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下棋反映了此人的脾性跟当时的心情,从玉修容的棋风来看,她绝对是那种心高气傲,且手段毒辣之人。而不温不火,则是对付这种人的最佳方法。
当她发现我的棋,似重守不攻,微皱起眉头思索起来,这样的棋风,也许仅能守个平手,跟传言中的我一点也不符合。
自然,现在的水沁,又怎么是当初的那个水沁呢?攻打江山,心机重要,耐心更为重要。有的时候,一个计策也许用着几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完成。而皇甫炎看中的,自然是她的棋风,同我的一样狠绝与急进,殊不知,我与当年有如此大的区别呢。
玉修容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一改之前的棋路,改攻为守。
我微微扬起唇角,那么,也是我收获的时候了。
我的棋路开始改守为攻,刚刚留有的气,慢慢的收拢,然而此时,我仍不提子。
玉修容的唇微撅起来,她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进攻,不去向胜利靠拢,她意识到,我仿佛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只是,此时就算她看出来,也为时已晚,不能力挽狂澜。
那粒粒白子,从散慢,开始渐渐连贯起来,一片壮丽的山河,就这样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她的脸,开始变色。
是了,到现在,她才明白,我之前做的是为什么。
我就是要她明白,一个女王的实力,不是她们这群后宫女子所能挑战的。
我以着绝对的优势,胜了玉修容。也顺便告诉她及旁边的女人们,不要想着试图惹我,否则,后果会很惨。
“女王的棋艺,果真是名不虚传呢。”玉修容笑道。
从刚刚变化万千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巧笑倩兮,这份功力,也当真不容小瞧。
“皇上,臣妾不争气,输了呢。”她娇嗔道,转头看向皇甫炎。
有时候,输家可以是灰败着脸色,也可以是惹人怜爱,端看你如何运用。很显然,这玉修容是个中高手,运用绝对恰当。
皇甫炎似乎对这种撒娇十分受用,笑着抚上她的脸,说道:“玉儿不是沁儿的对手,常理之中,相反,下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虚伪,绝对的虚伪,我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看来,沁儿的棋艺有所长进呢,朕再来与你对上一局。”皇甫炎颇有兴致的说。
我就知道。我的心里,不断腹诽。
玉修容挪到一旁的位置,皇甫炎则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
“沁儿先走。”他说道。
我微微一笑,执起黑子,落了下来。
皇甫炎敛下神色,落下白子。
两人对奕,是一场心智的较量,皇甫炎无疑是个强大的对手,上次,我已经领教过了。然而这次,我则是改变了策略。
他的棋,依然恢弘霸气,所到之处,尽显帝王之风。我的棋,一反以往的锋芒,变得内敛起来。
他的棋,所到之处,既是攻,抑是守,一切无隙可寻。我的棋,守在他不远处,看似守,实则留气。
他是以绝对优势占领一切,我是利用一切守住江山。
他的攻,在于他的强势。我的守,则是建立在他的攻之上。没有那攻,便没有我的胜利。
生活与现实,早已教会了我隐忍。也教会我,如何利用弱势,来赢得自己的胜利。
棋局,变得复杂,也唯有高手,才能参透这一切,参透天下。
若是,没有之后的痛若,我依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女王。
现在,我已学会了,如何将屈辱的身份变得尊贵。
皇甫炎的眸中转过一抹凝重,我则利用他留下的一切契机,造就我的江山。
棋罐,渐渐露了底。
一场实力悬殊的王与帝对战渐渐揭晓迷底。
只见,棋盘上,宏伟壮观的江山,旁边却依附着倚其而生的国土。
最后一颗白子落下。
对奕结束,尘埃落定。
我,仅落了他半子。
他抬起头,看向我,幽深的眸子变得复杂。
我微微扬起凌唇,流转的眸中浮起一抹笑意,如倾碧波,水光潋滟。
怎么?又对我有了新的发现?是不是又提起了兴趣呢?
那么,这就算是开始吧。
其实,美艳的心绝女王有着她生活的方式。
那么,现在的水沁也有着她自己的生存模式。
棋艺可以幻化出千种形式,人也可以有千种变化,皇甫炎,究竟哪一种,能将你迷惑呢?我试目以待。
接招吧。
微扬着唇,心情愉悦的回到凌沁殿。
我犹记得,皇甫炎那复杂的眼神,有着震惊,有着疑惑,有着不信。想必,面具后的表情会更加丰富多变吧。
怎么?没想到,曾经那个倨傲的女王也会变化吗?也没想到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会变化的如此之大吧。更没想到,换了个脸,就像是换了个人吧。
我敛下眸,那么些个痛苦非人的经历,还不能让我迅速成长吗?
