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那些鬼魂在我预料之中的走进王革命的家,又眼看着他们像风中飘摆的叶子一样,被从地穴里涌出来的那团黑气吸引,最终涌入了无尽的深渊。于是那团黑气便更加的汹涌澎湃,一朵朵一团团,从那洞穴里翻滚的涌出,直冲屋顶。
我趴在窗子外面看的心惊胆战,尽管我不是第一次看到百鬼夜行,尽管我之前已经猜到了这些野鬼应该是钻进了这个地穴。可当我真正的亲眼看到这一切的时候,我还是被这景象所惊呆。因为我知道这事已经不简单了,基本可以证实,王革命家这个地穴所连通的便是那四方煞所镇压的人间炼狱。
如果真的是这样,接连两次看到百鬼夜行进入这个地穴,我相信这一定征兆着什么。那么如此说来,前阵子我们看到的无数的老鼠从这个地穴里钻出来,也一定与这四方煞的封印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看来那被四方煞镇压的妖邪早已蠢蠢欲动,刘家镇的这场灾难已经就在眼前了。
想到这儿,我不禁往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脚拌在一块石头上,闪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伸手胡乱的抓了一下,靠在墙边的一个铁锹被我扑倒,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铛铛的声响。别看刚才有无数只鬼魂涌进了王革命家的院子,但他们都是悄无声息毫无响动的。于是这铁锹倒在地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显得尤为的清脆。
月光依旧惨白,王革命院子里那些过膝高的干草在月光里投射出黯淡的影子。月光也会透过王革命家的窗子照进她的屋子里,我扶住了他们家仓房的强,保持身体的平衡,没有倒下。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他们家屋子里地穴口涌出的那团黑气刷的一声不见了,像是一条敏捷的蛇迅速的钻回了洞穴。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我再次大吃一惊,我相信地穴里的妖邪,一定是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们迅速的收回黑气,难道是害怕我吗?我猜不透他们的想法,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的事情。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院子外面我奶奶的喊声,
“大勇……大勇……你在哪啊……大勇……”
喊声十分的焦急,我特别能理解奶奶的担心,因为他已经用七七四十九个月的阳寿,打开了天眼,他能看到刚才那恐怖的百鬼夜行。所以他才会顺着小路向东追到王革命家的院外。其实他已经猜到了我在院子里,尽管他不知道院子里会发生些什么,可他一定知道院子里一定是凶险的。于是他的喊声刚落,便哗啦的一声推开王革命家的破旧的院门,冲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的杂草有过膝高,当然,这过膝高指的是过成年人的膝盖,而对于我来说几乎没过我的头顶,所以奶奶并不能看见我,这边更增添了她的担心,他顾不得一切,更顾不得王革命家的院子有多么的邪门,仍旧大声的喊着,
改啊
“大勇……孩子……你在哪,赶快跟奶奶回家,……”
他的喊声越来越焦急,我赶紧稳定了心神,应答道,
“奶奶,我在这……”
边喊着边冲进草丛里,稀里哗啦的冲着奶奶喊的声音方向走去。没跑几步就被迎面赶来的王奶奶一把抱住,赶紧从草丛里拎了出来,抱到怀里。借着月光上下打量着我,我知道他在担心我是否有受伤。便赶紧安慰他说,
“奶奶,我没事的,咱们先回家吧……”
我奶奶点了点头,但还是向屋子里张望了两下。知道这是是非之地,不可久留,,便大步的走出他们家的院子,站在小路上向西面的方向观察了一阵,我知道他在确定是否还有一群鬼魂向这边走来,而刘家镇的小路早已恢复了平静,月亮惨白的光照在路面上,看上去像是冬天里南面那结了冰的小河一样光亮。还未吐芽的树木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影子,他们四外的伸展着枝桠,地上的影子,便好似一只只光秃秃的手爪。整个世界像死一般的安静,而这样的安静却更让人胆战心惊。
来不及犹豫,我奶奶大步的往家走去,路过刘老七家的院子的时候,他的院子也没有任何的声息。而当我们再次迈步向前走的时候,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吧嗒吧嗒的声音。我趴在奶奶的肩膀上,脸正好朝着奶奶后背的方向,当这声音响起的时候,我们清楚的看到从南边的树林里,慢悠悠的走出一头小毛驴,我知道这就是命刘老七的大母驴一反常态的特别激动的原因。这应该就是他半年前被王革命牵走带进了柳树沟的孩子。
