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自然科学自然物语丛书: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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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锐眼观自然(1)

Sharp Eyes

自然并不是一本神秘的天书,而是一本知识无穷无尽的无形之书,它的书页翻开,就在我们周围的树林、田野、湖泊、沼泽中,等着你去阅读。如果你仔细观察和用心思考,往往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会惊喜地发现许多自己从教室中根本学不到的东西,还有大自然中一些不为人知的细节,以及自然界从未停止过演绎的一幕幕小小戏剧:家麻雀智慧如人,盗窃后转移赃物,等安全后才偷偷搬回家;三声夜鹰佯装受伤,欺骗人类离开自己的雏鸟;王霸鹟以小搏大,得意洋洋地骑在鹰的肩上……

精明的鸟类窃贼窝藏赃物

当我注意到眼睛之间相互强化和支持,就常常这样疑惑:如果一个人能不断睁开一只只眼睛,比如说先后睁开十几只眼睛,效果会如何呢?我经常这样疑惑着,让自己开心。如果情况是那样,那么他又会看见什么呢?也许看见的不是无形事物——不是花香,也不是空气中狂热的微生物,不是显微镜中的无限小,也不是望远镜中的无限远。这并不是要求人们需要拥有多少只眼睛,而是要求人们需要拥有一只配备着不同棱镜的眼睛。可是人类会不会扩大自己的能力来看穿景象的自然界限呢?

无论如何,有些人也似乎比其他人睁开了更多眼睛,他们以这种力量明察秋毫,他们的视力穿透混沌与朦胧之境,而其他人的视力则犹如虚弱无力的子弹或强弩之末,失去了穿透力。英国博物学家吉尔伯特·怀特(Gilbert White, 1720-1793)睁开了多少只眼睛?美国自然作家、诗人亨利·梭罗(Henry Thoreau)睁开了多少只眼睛?美国鸟类学家约翰·詹姆斯·奥杜邦(John James Audubon, 1785-1851)又睁开了多少只眼睛呢?一个视力堪与鹿、驼鹿、狐狸或狼的敏锐机警感觉媲美的猎人,又睁开了多少只眼睛呢?他们睁开的并非外在眼睛,而是内在眼睛。任何时候,只要我们的观察超越了事物的外形轮廓和普遍特征,我们都睁开了另一只眼睛——任何时候,我们都掌握了这个面具掩盖着的特别细节和特有标记。科学赋予我们新的视觉力量。

无论你什么时候学会区别鸟儿或植物,或一个国家的地理特征,你仿佛就增加了一只更为敏锐的新眼睛。

当然,人们一定不要仅仅去敏锐地观察,还要正确地理解自己所见之物。发生在我们周围自然生活中的事实,犹如观察者要排列成一行行句子的书面语,否则那文字就会成密码,如天书般难以理解,观察者必须配备开启观察目标的钥匙。有一天,我观察到了一只雌黄鹂(oriole)在一间小棚屋下面入了迷,马厩的废物就扔在那里,这只黄鹂在家禽中间四处跳动,一旦家禽靠它太近,便尖声叫起来,叱责那些接近它的家伙。马厩就在那边,黑漆漆的,如同巨大洞穴一般。这只鸟儿在外面没有找到自己所需之物,于是便斗胆展开翅膀,贸然飞进了马厩,但不久就被农夫捉住了。我们想知道的是,既然这只鸟儿如此大胆,它究竟需要些什么呢?它需要的是一根马毛,用来构筑自己那位于附近一棵苹果树上的巢穴。它渴望拥有一根马毛,如果马儿在厩棚里面,它无疑会从马尾上拧下一根马毛来。后来,在这个季节的晚些时候,我检查了它的巢穴,发现它用几根穿来穿去的长长马毛来缝制自己的巢穴,因此那鸟儿坚持不懈地寻找马毛,不找到便决不罢休。

如果我们的目光足够敏锐,就总会看见一场场小小的戏剧,悲剧和喜剧,一幕幕颇具特征的小小场景,在鸟儿的生活中不断上演。某个聪明的观察者在一些家麻雀(house sparrow)中间看见了这种小小的喜剧上演,便在报纸上写下了自己的观察记录,那些情节真是美妙得不能再真实的了:一只雄鸟把一片大鹅毛带到自己的巢穴里面,对于家麻雀来说,这片大羽毛可是一大发现,也是令它早就垂涎三尺的东西。当它把自己的战利品存放下来,欣喜地啁啾出自己的满足心情之后,便离开巢穴去寻找它的伴侣了。住在它隔壁的是一只雌鸟,这个邻居瞄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等那志得意满的邻居一出门,它迅速地悄悄溜进来,偷走了那片大羽毛——它在这里表现出了鸟儿的智慧:它并没将那片羽毛搬到自己的巢穴里面,而是衔着它飞到附近的一棵树上,将它藏在枝条分叉处,然后得意洋洋飞回家去了。当它的雄鸟邻居带着伴侣回家来,那雌鸟还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忙忙碌碌干自己的事情。那骄傲的雄鸟发现自己的战利品不见了,便激动不已,一头冲出巢穴,怒气冲冲谴责着,还冲进隔壁雌鸟的小屋。那雄鸟在邻居家里并没有找到它期望属于自己的东西,于是便在周围大发了一阵雷霆,对每只鸟儿,尤其是对自己的邻居辱骂了一番,然后就离开了,仿佛是去补救自己的损失。一当雄鸟消失在视线之外,那精明的窃贼便溜出门,飞到附近那棵树上,把它先前隐藏起来的那片大羽毛带回了家,用它来覆盖自己的居所里层。

