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
“顾新,你不要紧吧?”暖成语跑过去的时候,那抹白色被阳光淹没之后愈发的刺眼。
后面陆陆续续跑来一些人,然后围在白色旁边。裁判让苏成雨看下顾新是不是中暑了。
顾新依旧在昏迷中,几个人抬着他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三千米的比赛并没有因为顾新的离场而终止,而是如火如荼的举行着。结果一个穿着红色篮球上衣的矮胖子得了冠军。
夏月和乔子纯跑去医务室看顾新。
男生已经清醒过来,不过样子很虚弱脸色也不怎么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他怎么了?”乔子纯问站在门外的夏夕。
“医生说是重力性休克,因为运动突然停止形成的脑缺血。”
夏月在脑海里想起刚才那个挡住顾新去路的黑影,应该就是他们拦住他的去路才会使顾新运动停止形成脑缺血。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跟着内心萌发的想法一起闪烁。
夏月往运动场的地方走去。没有理会乔子纯后面一直喊‘夏月你去干嘛’。
运动场人山人海。
像一个巨大的蚂蚁窝。
男生还在奋力的维持秩序,让观众离跑道稍微远点。汗水早已经打湿衣服,露出一片肉色的背部。
“陆之谦。”夏月沿跑道走了一圈才找到这个拿他发夹的没礼貌男生。
男生似乎并没听到女生的声音,或许被周围的呐喊声吞没了。
夏月只好放开嗓子喊男生的名字,男生这才顺着方向看到了夏月,笑容满面的跑了过来。
“怎么,几天没见想我了,还是想来赎回你的发夹。”痞气十足的语气让女生很不爽。
“你是体育部部长是吧,刚才三千米的时候,难道你没看见那几个男生捣蛋,害顾新休克了吗?”女生没有理会男生,而是将酝酿已久的话说了出来。
“嗯,我知道啊,而且我还认识那几个捣蛋的人,其中有一个以前跟我还是兄弟呢。”
女生一脸惊愕的看着男生,眼睛不自觉的睁大。还以为男生会以‘我没看到你找裁判’之类敷衍的冠冕堂皇的话打发自己。
这是一种近乎可怕的诚实。
“你居然知情不报。身为体育部长,还纵容这种事情发生。”女生不满地语气跟着额头上皱起的眉头一起上扬。
“如果你做我女朋友,我就帮顾新洗刷冤屈。”
男生的话像是一阵高温下突如起来的凉风,‘做梦去死’之类的话在喉咙犹豫徘徊了很久没有出来。
像是在梦里预演过无数遍的场景。
有个少年,踩着桀骜不驯的脚步向女生走来,带着足以融化一切的笑容, 然后站到女生面前,用一种羞涩却温柔的语气说,呐,我喜欢你,很久了。
如果你是顾新,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只是,你不是。
“开玩笑的,看你认真的,看在以后我们就要朝夕相处的份上,这个忙我帮了,你回去吧。”男生看着女生发呆的神情。
朝夕相处。从男生话语里抽出一个唯一好奇的成语。
朝不保夕还差不多。
[ 二 ]
男生的承诺很快就得到了兑现。
广播里陆续传来几个男生作检讨并向顾新致歉的声音。
内幕则是,那几个男生是为了自己班上那个穿红色篮球上衣的矮胖子拿冠军,才故意这样做。所以矮胖子的冠军资格也被取消掉。
这原本只是一场闹剧。
不过闹剧的确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部分。
回到家中,男生看到女人在那哭泣。这跟往常不同,尽管男人喝的烂醉如泥不去做事,甚至拿家里仅剩的一点生活费去赌博,女人也不怎么会在意最起码不会哭泣。
印象中女人是没在自己跟前哭过的,甚至永远没看过女人这样过,男生心中有只无形的手在发疯,揪心一样的感觉。
女人的坚强就这样随着眼泪滴落一地。
男生有些六神无主的看着她。
“你爸被戒毒所的关起来了。”
女人的话音已经努力不带任何感情,身体微微的颤抖。
男生的头脑顶部一阵发凉,突然想起乔子纯在餐馆上讲过的夏月苏成雨他们三个人的恐怖遭袭事件。
男人。吸毒。被抓。
如果乔子纯讲的是真的。
那么。
男生没敢往下想。
“还有。”女人停顿了下。“他用注射器弄伤了路人要受到故意伤害罪的处分。”
“哦。”
尘埃落定的闹剧。不对。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闹剧。
[ 三 ]
姑父吃早点的时候像往常一样看着晨报,看到男人被戒毒所抓的新闻之后,一个人在那感慨‘那个无辜被刺的路人真是可怜’。女生无奈的抬头,要是告诉他们那个人人怜之的路人就是自己估计又得手忙脚乱了。
反正已经检查没有事情,虽然不知道苏成雨为了不让她担心并没有告诉她要到窗口期之后才会真正知道结果。
女生想起上次那幕有惊无险的事件,心里一阵发冷。
出门的时候,有个脚步声在楼梯间产生急促的回音。
由远而近。
“还没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目光朝声音传播的方向交织在一起。
“陆之谦。你不会是楼上张奶奶的孙子吧?”
