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一刀砍断了那个咬在他腿上的大蟒蛇,打蛇打七寸,这一刀正中蛇的七寸,虽然这蛇的两段扭曲了一阵便死去,可那蛇毒仍旧通过他的牙齿穿透了我爷爷的皮肤,流入了他的血液。很快我爷爷便失去知觉昏倒在地。
我个子小,动作快,当大家伙都发现我爷爷已经昏倒的时候,我已经冲到他的身前,一眼就看到了他大腿的裤子上,那两个被蛇的牙齿穿透的窟窿因出了暗红的血。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扯开他的裤子,果然那两个被牙齿刺穿的伤口已经红肿发黑,事情紧急,顾不得许多,我赶紧扑在爷爷大腿上,张口去吸那伤口里的毒血。
等我奶奶和我爸爸赶过来想拦住我的时候,我已经吸出了一口。那蛇毒果然猛烈,我瞬间就感觉到嘴里发麻,浑身发软,脑袋一阵阵的眩晕。我强挺着又吸了几口,当看到爷爷的伤口流出鲜红的血的时候,我的嘴巴以及半张脸已经失去了知觉。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躺倒在爷爷的身边。
其实像这样的大蟒蛇基本都是无毒的,所以当人们看到我爷爷被毒倒,而吸毒血的我也因为中毒而晕倒的时候,都感到十分的惊讶。那条被我爷爷砍成两段的蛇,在草丛里又扭动了一阵,便不再动弹。有胆大的小分队员走到那蛇的尸体旁查看,可一转眼,刚才还是大腿粗细的蛇,此刻却变成了两节被砍断的藤条。那藤条长相奇特,若不是他向四外伸展了许多枝桠,即便是都特别像是一条大蛇。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我爷爷都已经中毒昏迷不醒。
“赶快,背他们下山去找刘大夫……”
奶奶一声呼喊,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老郑赶紧跑了过来,弯腰把我爷爷从地上抱起,向后一甩,背在了后背上。我爸爸也抱起了我,两个人迈开大步分开人群,顺着来时的那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穿过了低矮尖锐的灌木丛,顾不得身上的衣衫被刮破,飞一般的冲下了小阴坡。
后面的人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他们很快便把人们甩在身后,跑到了村部附近的刘振纲的家。刘振纲年纪大了,所以并不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当老郑和我爸爸跑到他院子里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闭目养神。
“刘大夫快,快……快救命啊……”
老郑嗓门大,刚跑进院子,便大呼小叫的喊。他的喊声将刘大夫惊醒,听见喊救命,便知道事情不小,一翻身从炕上跳到地上,都来不及穿鞋就跑出了屋子。
“刘大夫快快,中毒了,中了蛇毒了……”
老郑冲着刘大夫喊道,可脚步却没停,直接跑进了他的屋子,把我爷爷放到了炕上。我爸爸也紧跟其后。
一看同时撂倒了两个,刘振纲吓了一大跳,光着脚丫子跟在后面回了屋子,往炕上看的时候,之前我们也是两个脸色铁青,嘴唇发紫,双目紧闭,几乎都没了呼吸。
来不及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刘大夫赶紧柜子上拿出他的药箱,在药箱的底下,翻出两只药水,这是用来应急解毒的药,幸亏还有这么两只。刘大夫啪的一声,麻利的将两只玻璃药瓶的顶部打碎,掏出针管将药液吸了进去,跑到炕边儿上看着我们爷孙俩,抬头问我爸……
“先……先给谁打……”
“刘大夫,你就赶紧打吧,先给……”
在如此的抉择面前,我爸爸也犯了难,先给谁打的这一针,谁的生机便多了一分,而眼前躺在炕上的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生身父亲,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在这样的抉择面前,怎能不犯难?
