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后悔。”他淳淳的低语,令人寻味。
我拔着腕上的珠子,有些不自然,有些局促的问:“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
“你想朕怎么说?”他饶有兴趣的问。
“照实说啊。”我小声嘀咕。
“好吧,朕承认当时对名动天下的心绝女王有着好奇,不得不说,当初你的计策是有问题,若你当时朕心怀爱慕,朕便会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会厌恶,可是你的样子,对朕如此不屑,自然会让朕有了征服的欲望。”他黑亮的眼睛,瞧着我,里面有着笑意。
我立即撅起唇皱起了眉。
“哈哈。”他爽朗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我微撅的唇说道:“沁儿不必懊恼,朕承认,你的确名不虚传,是个厉害的女王,只是你输在不懂男人,你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儿。”
他的话,使我微愣,的确,他说的没错,现在我懂了,可是也晚了。
抱着我的手臂,蓦然收紧了,我倒在他的怀中,抬起头,不解的看向他。
“这样不好吗?在朕的身边,朕会疼你。”魅惑的声音,使他那耀目的银色面具,都变得有些让我眩晕。
“我们,可以吗?”我犹豫的问,仿佛十分的为难。
“不试试怎么知道,朕保证,你不会后悔。”他的唇,贴近我的耳边。
“试试?”我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确定的重复他的话。
“不错,试试。”他捏住我的下巴,扳过我的脸,看向我的目光,十分肯定。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犹豫,有些迷惑。
他笑了,无比温柔。
我有些羞涩的低下头,那眼中的迷朦,瞬间转为一片清明,甚至有些凛冽。
虽然,我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但事情的发展还是令我意外。
首先,纵火之事竟然不查了。
轻咬下唇,我虽然意外,但目前只能不动声色。这样做,最大的可能便是已经找到凶手。可是玉妃明明没什么事啊。莫不是到了如今皇甫炎还在保她?爱她?不像。爱情,不是那个样子的,唯一能解释清楚的,便是玉妃的身份。
“玉妃似乎有中毒的迹象。”蓝艳轻声道。
“什么毒?”我警觉的问。
“不知道,仿佛十分折磨人,便不致命,据说,她每晚在宠玉殿过的很辛苦。”
中毒了?我皱起眉。不合理,中了毒,皇甫炎怎么会不知道呢?最大的可能便是,皇甫炎下的毒。
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
莫不是,皇甫炎不能杀她,用这个来惩罚她?
一切,都只是推测,现在,唯有查清楚玉妃的身份,才能知道我猜得是真是假。
这个虽没线索,但是我的病,却有了转机。
“沁儿,来把这个喝下去。”皇甫炎满眼的温柔。
“毒药?”我试探性的问。
“瞎说,治你病的药。”他冷下脸。
“那你笑的那么阴险干什么?”我嘴里嘀咕着。
他板起脸,说道:“你现在还用下毒吗?一个吻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我撅撅嘴,伸手便要去接那碗。
谁知他的手,往后一缩,说道:“朕来喂你,这药无比珍贵,千万不能洒。”
我一看他如此严肃,也没再说笑,微微的点了点头,他坐到我身边,将药送到我的嘴边,我乖乖的,一口一口,小心地喝了下去。
他说的没错,现在的我,随时一个意外便能死去,他根本不用费心机给我下毒。
“感觉如何?”他有些紧张,一眨不眨的盯着我问。
“没什么感觉。”我看着他,又问道:“这个药有什么特别吗?”
