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我是路小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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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室友遭遇极品男

春天看来是个适合谈恋爱的季节,春风唤醒了沉睡的花朵,花儿们唤醒了千万颗沉睡的心灵。在这个春天里,所有的人都春情勃发,不单是米娜忙着换男友,我忙着单相思,连小安也动了春心。

上次的相亲派对,烟草局那个陈主管相中了小安,从那以后,两个人就开始交往了。作为小安的室友,我很荣幸地见证了这一对的现代爱情故事。

一天晚上,小安和陈主管两个人霸占了客厅,我只好退守卧室。小安在用微波炉烘焙糕饼,这是她的拿手好戏,老实说我觉得美貌和贤惠是成反比的,大凡略是平头正脸的,就生就一身娇滴滴的懒肉,吃口饭都恨不得男友喂进口,比如说米娜,咳咳,还有我。而小安简直生来就是做贤妻良母的料,做得一手好西点。我闻着客厅里传来的浓郁香味,口水直下三千尺。

客厅里传来一阵小声的争吵,很快有人开门走了,过了一会儿,小安端着一盘玛格丽特小饼干敲开了我的门。

我没心没肺地吃了几块饼干,才发现小安眼睛红红的,似乎刚刚哭过。

“你怎么了?他非礼你了?”我有点惊讶。

小安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我说,你别这么保守,人家男孩子对你亲热一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安又摇头。

“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小安吞吞吐吐地说:“陈哥向我借钱了。”

这个消息可远比逼奸未遂更震撼人心,我忙问:“借多少?”

“八万。”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我追问:“用来干吗?”

“赎楼。”小安告诉我,老陈想换个大房子,可他原来买的房子还有贷款没还清,所以想让她先帮忙还下贷款。

“你们准备结婚了吗?这可真够神速的,老实说,你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小安红了脸,忸忸怩怩地说:“哪有啊,就是牵了牵手。”

没想到现代社会还真有守身如玉这回事,我建议说:“既然还没有发展到什么地步,还是不借的好。”

小安有点担心:“不借的话,感觉挺不好意思的。”

我吮了吮刚吃过饼干的手指头,两手一摊说:“他都好意思开口借钱了,你有什么不好意思拒绝的。”

小安又怯怯地说:“我怕他生气。”

“有啥好怕的,大不了换个男人,让他找朋友借去吧。”

“他是东北人,在这里没什么朋友。”

我彻底无语了,一个大老爷们,好歹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就连个朋友都没混上呢?

后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老陈会交不到朋友。

自从小安听从我的建议,没有借钱给他后,老陈就消失了一段时间。我独享了小安的糕饼一段时间后,这厮又冒了出来。

那天我难得地提早回了家,恰好碰见老陈来了,不知是不是有了偏见的缘故,我第一次超级无敌厌恶他的秃顶。

桌子上的花瓶中插着一枝玫瑰,小安高兴得喜形于色。我却想,你登门赔罪的话好歹多买几枝玫瑰啊,一枝玫瑰算个什么事啊!

小安拉着我一起去吃饭。我平常下班晚,都是在外面吃了再回来,想想怎么也得给室友个面子,于是就去了。点菜的时候,我想着从来没沾过老陈的光,这次逮住机会了可得狠狠宰他一把,就点了一个黑椒牛扒套餐,外加一盅花旗参竹丝鸡汤。我注意到老陈的脸色有点发青,恶作剧的心理顿时冒了出来,挥手又叫了一客香蕉船。

小安只要了个最普通的扬州炒饭,我让她点杯喝的,她连忙摆手说不用了。

等我们吃完买单的时候,老陈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小安见状悄悄地拿出了钱包。

我知道小安平常很节省,买把小白菜都要砍下价,让她破费我于心不忍,连忙掏出钱包说:“平常经常吃你做的糕饼,这顿我请了。”结账时才发现,也就是168元,有人竟为此岿然不动。这样的铁公鸡,能有人和他做朋友才怪。

晚上小安终于忍不住,向我委委屈屈地说出了她和老陈交往的细节:

第一次约会,地点选在中山公园(这里是免门票的),转悠了两小时后,小安说渴,老陈让她先忍忍,因为公园里的矿泉水卖两块钱一瓶,不能便宜了黑心商贩。

第一次吃饭,地点选在真功夫,老陈同学为了点双人套餐还是分开点合计了半天,两者之间的价格相差大约为3~5元,小安吃了套餐后又要了杯奶茶,老陈居然数落她不懂事,理由是外面的奶茶一杯要便宜2元。

第一次来作客,老陈带来的见面礼是一枝玫瑰(靠,你就不能换点新意么),然后乐呵呵地吃完了小安做的三菜一汤。后来老陈的生计问题基本上就是在这里解决,陪小安去买菜的时候他态度倒挺好,所有菜都归他拎,当然,他出了力,菜钱就只能由小安出了。

??

