把扳手藏在衣服里,迅速的走到猫眼旁边往外面看。
“是我爸和我妈。他们怎么知道这里来的?”男生把扳手放回了工具箱,示意女生去打发他们。
门被女生打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一个看起来老气的男人映入眼眶。
“您好,请问你找谁?”女生面带微笑的看着两人惊异的表情。
“夏夕是住这吗?”男人淡定自如的问道。
“嗯,她有事出去了。您们找她有事吗?我可以转告。”
“没,我们走。”男人拉着仍然不愿罢休的女人走。
两人嘀嘀咕咕的声音随着脚步声一起慢慢的淡出耳畔。
从苏成雨父母能找到这里来,基本上就能断定他父母跟踪过苏成雨到过这边。男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两人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中午吃过饭,两人坐在一起再次商议了下救人计划。
姑妈再次打电话过来问夏月在家吗,夏月只好说夏夕特别想自己在这多住一晚没办法。姑妈只好嘱咐了一般然后把电话挂掉。
两人心急如焚的等待着八点的到来。
若是以前两人无聊的时候在一起,肯定会聊聊发生的趣事和糗事,或者男生和女生交换的讲冷笑话和脑筋急转弯。
而现在,似乎根本没有心思去谈任何与夏夕无关的事情。
男生表面平静却急躁不安的心情。
像是一座随时会喷发的活火山。
女生极力克制却不知不觉流露出对夏夕的巨大担心,像是无数条流淌的小溪流慢慢的汇成一条巨大的河流。
就连自己也不明白。
就因为小时候自己什么也不如夏夕,总是被夏夕光辉的身影挡住自己的光芒。
那种小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妒忌之情。
所以才会如此的邪恶。
宁愿把担心和忧虑封存。
也不愿意真心的为她流一滴眼泪。
[ 十 ]
八点。两人的电话同时响了起来。
气氛像是拍鬼片一般诡异。
女生低头,是陆之谦的电话,接了之后说了一句‘我很忙明天打给我’然后挂了。
“喂?”男生假装镇定的把手机放在耳边。
对面是昨天熟悉的男人声音。
“钱到手了吗?”
一个粗犷的疑问句。
“嗯,在我手上。”男生冰冷的答道,并没有变现出原先的柔弱。
“很好。八点半,西南码头见,你打车过来,只能带一个人。”
“好。”
“小子,记得别耍花招,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要是让我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准备给你女朋友收收尸吧。”
“她怎么样了?我要她听电话。”
对方早就把电话挂了,发来嘟嘟有节奏的声音。
像无数把小刀尖锐的扎进耳朵里。
“现在该怎么办?”男生把手机调的免提,女生也听到了男人的话。女生脸上布满了无数的疑问号。
目光全部汇聚在男生身上,不知不觉就依靠上了这个看似瘦弱的男生。
或者说是以前无话不谈的死党。
已经能让人感到一种温馨的安全感,像呆在家里一般。
男生抬起头愣愣的盯着女生,“夏月我们的计划撤销,你跟我一起去。”
嘴唇一张一合的划出个各种从容的弧度。
该怎么形容此刻的感觉呢?
有一种紧张和刺激的感觉像是喷泉般往上涌动。
周围的世界模糊成一片单调的黑白两色。
正剩下自己和男生坐在那里不停的旋转。
有无数个神经突触正在激烈的反应,兴奋的瞬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正义的天使正要去营救困难的人们一样。
脑海里重复的回忆起小时候动画片里奥特曼各种英勇战斗的身影。
“我们走吧。”男生全副武装好之后提着装有钱的袋子,喊了发呆的女生一声。
已经在白日梦里打败无数恶魔的夏月缓过神来,拿着苏成雨给自己防身用的武器后站起身子。
两人安静的站在路旁等出租车。
男生微微的把头靠近了些,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果然,有股痒痒的声音攀爬过来。
耳畔重复着男生说的那句话。
“夏月。等下夏夕得救了,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带着她往安全的地方跑。”
总而言之。
用一句简单的话再概括一下。
夏月,别管我,快跑。
出租车像是来宣扬末日审判般急促的停在两人身旁。
身后是夜晚晕开的大把大把的黯淡光线。
只有昏黄的路灯努力的挣扎着。
撑起最后一丝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