“刘大夫,先……先给我爹打……”事情紧急,我爸爸没有时间去多想,他只知道我爷爷年纪大,惟恐经不起这蛇毒的折腾。
刘振纲一咬牙一跺脚叹了一口气,一把拉起我爷爷的胳膊,在老郑的帮助下迅速的爸袖子撸起,手起针落,推动针管,将这救命的药水推进了我爷爷的身体之中。
刘振纲不愧是干了一辈子的老大夫,手脚十分的麻利。给我爷爷推完药水之后,紧接着又将另外一瓶的药水吸入针管,来到我的身边,我爸爸已经帮我翻了过来,拉下了我的裤子,刘大夫一针打在我的屁股上,将药水推进来的时候,屁股上的刺痛让我浑身抽搐了一下,嗓子里发出哼的一声。
“大勇,大勇……”
见我有苏醒的迹象,我爸爸连忙摇晃我的身体,呼喊我的名字,
“大勇,你快醒醒,快醒醒……”
或许是我中毒不深,也或许我是火神的儿子,凤莱托世,所以我在我爸爸呼喊了两声之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现在正是下午一点多钟,虽然外面的这还很寒冷,但阳光却十分的明亮。它倾斜的从西南的方向穿透刘振纲家的玻璃窗,照到他的炕上,也照到我的脸上。太阳的强烈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睛,我连忙又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并伸手挡在脸上。
我爸爸伸手抱着我,让我坐起身来,也躲开了阳光的直射,我这才睁开眼睛转过头看着躺在我身边的爷爷。
尽管他还没有苏醒,但相信急救的药水起了作用。他的脸色已经慢慢的恢复了红润,四肢也停止了抽搐,呼吸慢慢的变得平稳。其实也是我吸出毒血,特别的及时。蛇毒还没来得及在他身上大面积的蔓延。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很多脚步的声音,是我奶奶和那些小分队员们,也赶来了刘振纲家。他们进入屋子的时候,我已经穿好了衣服下了地。看到我并没有什么大碍,奶奶自然十分的高兴。不过爷爷还躺在炕上昏迷着。
“幸亏来得及时,大勇这孩子看来没事儿了,不过这老爷子还得观察观察……”
说着刘振纲伸手搭住了我爷爷的脉门,另外一只手看看了戴在腕子上的手表,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
“脉跳的也不错,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幸亏我的箱子里还有两支解毒的药,也是这爷俩,命大有福啊”刘振纲说。
……
我爸爸把仍在昏迷的我爷爷背回了家,尽管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不错,但直到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的时候,他还没有一丁点儿苏醒的迹象。急的我爸爸在屋子里团团的转。我奶奶也毫无办法,尽管她这么多年来治好了很多村民的各类疑难杂症,但那些都是因为某些邪祟的折腾造成的,可眼前我爷爷,是因为实实在在的中了蛇毒,大夫刘振刚也已经给打了解毒的针,刚才刘振纲给摸了脉象,并且看脸色也没什么大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醒来。此刻的我奶奶,也手足无措。
我已经完全好了,但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我也浑身酸软,没有力气,靠在炕上的行李卷上闭着眼睛。
尽管我闭着眼睛躺着,一声不响。但我并没有睡着。脑海里一幕幕的回忆着刚才在小阴坡的一幕幕。当然最让我注意的,就是那条咬了我爷爷的那条大蛇。我隐约的记得,在我给我爷爷吸出了毒血之后,昏过去之前的那一瞬间,恍惚的看到了被我爷爷砍成两截的那条大蛇,现出了原形,竟然变成了枝丫参差的藤条,我知道,那就是血蛇藤。
血蛇藤原本是常天龙的铁刹山的圣物,常天龙回到他师傅长眉仙人的宫殿闭关修炼了两百年,所以这血蛇藤没了管束,这才误入歧途为非作歹的。但不管怎么说,它好歹也是得了道的妖仙,不论是他下了那场冰雨冻住了刘家镇,还是那天用一阵风将我卷到了铁刹山关进了山洞,都可以证明他有着足够强的法力,也绝对与那些普通的精怪不同。难道他就这样轻易的被我爷爷这样的凡人一刀斩断丧了性命?
我突然又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是被几个上山勘探的地质队员捉住,用大石头压在了水缸里。难道它的法力时高时低?这完全不合乎逻辑啊……
于是那天晚上的一幕幕,也开始在脑海里闪过,我从树上掉下来,我的灵魂进了院子,趴在水缸边上,试图去救血蛇藤,却一下没站稳,掉进了大水缸。我的头撞在了压住他的大石头上,我的血溅在了蛇头上,他便顶开了大石头,一跃而起,飞上高空,并且施展法术,呼风唤雨,冰封刘家镇进行报复。那这一切,都源于我去对他的施救,难道正是因为我救了他,才给刘家镇带来这么多的麻烦?
想到这我倒有些自责,没想到我的一念之仁竟然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如果我的爷爷因此永远不能醒来,我岂不是间接的变成杀害我爷爷的凶手?
这样的想法一出,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看着躺在炕上仍旧昏迷不醒的我爷爷,心里一阵阵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