我拍了拍奶奶的肩膀,奶奶也停住脚步慢慢的转过头。当然,他使用了天眼符,也能看到这头驴的鬼魂。于是在我们的注视下,这头小毛驴慢悠悠的走到院门口,刘老七家的院门关着,小毛驴,用他的嘴巴拱了拱院门,院门纹丝未动。而正在这时,刘老七家院子里的大母驴,再次挣脱了缰绳,跑到了院门前。
一个院里一个院外,院里的无法出去,院外的也不能进来,于是这对母子俩便隔着院门,两只毛茸茸的脸贴在一起,脖颈纠缠,互相的嗅着、蹭着。他们只是畜生,并不像人类一样,可以用丰富的语言和表情来表达他们的思念之情。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这样的相互的纠缠一会儿来表达他们的亲昵。
动物如人,母子之情,皆同一理。这让站在一旁悄悄的看着他们的我奶奶和我,都感到心里一阵阵的泛酸。
不过很快我们都意识到,一头小毛驴,不会独自回到刘老七家来找他的母亲。那到底他是跟谁来的呢?难道是王革命?我们屏住呼吸往小毛驴身后的小路望去,他身后的小路上,依旧弥漫着一团黑昭昭的雾气,而这团雾气里再也没有人走出来,确切的说再也没有一只鬼魂走出来。
不大一会儿,这头小毛驴,往后退了几步,一转身,往他来的方向走去,离开了刘老七家。大毛驴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唔啊唔啊的叫了两声,眼看着小毛驴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直到最后我们并没有找到小毛驴能回来的原因,但却再次看到了这对毛驴母子的不舍深情。很可惜,一直思念小毛驴的刘老七,因为刚才的昏迷不醒,那就躺在屋里的炕上,他并没能有机会看到他朝思暮想的小毛驴。
很快,整个世界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我奶奶抱着我继续往家走去。很快便回到了我的家,推开院门走进院子。刚走到院子中心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哎呀……”
我哎呀的叫了一声,奶奶赶紧跟我说,
“孩子,你这是咋了?”
我挣脱了奶奶的怀抱跳到了地上,皱起眉头,想了想,抬头对奶奶说,
“奶奶,我一直在想这么多的鬼魂是从哪儿来的,今天我看到小毛驴的时候,我好像想明白了……”
奶奶听了我的话也十分的惊讶,的确,我们基本已经可以证实王革命家的地穴,应该就是通往那四方煞镇压的炼狱的入口,如果这样说来,那些鬼魂被那团黑气,吸入地穴,这是等于在给那些妖邪增添阴气。而弄清这些鬼魂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便显得尤为重要。
“那头小毛驴当初是被王革命牵进柳树沟的,可今天她是自己回来的,并没有人领着,那么我猜想他应该是跟着那些鬼魂后面来的,那么如此说来,这些鬼魂是否就来自柳树沟?”
一句话给我奶奶提了醒,我奶奶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我们曾经几次三番的进入柳树沟来找回我和我爷爷丢失在里面的灵魂,所以我们都知道柳树沟是何等的邪门。可如今那些鬼魂来自柳树沟,竟然与被四方煞镇压在炼狱里的妖邪有着关联,那岂不是邪上加邪?
如此说来,事情更加的严重,原本能守住这四方煞的封印便已经很困难,而现在却发现,这是难上加难。我和我奶奶都陷入了沉思,不过这样的城市毫无用处,我们真的无法在一时间找到解决的办法。
一阵风吹来,我感觉有些冷,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我奶奶领着我走进了屋子。
已经是三更半夜,可家人们却都没有睡觉,刚才刘老七的老伴在大门口那声嘶力竭的呼喊,早已将我的家人吵醒。可当他们看到我和我奶奶跑出院子的时候,便开始担心,就再也没睡着。
想起小阴坡血蛇藤咬伤我爷爷的事件发生之前,我们曾经计划去往革命家探地穴,看来,如今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亲自去那个充满邪气的地穴看一看,又怎么知道如何去破解它呢?
可我刚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便遭到了我奶奶的反对,其实我奶奶一直对我这样的想法表示十分的担心,而当今天他开了天眼看着那么多的游魂野鬼进入了那个地穴,便更不敢让我去只身犯险了,我奶奶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说,
“不如……不如你再骑上那个马鞍,去常三台奶的仙山,去找他老人家拿个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