尽管听着‘孙子’这两个字有些刺耳,男生还是微笑的默认。
“现在可以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了吧。”
“我叫。”
“夏月是吧。”男生又像往常一样无礼的打断女生。
“以后我就陪你一起上学放学。请多多指教。”
女生暂时没想到拒绝的理由。
一直就是那么不会拒绝别人。正好让眼前这个男生钻了空子。
尽管相见不过两次,眼前这个男生似乎跟自己很熟络一样,跟自己讲着小时候的趣事。女生爱理不理的听着。
路过一个工业园旁边的时候,有很多房子正在拆除。然后是很多哭闹的声音。
夏月对这样的拆房事件也略有耳闻,听姑妈讲过有户人家不愿意拆房。晚上在家睡觉,第二天起来,发现一家人睡在大街上了。
走近的时候,看见几个人被绳子绑在木桩上。女人哭的很凶,嘴里不停的骂着。旁边的小孩应该是她的儿子,也许是年纪小,并不懂的这意味着什么,依旧兴高采烈的看着周围。男人的脸阴沉沉的,乌云覆盖一般,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女生刚想说‘真可怜’,男生便一个箭步冲过去。
背影被一大捆未知的光线拉成一片空白。
施工的工人看到男生在帮这家人解绳,赶紧有几个离得近的工人跑过去拉住男生。
“小兔崽子,你想干嘛。”男生在两个工人手中挣扎着。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们?”男生像是一个愤怒的野兽。
“这栋房子是上面让拆的,会给他们大量补贴金的,其他人都答应了。就他家不肯,我们先是求,然后劝,他家就是不愿意。最后如果再不拆上面就要怪罪了,这才没办法。”
有个工人叹着气。显然他们只是按照上面办事而已。
“小男孩,你去上学吧,别多管闲事。没用的。”
男生愣了一下,低着头。工人看他情绪稳定了一些把手放开。
一路上。男生并没有像刚才那样滔滔不绝。而是一副被灌入麻药般死气沉沉的样子。
校门口。
“陆之谦,能问你个问题吗?”女生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是想问我刚才为什么这么激动吧。”
像苏成雨一般能够洞察别人的心思。
“因为我家就是被这群人拆的。”
原来是这样。早该想到的。
一阵清凉的风拂过。
学校两旁的香樟树笑意盈盈的弯下了腰。
[ 四 ]
对于这种看马戏一般的消防演习,学校规定每个人都要去看。
中心广场。
这是学校唯一一块能够容纳下这么多学生的空地。
夏月和苏成雨坐在后面,抬起头只能看见黑压压一片的后脑勺。前面有对情侣在聊天,女生问男生如果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了你先救谁。男生说不会游泳不知道女生不同意。说一定要选个,男生为难的说谁近我就救谁。女生依旧不满意。
“你应该这样回答,你喜欢我救谁我就救谁。”苏成雨听不下去了。
情侣回过头,男生感激的看着苏成雨。
女人何苦为难男人。
消防演习进行到一半,只是看到很远的地方有消防官兵在教如何使用灭火器,却根本闻不到汽油味。
然后是互动的环节。有个穿着消防制服的官兵说有谁想上来试试灭火器。
苏成雨劝了夏月很久遭拒绝之后便拉着夏夕上去了。男生和女生站在台上亮相之后台下一片嘘唏。