雄蓝鸫四处闲荡,等待伴侣到来

令我特别开心的经历是,有一年夏天,我看见一只蓝鸫(bluebird)在一个大镇子树木成荫的街道上抚养自己的雏鸟。有一天,它捕获了一只蝉或者是秋蝉(harvest fly)之类的昆虫,在地面上擦碰了一阵之后,它就衔这虫子飞到树上,准备喂进雏鸟张得大大的嘴喙里,但那虫子很大,雌鸟似乎怀疑自己的孩子吞下这么大的虫子的能力,它极度关心地站在一旁,观看着孩子的努力。那雏鸟倒也非常努力,想把那只蝉吞下去,却没有找到有效的方法来把那虫子吞食下去,于是雌鸟便从孩子嘴里衔走虫子,飞到人行道上,试图继续将虫子彻底弄碎,然后它再次飞回去把食物放进孩子的嘴里,好像在说:“现在试试吧”。它如此关注着孩子的努力,以至于它自己也跟着孩子重复那些幼稚的动作。可是那只巨大的蝉十分坚硬,而且,同那衔着它的嘴喙相比,体积似乎荒谬得不成比例。雏鸟不断振翅,尖叫:“我卡住了,我卡住了”,于是那雌鸟再次衔住那虫子,飞到一道铁栏杆处,在那里竭尽全力,试图将虫子继续弄碎,然后第三次喂给雏鸟。可是雏鸟还是没能吞食下去,这次却将虫子弄掉了,但虫子还没掉到地上,雌鸟就飞下去接住了,衔着它飞出了一段距离,飞到一道高高的宽栅栏上面,在那里一动不动栖息了一阵,同时在考虑应该如何将虫子弄碎的方法。此时,雄蓝鸫接近那雌蓝鸫,对它明确地说了些什么,我想雄蓝鸫的话相当简略:“把虫子交给我”,可是雌蓝鸫很快就愤恨雄蓝鸫的干预,于是便飞到更远处,栖息在那里,显然怏怏不乐,十分沮丧,再后来我就没有见到它的身影了。

蓝鸫是一种颇有家庭感的鸟,我总是毫不厌倦地看见它重新归来。当春天来临或重现时,蓝鸫翻开了这个季节前进的新的一页,当人们听见它的音符之后,情况就变得大为不同了。在过去的那个春天,雄蓝鸫先于雌蓝鸫大约提前一周来临。一只美丽的雄蓝鸫一直在我的土地上和果园中四处闲荡,显然是在等待自己的伴侣到来。它每天都要发出颤音鸣叫,仿佛它感到雌鸟已经近在咫尺,在它能听见的范围之内了,而且还可能在匆忙赶路。现在它半愤怒、叱责,然后是巧言哄骗,欢快和安心地鸣啭,接下来则以一种哀伤的、恍惚出神的方式鸣啭。它会半展开翅膀,亲切地闪烁自己的爱羽,仿佛在把自己的伴侣唤到它的心里。一天早晨,雌鸟终于飞来了,可是它却害羞而矜持。那多情的雄蓝鸫飞到一棵老苹果树上的一个节孔,哄着雌蓝鸫飞到自己身边来。我听见一阵美妙的秘密颤音鸣啭——古老,古老的故事。可是那雌蓝鸫却飞向附近的一棵树,唱出了哀伤的思乡之歌来。雄蓝鸫匆匆飞走,不久便回来了,嘴喙中衔着一些干草或者树皮,重新飞回老苹果树上的洞孔,向雌蓝鸫许诺自己对它坚定不移的爱情,可是雌蓝鸫却加以拒绝,展翅飞走了,消失在远方。当雄蓝鸫看见了雌蓝鸫离开,要不然就是听见了雌蓝鸫从远处传来的音符,便匆匆扔下嘴里衔着的材料,以一个足够明白的调子高声鸣叫“请等等,我还有一句话要说”,迅速飞去追赶。它很快就博得了雌鸟的欢心,4月初,这对蓝鸫几番改变主意,最后才在我为它们安置的四五个盒子当中的一个之中安了家。一旦第一窝雏鸟长大,在父母的照料下飞翔,这对鸟儿就开始在另一个盒子里面筑巢,雌蓝鸫一如既往地干所有工作,而雄蓝鸫则一直恭维、赞美。