“极品啊。”我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零成本恋爱”,要不是对烟草局的底细早就一清二楚,我可能会怀疑老陈是不是从非洲逃难过来的。

我极力撺掇小安和老陈分手:“十个秃子九个毒,光是头发少点忍忍也就算了,关键是他一毛不拔啊,还没结婚就吃定你了。”

“他虽然小气点,但对我是真心的。我想结婚以后,两个人的钱反正会归在一起,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可恨小安居然为他辩解。

我唯有苦笑。

小安说着说着,眼泪就冒了出来,她抽抽噎噎地表示:“再说我年纪也不小了,长得又不怎么样,还能有什么要求呢,只求能找到一个肯和我相依相偎的人。”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采风之后,我在陆峰的支持下,开了一个名为“寻找城市记忆”的文化专栏,专门采写那些淹没在时光里的民间艺术项目,比如说醒狮、粤曲、香云纱之类。这个栏目的反响还挺好的,出去采访时,总有人在我递上名片后做惊叹状:“原来你就是路小丙啊,久仰大名。”

在这南方小城,一有点名声,麻烦事儿也就多了。比如说米娜,这家伙在拉广告的时候,偶尔遇上个别附庸风雅的人,总会拉上我去作陪。

我跟着米娜,也算是吃遍了本城的豪华餐馆。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在某海鲜酒楼,王公子掏腰包做东,招待的是一位到本城来投资的台商林老板。一见我,林老板就拉住我的手亲昵地说:“路记者,我可是你的忠实读者,你写的那篇水上情歌,真是诗一样。”

这位台商年轻时估计是诗歌发烧友,我和他聊了一个小时的海子、席慕容,他当场就引我为他的知己了。聊到投机处,林老板亲切地抚着我的肩膀说:“路小丙啊,你做记者真有点可惜了,不如过来做我的秘书吧,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改改我写的诗就行了。女人何必那么辛苦呢。”

我拨开他的手,心想你就饶了我吧,就你这水平,还能写出什么诗来。

谁料林老板还是不放过我,硬要拉着我陪他喝酒。

我趁他去洗手间时,偷偷把酒换成了矿泉水。谁知被他看破了,非嚷着让我自罚三杯不可。

“林老板,小丙一喝就吐,那不就败兴了?”见我顶不住了,米娜赶紧上来接过我的酒杯,二话没说就一饮而尽了。

“好酒量,够豪爽!”林老板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米娜见状忙把他的酒杯加满了,并卖力地挤出一脸媚笑来和他周旋。

喝了大半瓶剑南春,米娜用嗲得出水的声音说:“林老板,贵公司的企业文化那可是值得本城企业借鉴的,但是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如果不宣传宣传的话,那就好比未出阁的杨玉环,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

林老板得意地接道:“养在深闺人未知啊。”米娜不愧是交际的好手,这迷汤灌得正对这伪诗人的胃口。

“那我们就帮你宣传宣传啰。”米娜把话说得滴水不漏,明明是求人家做广告,却说成了我是来帮你的。

“喝了这杯,一切都好说。”林老板借酒发疯,一只魔爪探到了米娜的腰间,连我都看不过去了。很奇怪,王公子倒是无动于衷,好像米娜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虚与委蛇的一顿饭吃下来,米娜成功地拉到了20万元的广告。

我抱怨说:“这么下去,我快成三陪了。”

米娜开解我:“谈成了广告,我们五五分啦。”

我不屑地表示:“得了吧,我还是挣我的稿费算了,那个钱不是我能挣的。”

米娜给我洗脑:“你辛辛苦苦写一个月稿,挣的钱还不如一单广告提成多,为什么非要和钱过不去呢?我们在外面努力打拼,目的还不都是为了赚钱?你看看人家发哥,一个月写的稿没你一半多吧,但是他混得活,拉的广告能抵我们部门一个业务员。”

我犟头犟脑地说:“反正我就不稀罕那个钱,多累啊,为了钱得去卖笑么?”

“你少讽刺我。”米娜白了我一眼,“出来混,就得给人赔笑。不要以为当记者就清高了,我们只要向客户赔笑,你们呢,形形色色的人可都得伺候好。”

话说得太急了,米娜酒劲上涌,弯腰吐了一阵,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我一边给她捶背一边劝她:“报社有很多固定的广告客户,你何必这么拼命呢?”

米娜疲倦地摆摆手:“路小丙,你现在是有陆总罩着,我在广告部可没有什么依傍,固定客户大多都是老员工的,要想打拼出一片天地来,得靠多拉些新客户。”

就这样,米娜凭着敢打敢拼的劲儿和人来疯的本事,很快成了广告部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而那时,我还在陆峰的庇护之下,自以为能够永远躲过外界的风风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