他盯着我看了一下,眼中仿佛有什么在挣扎着,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是治你心病的良药。”
“可是没感觉啊。”我疑惑的说。
“传御医。”皇甫炎有些烦燥的说。
候在门外的御医应声立即走了进来,皇甫炎并未挂床帐,而是将我的头,埋在他怀中,这次为了准确,也未悬金丝,直接让御医在我手上耗脉。我能感觉到,那御医的手,在微微发着抖。
许久,我想,这御医定是号了再号,才开口小心说道:“禀皇上,娘娘现下身子虽虚,但心脉正在渐渐强壮起来,只要小心保养,假以十日,便能渐渐恢复健康……”
“不错,下去领赏。”皇甫炎的声音中,没有一丝喜悦,似乎话也没让太医说完。
“怎么了?”我轻声问。
“没什么,你快好了,真怕我们又变成以前对立的样子。”他笑笑,声音有些担忧。
只是我却觉得,事实并不像他所说的一般。
还未弄明白他的意思,几日后,皇甫炎神情复杂的对我说:“沁儿,去看看啸儿吧。”
春日的阳光十分灿烂,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我着一身水绿色长裙,水嫩的绿纱,堪比初生的枝芽。
一袭绣金黑色长袍的皇甫炎,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泛着寒冽的光,像是春寒一般,让人从心里渗出凉意。
他将我抱上马车,不容我抗拒的让我躺在他怀中。
马车缓缓的行驶了起来。我微闭着眼,想着皇甫炎的话,他让我去看秦啸,他那复杂的神色。却不肯对我说为什么去看秦啸。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不是我的药,是秦啸寻来的?蓝艳不是说过,他是去为我寻药的吗?以皇甫炎的强势,巴不得我跟秦啸分开呢,怎么会如此大方?唯一的可能,便是秦啸出了什么意外。
“在想什么?”皇甫炎低沉的声音,打破了马车内的沉寂。
“在想你为什么让我去看秦啸。”我实话实说。
他顿了一下,说道:“一会儿你便知道了。”幽黑如深潭的眸中闪过一丝惆怅。
惆怅?我个词吓了我一跳,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忧郁了?这一刻,我是更加担心秦啸了。竟然忘记问,那御医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什么。
马车里的空气有些沉闷,我与他都在沉默,各想各的事情。虽然马车里不显颠簸,但能感觉出来,马车行驶的速度很快。
终于,漫长的等待后,车子停住了。
车帘被人掀开,一名侍卫弯下身,等着皇甫炎踩到他背上下车。
“闪开。”皇甫炎面无表情,淡淡的说,声音不高,却极具威严。
皇甫炎低头看了我一眼,抱起我,飞身下了马车。
从他的怀中转过头,看向那路的尽头,一扇紧闭的黑漆大门,那门上巨大的黑色牌匾上,三个极有气势的烫金大字“啸夜宫”。
他,还是喜欢住在这里吗?
皇甫炎将我放在地上,却拉起我的手,有力的握着,一步又一步的向前走去。
他走的缓慢,每一步都十分有力度,我不知道,他是怕我累着,还是害怕那前面等待他的事?
我的心里却越来越不安,秦啸他,到底怎么了?
终于,那扇漆黑而沉重的大门打开了,像是打开通向两个世界的通道。
这一段不长不短的路,虽然让我有些疲惫,可是我竭力压着有些急促的心跳,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一丝的不适。
穿过假山拱桥,水榭池沼,九曲长廊,皇甫炎带着我在一扇半掩着的朱红门前停了下来。这个房间,我认识,正是我在啸夜宫时,住过的房间。
拉着我的手,松开了。
“进去吧。朕,在外面等你。”平淡的语气,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墨黑的眸中看不出什么。顾不得那么多,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去。
对于我里,我太熟悉了,看着那扇纱帐屏风,我径直走了过去。绕过屏风,我看向床上的那人。
就算,是我有了准备,我不得不说,那一刻,还是十分令我震惊。
有那么一瞬间,我立于原地,确认着,他究竟是不是秦啸。
曾经那俊美如斯的脸上,如今就剩了皮跟骨头,面色发黑,像是中了毒一般,紧闭的双目,让人不确定究竟这是个活人,还是一具僵尸。
我皱着眉,走了过去,仔细的看着他,轻轻的抬起手,抚摸着他那突出的五官,小心翼翼。我不让自已发出声音,像是怕惊扰了他一般。
是秦啸,就算他变成了这副样子,我也能认出他来。
他的脸,没有温度,竟比我的手还要凉,究竟是什么事,让他变成了这样?我忍着的酸意,终于压不下去,泪滴如落了地的珠子一般从眸中溢了出来。
“秦啸,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呜咽着,有些言语不清。
“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喝的那个药吗?”我轻轻摇着他,无比的小心。
然而,床上的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个总被我捉弄,曾被我伤害,也伤害过我的人,似乎再也不能睁开眼一般。
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一般,那些曾经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们,一个又一个的离我而去。我再也承受不了这种痛,每一次,都更加苍老一分。
22岁的青春年华,竟同如暮老人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