偶尔引起那雌蓝鸫极度不安的根源,就是有时伴随我左右的那只白猫。我从来没有发现过那只猫捕捉过鸟,可是它观察鸟儿时所表现的方式,却令鸟儿非常窘迫。无论那只白猫什么时候出现,雌蓝鸫都会发出那种令人同情的、音调优美的悲叹。一天早晨,那只猫站在我身边,雌蓝鸫嘴喙里衔着筑巢的材料飞来,歇落在我上面的树枝上,以便在进入巢穴之前俯瞰这个地方。当它一看见那只猫,便受到极大的惊扰,焦虑不安,无法牢牢衔住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材料,那些稻草一根接一根飘落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不到一半。那只猫离开之后,雌蓝鸫的惊慌便渐渐平息下来,很快它便迅速飞向盒子,仓促地把稻草扔到里面,还没来得及像往常一样去整理这些材料,就如释重负地飞走了。

金翅啄木鸟雏鸟从巢穴起飞,投入大自然的怀抱

一对金翅啄木鸟(golden-winged woodpecker),在仅仅几米开外的一棵苹果树空腔里面筑巢,这个位置比它们通常离我们的房子要近得多。这对鸟儿就像松鼠干的那样,扩大了通往树木的腐朽内部的节孔,把树木内部的活木质切凿得一干二净。我看不见巢穴内部的准备情况,可是日复一日,每当我接近那里,我都听见这对鸟儿在敲击,显然是在切凿那些障碍物,修整和扩大树腔。木屑没有搬出来,而是用来作为铺垫巢穴底部的材料了。这对啄木鸟并非筑巢者,而是凿巢者。

很快,我就听见了这棵老树的内部传来了雏鸟的叫声,起初很微弱,之后声音就渐渐大了起来,后来站在很远之外都能听见那些声音了。当我把手放在树干上,它们就会发出一阵渴望的、期待的啁啾,但如果我朝那个洞口爬上去,它们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声音不同寻常,便迅速安静下来,偶尔才发出一种警告的调子。在它们的羽毛远远还未完全丰满之前,便迫不及待爬到洞口上来,接受父母衔来的食物。由于每次只能有一只雏鸟站到洞口来,雏鸟们便争先恐后,相互推挤,试图捷足先登这个有利位置——这里的有利条件令小鸟们垂涎欲滴,不仅可以获得食物,而且还可以面对着外面那闪耀的辽阔世界,雏鸟们一直观望着,似乎从来就乐此不疲。清新空气肯定也是雏鸟们争夺这个位置的原因之一,因为金翅啄木鸟居所的内部条件并不那么舒服。当亲鸟衔着食物飞来,站在洞口的雏鸟并没有接受亲鸟衔来的全部食物,在接受了一部分食物之后,它会让位给后面的兄弟姐妹,这要么是它自己的想法,要么是得到了亲鸟的暗示。尽管如此,在成长生活中,有一只雏鸟显然超过了它的兄弟姐妹,比它们早成熟两三天,这只雏鸟的声音最大,头颅也最频繁地出现在洞口。可是我注意到,如果它占据那个位置太久,它的兄弟姐妹显然就会在它身后推挤,弄得它不舒服,在“坐立不安”了一阵之后,它会被迫“退居二线”。我担心它的兄弟姐妹很少在那个了望台上度过舒适的时刻。它们会闭上眼睛,滑回到树腔中,仿佛世界对它们突然完全失去了魅力。

这只雏鸟当然最先离开巢穴。在离开巢穴的前两天,它大部分时间都占据着洞口,不停地在发出它那响亮的声音。亲鸟几乎完全放弃了给它喂食,无疑是在鼓励它脱离巢穴。一天下午,我伫立着观望并记录这只雏鸟准备离巢的进程,它突然下定了决心,毫不含糊,无疑得到了它身后的兄弟姐妹的大力支持,展开它那从未试验过的翅膀跃入空中。第一次热身,亲鸟陪伴着它,照料它,带它一路上山,大约飞出了45米。过了一天,第二只雏鸟开始飞翔,接下来是第三只、第四只,完全以同样的方式一一离开了巢穴,最后只剩下一只雏鸟还留在巢里,亲鸟停止去看望它,一整天它都在不停地鸣叫,吵得我的耳朵都厌倦了。在所有雏鸟中,它的心灵最弱,这时,它的身后再也没有鼓励它的兄弟姐妹了,于是它便离开巢穴,可是依附在碗形树木的外部,大声尖叫了一小时,然后让自己初试翅膀,最后它也像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样飞走,离开了巢穴。

小猫看见这鸟儿把嘴喙转向自己,纷纷避之不及

在纽约州西部,一个年轻农夫观察的目光十分敏锐,具有很强的识别能力,他把自己曾经观察到的一只温驯的金翅啄木鸟记录下来,那些情节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