“那个就是转学生夏夕呢,据说还拿了运动会的跳高冠军,连高三的那个考体校的学姐也败在她手里。”
“嗯,长的也很漂亮呢。”
“关键是名花没主。”
有些男生已经控制不住的在台下起哄。偶尔还能听到一小方块喊夏夕的名字。旁边的女生则是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跳高冠军至于嘛’之类的话语掩饰内心无法平静的羡慕。
女生的视线被许多站在凳子上的男生挡住。
这种熟悉的场景不在像以前那么刺眼却依旧扎耳能在心里泛起嫉妒的涟漪。
夏月感觉整个人要被周围的声音淹没了,情不自禁的捂上了耳朵。
“夏月,你怎么了?”似乎乔子纯有意无意的到来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女生并没有感到意外。
“没,没怎么,就是太吵。”女生一副烦躁的样子。
“哦。我看夏夕好受男生欢迎呢。好羡慕啊。”乔子纯从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心情,就连这种不合时宜的话也能说的这么从容。
这点自己完全不同。
夏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乔子纯的陈述语句,干脆挤着脸上原本扭合在一起的线条笑笑。
“夏月,我失恋了。”
毫无预兆。甚至连暴雨来临前的一个小雨点都没有。
天上的白云聚拢成一堆,散发着刺眼的亮光。
抬头的动作僵硬在半空,然后是无线延长的目光停顿在身上。
“啊哈?你跟那个小男朋友分手了?”
“嗯,我想通了。不能什么都听我妈的。我要大胆去追求我喜欢的人。”
看不出丝毫的难过,或者哪里不对的地方。
但始终觉得不对劲。
呐喊的声音嗡嗡的萦绕耳边并未远去。
时间在年代渊远的墙角噼里啪啦的剥落。
也许这就是乔子纯特别的地方。没心没肺的单纯善良,用一种世俗的心思永远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什么东西都能毫无顾忌的放下。
哪怕一无所有。
[ 五 ]
和夏夕值日并不像是原先以为的那样安静到只字不提。
“你跟顾新是什么关系?”正在搬正桌子的夏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夏夕正在扫天花板,因为多次值日都是夏月一个人的缘故,自告奋勇做这件比较累的活作为一种补偿。
“我跟他是朋友。”然后夏夕又安静的擦着天花板,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偶尔掉下一小簇终究要扔到垃圾箱的脏东西,女生都用一种优雅的姿势闪开。
能听到心脏碰到地面的声音。
夏月把桌子摆好后,发现桌子有个角短了一小截摇摇晃晃,于是往下面塞了几张厚纸片就好了。
犹豫了很久,夏月没有开口再问,尽管内心有种狂热的好奇在兴风作浪。
“你上次跟我说,有事跟我说。就是说这个?”夏夕打破了原本的僵局。
“不是。我是想跟你说,以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哦。正式和好吗?”
夏夕的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当然。”
[ 六 ]
是不是该承认呢?