那么今天,我以着绝对的优势,再一次让那些女人们为之震惊。
由此,一段时间内,我的凌沁殿外,变得安静起来,无人敢前来问津。
只不过,若是她们能从此安分下来,那就不能算是后宫的女人了。暂时的安静,是因为她们还未想出对付我的计谋。
不过,没关系,我等着接招。
皇甫炎是大头,那么你们,权当是练手吧。
然而,不仅那些女人们没出现,就连皇甫炎,也不再召我侍寝,并且也不来见我。他为什么不来?是因为他这一招,对我没用?那些女人对我根本就不具有杀伤力,还是……他意识到,已经对我有了新的发现,怕太过关注我,怕爱上我?要知道,爱与被爱,也是一种战争。先爱的那人,定是输家。
若是从前,我巴不得他想不起来我。可是现在,万一他忘了我,将我丢在一边,那泽怎么办?谁来治?
所以,我定要去挑衅一翻。
是夜,我身着一袭玫红色薄纱长裙,外披同色系斗蓬。发髻松散挽于脑侧,眼尾画上细长微挑的眼线,不同于之前的灵动与高贵,今晚的我,有些神秘,有些妩媚。
打开门,刺骨的风吹了进来,我掩了掩披风,向卧龙殿走去。
殿门外,守着的公公见了我,有些讶异,但还是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我便被请进了第一层寝殿,披着一层明黄色睡袍的皇甫炎,正倚在坐上等我。
我瞄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猜测到,里面也许有着某个妃子。心底不由松了口气,如此,就算说急了,他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你来干什么?”他直接问道,没了往日的耐心。
“我来看看,皇上为何这么长时间不找我?”我将披风解开,放在一边,同他一般直接的问道。
“哦?怎么,想朕了,还是想……”他说到半截,上下打量着我。
“呵呵。非也。”我竖起手指摇了摇,又摇了摇头,继而道:“我是来看看,皇上是在这一局上认输了,还是怕爱上我。”
“什么?”皇甫炎立即变了音,身上也渗出了寒气,站起来问:“你以为朕会输?”
我也站起来,歪着头似笑非笑的问:“皇上还没说,这输是指的这一局,还是您的爱?”
他走近我,俯下头问:“你以为,朕会爱上你?”
“那皇上给个理由先,为什么突然对我冷落了呢?”我微撅着唇问。
他负起手,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道:“你这样直接过来挑衅,就不怕朕不为你那个泽治病?”他的声音有着威胁,有着得意。
我丝毫不紧张,缓缓的说:“我怎么敢置疑皇上的信誉呢?皇上既然答应了,必会做到。”我用着他以前的话来堵他。
他很聪明的绕过这个话题,不再继续,有力的手抬起来,拎起我的衣领,说道:“怎么,今晚,是想朕在这儿要了你?”强大的气势压了上来。
我笑得慵懒得意,不着痕迹的拂开他的手,幽婉的说:“皇上若是有多余的力气,还是留给屋内的那位美人儿吧。”说罢,还暧昧的朝那紧闭大门抛了个媚眼。
本就有些松散的领口被他一揪,敞得更大,我不甚在意,拎起一旁的斗蓬,披到身上,不紧不慢的系了个漂亮的结,华丽转身出了门。
皇甫炎并未追上来,他在想什么?是没回过神,还是不想将力气用在我身上,免得被屋内人埋怨?
我的心里叹了口气,只能我俩有了交集,他才不会将泽的事一推再推。泽早一点恢复正常,我就会早一天解脱。
别说我现在没嫁皇甫炎,就算是嫁了,我也未必会在他身边呆一辈子,他休想拿一般女子的标准,来衡量我。
回到了凌寝殿,泽乖乖的躺在床上给我暖被窝。我在屏风后换了衣服,便钻了进去。其实,有个男人,真是不错的,最起码,在寒冷的冬天,有个温暖的胸膛,让你依靠。
泽十分自然的将我拥在怀中,小心又宠溺。也就是现在,若是他有一分理智,也不会这样的,他不容许自已,亵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