一直以来以为编织的完美无缺的神秘谎言。
一个巨大的从来没有人涉足的秘密地带。
我和你真实的世界并没有所谓的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那些只是我凭空捏造。
向来与你不和,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吵的昏天暗地。姑父姑妈才会商量把你送到大姨夫家避免我们两个的争斗。
周小诗的出现,无数次的和好与决裂,让遍体鳞伤的亲情才开始慢慢愈合。
天与地,有雨水将它们连为一体。
我和你,才开始和谐共处。
这是一段不愿也不敢提及的往事。
像是把怪物装进瓶里扔进大海的魔瓶。
[ 七 ]
夏月提着垃圾桶往小树林旁边的垃圾场走去。
夕阳把影子拉成一根落寞的竹竿。
野猫偶尔蹦出来在屋檐上玩耍,女生没像往常一样学着猫叫把它们吓跑。于是它们便更加大胆,跳到离女生很近的地方搔首弄姿,小丑一般乖巧的讨好。
脚不小心踩在一个矿泉水瓶上,发出啪啦一声脆响。野猫并没有着急逃跑,而是直愣愣目光锐利的盯着女生,然后慢悠悠的离开。
倒完垃圾,女生往小树林里走去。
每次打扫包干区都要过去看一次,基本上每周都会发现上面多了一个自己的名字。
其他的什么也无法知道。
斑驳粗糙的树木。已经有一大圈刻满了字。女生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名字。
像是被太阳烘烤的感觉。
手指的末梢有一丝温暖。
校门口。
陆之谦侧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女生。
旁边无数的行人来来往往。男生的面容消失后又出现。反反复复。
“这边请。”男生绅士风度的摆了一个姿势。
“应该走那条路的把。”男生把回家路的方向搞错,女生纠正道。
“哦,那这边请。”男生尴尬的笑笑,对刚才的错误并没太在意。
男生是个典型的路痴,虽然离自己奶奶家很近还曾经被带着走过好几遍,依旧能记错。
两人讨论着怎么分辨东南西北的问题往回家的路走着。
夕阳一点一点的被一双手拉扯着沉下去。
离校门口一百米的距离。
陆之谦和夏月经过一个杂货店的时候,旁边走出一群混混模样的社会青年。
“打、打、打劫。”一个红头发的青年歪着嘴学着电影里的台词。
“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大哥,劫个色先呢。”陆之谦的从容和微笑惹恼了红头发青年,气氛像是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
“没你什么事。我问你,你是不是顾新的朋友?”
这个穿着风衣的青年从人群中间走了出来盯着夏月看,并示意红头发青年退下。
无论如何还是能感觉到风衣青年的气场和气质揉捏在空气中的意气风发。这是一个英俊的男生。眉宇之间有一股恐怖的狠劲。
“是。”看到这么一大群人心脏都快要跳出来的夏月半天才挤出这么一个字。
“那好。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不再做他的朋友,我放你走。二是每天都在这交二十块钱的保护费。”
“那如果我选第三呢。”陆之谦丝毫没有畏惧。脸上跟风衣青年一样的洒脱。
夏月拉了拉陆之谦的衣服。
被陆之谦逞能的样子吓坏了。
“嗯,除了第一第二选择之外,确实还有第三选择。就是见一次打一次,然后依旧每天要交保护费。”
风衣青年收回了原来随意的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显得异常凶狠。
“那我还有一条选择。就是如果你们让开,我就既往不咎,如果不让,那见你们一次打你们一次,其他倒不用了,我是文明人,不跟你们小流氓一般见识。”
“有没有人告诉你,话太多不好。”风衣青年已经没有耐心,打了一个响指,一群人往陆之谦面前冲。
远处。染得通红通红的彩霞告别了留恋不舍的夕阳。
天空终于黯淡下来。
[ 八 ]
女生扶着男生踉跄的行走,一边苦思冥想着要找个什么借口才能逃过此劫。
男生的嘴巴受了伤,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的疼,只好对女生说‘你找的借口肯定不够用’。女生想起刚才一幕。男生游刃于七八个男生之间,并将他们一一打到。最后还把风衣青年打趴下然后看着他们灰溜溜的离开。
心中升起一种蘑菇状的崇拜感。女生拿出包里的纸巾给男生擦拭嘴巴渗出的鲜血。
“你刚怎么这么厉害 ?”女生一脸花痴。
“我练过跆拳道。”男生云淡风轻的微笑。但并没有告诉女生他从九岁就开始练跆拳道,现在已经是黑带三段了。
天空像是近视加重的眼睛,眼神越来越朦胧。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女生仍然没为男生找到一个很好的借口,像摔了一跤被陌生人撞了一下这样的借口刚说出来就遭到了男生的拒绝。
男生说了一句‘没事你进去吧’然后飞快的消失在视野里。
一串脚踏在楼梯上的回音在脑海里盘旋。
姑妈正在做晚饭,夏月进去后听到一句‘赶紧把书包放了出来吃饭’就钻进了房间。
透过窗户还是能听到楼上有人一句‘你爸都死了你是不是也不想活了’把女生惊了一身冷汗。
厨房飘来红烧肉的香味,能感觉口水在往肚子里吸。肚子也跟着不争气的咕咕直叫。端菜出来的姑妈笑意盈盈的让夏月洗完手先去吃,说姑父今天在外面吃。
女生一直觉得减肥是件人生中最无奈的事情,面对着如此多的山珍海味却只能远观而不下肚。所以才会第一次看到网络上流传‘不吃饱怎么会有力气减肥’这句话的时候感激涕零。
于是女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姑妈开心的叫她别急。
偶尔能听到楼上有人哭泣的声音,应该是个老人。
“估计是张奶奶刚搬过来的孙子不乖,惹孙奶奶伤心了。”姑妈叹着气并不忘告诉夏月最好不要去招惹张奶奶的孙子。
女生乖巧的答应,用好奇的语气问有关陆之谦的事情。
知道陆之谦刚出生妈就跟个有钱人跑了,他爸就在前不久因为阻止拆房的时候被建筑掉下来的钢筋水泥砸死之后。
震惊之余。
女生突然觉得陆之谦比自己还可怜。
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女生决定出去走走。
小区楼下是一个花园模样的小型广场。为了满足老人散步的人性化建设。
女生找了一个没人的石凳坐下。
黑暗用一种悠闲的姿态侵蚀灯光散发出的明媚。
能闻到许多含混在一起叫不出名字的花香。
心情好了很多。
“夏月,这么晚了还没睡?”
女生抬头看见了陆之谦,不过看不清他朦胧的表情。
“嗯。” 想到刚刚姑妈跟自己讲的男生家的故事,女生不自觉的拉低了声音。
男生走了过来坐到了旁边。女生往旁边挪了挪。
“我又不会吃了你。”男生笑眯眯的看着女生,像苏成雨一样干净明亮的笑容。
女生自己吓了一跳,差点就把他当成苏成雨了。
“我的发夹什么时候还我,这是夏夕送我的生日礼物。”女生瞪着陆之谦。
“这个嘛,要看我心情。呵呵。”欠扁的曲线像一朵花一样绽放。
“说真的,那天为什么拿我发夹。”女生的表情有点严肃,像是想求证一件事情,若是陆之谦暗恋自己,那么小树林里的名字估计也是他刻的。
“好吧,其实我之前就来过奶奶家,听奶奶说你跟我上同一所学校,就想跟你做朋友。”男生一脸的坦诚。
虽然对这样的回答还是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这早就在意料之中。
简单平凡而且普通的人。
是不会被人这么明目张胆追求的。
不像夏夕。
优秀美丽骄傲。
趋之若鹜的人比比皆是。
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现在心情好不好。可以还我发夹了吧?”
“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要回去睡一觉才能想清楚。”
男生的背影像雾一样消失在空气里。
[ 九 ]
夏夕和苏成雨同时踩着钟点走进教室。
男人见人齐了之后便把门关上。然后说这个礼拜六组织一次自愿登山游玩,可以带亲朋好友去,如果带家长去也行。
跟所有男人上课的场景一样,总是会有一段时间的骚动。
而这次,用激动人心这个词语或许更合适些。
女生在脑海里全是想着把乔子纯拉过去自然顾新也会被乔子纯拉过去这样的绝妙计划而沾沾自喜,丝毫没注意侧着头看着自己的男生。
“夏月,你嘴巴都快笑歪了。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高兴一下?”
夏夕没像往常那样看动漫,而是转过头看着夏月。
女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以一句‘我正在想’打发了败兴而归的苏成雨。
男人要夏月上去默写上节课学的词,可是女生发现刚才因为太激动本来背好的一下全忘了。
丢脸的时光总是慢的静悄悄在内心却又惊天动地。
自尊心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被践踏。
不过这次,女生被刚才盘算好的计划冲昏了头脑,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感觉自尊心重创的奇耻大辱,反而是有些兴奋的等待男人叫她下去。
男人见夏月半天没动静的站在那,只好让她默写上上节课学的词。
头脑里早已被喜悦冲刷的一片空白。女生依旧站在黑板面前一动不动。
女生被男人叫下去。
“夏月,你是不是跟那个体育部长好了。”男生看着面无表情的女生。
“为什么这么说?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天天腻在一起。”
“他住我家楼上。”
女生丝毫没注意男生涨得通红的脸,留着一个落寞的背影给他。
是因为死党的原因。
是因为担心我被带坏。
还是别的什么?
[ 十 ]
人满为患的食堂门口。一大群人围成一个不规则多边形。
乔子纯显然对这种八卦类型的消息仿佛特别感兴趣,硬拉着夏月往人群里挤。陆之谦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们’背影优雅的离去。
至从那件事情以后,男生无论吃饭还是上学放学都粘着夏月,对于这样身强体壮又有着像苏成雨一样幽默的性格的保镖,女生实在无法拒绝。
离张贴的白色纸张还剩五米左右,已经能听到有人大声的议论。
像炎热的阳光一样席卷而来。
“这不是一班的英语老师吗?”
“这个人肯定对她恨之入骨,不然不会做这种事情。”
“估计要声明远播了。”
溽热的气浪像翱翔的雄鹰盘旋而上 。
用眼睛扫视完纸张上字的两个女生好奇心得到了肆意的满足。
一个不知道有多恨英语老师的家伙,在纸张上写着‘英语老师是个老妖精,这么丑还喜欢化妆,很骚很喜欢装’之类的不忍心往下念出来的内容。
为人师表。
尽管在脑海里英语老师确实是个爱打扮的女人,每天打着浓浓的香奈儿五号,不停的换着发型和服饰。不过她确实个很可爱的女人,有着大海一样宽容的胸襟以及从未停止过的明媚笑容。
那么。
这个纸张是谁贴的?
女生发呆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宛若睁着眼睡着了一般。
不管怎么用力的去想,班上都没有过跟她有过稍微一点过节的学生。
另外她还教三班的英语。这么一来三班的嫌疑最大了。夏月问乔子纯的时候,女生也摇着头说不可能。
人满为患的食堂门口。
天空上的云朵越游越慢。
远处斑白一片的光线像是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悲情碎片。
尽管只是看到背影,依旧能够无比迅速的叫出男生的名字。
一贯以来都习惯用笑容回应的男生有些严肃的回头。
“你们也看到了。我和班上几个同学已经揭了几十张这样的纸张。食堂这里是最后几张”苏成雨晃了晃手上的小叠纸张,麻利的把墙上的纸张扯了下来。
跟心碎一样刺耳的声音。
食堂里到处是一片议论声。夏月百无聊赖的听着然后打饭打菜。
因为太过于入神而没发现卡并没有刷到。食堂阿姨紧张的叫着女生回来刷卡,男生走上去‘我帮她刷’才稍微缓和阿姨脸上的神色。
“要不要我帮你查?”陆之谦还是听到了风风雨雨。
“怎么查?”女生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这个不用你管。”
“好吧。”只能无奈的答应。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如果我查出来的话,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而你不能告诉别人。”
“这是为什么?”
“你答不答应。”
“好。”
仍旧是无尽的好奇和不快在五脏六腑里排山倒海。
看起来跟你并不熟络的人,只是因为是你的老师。
还是会莫名其妙的在意和难受。
毕竟。人是感情动物。
这是唯一区别于低等动物的地方。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