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聒噪的街巷,郁诗涵的精神才从颓靡中解脱出来。郊外的空气很清新,郁诗涵惬意极了,心里像畅流过一泓湉湉的清泉。
哦,终于又踏上乡土了……嗯,真好,这种感觉就如沐浴春风一般。哦,中学生一定是放假了,看他们多兴奋。是的,我上中学时也是这样的,每逢放假,真如从笼中飞向大自然的鸟儿……呵,现在可好了,我终于熬过来了;如今我算是两袖清风了,既靠自己攻读完了大学,又幸运地当上了公司的部门经理;虽然这几年我像沙漠中的古藤一样孤寂,很少与家人联系,但他们看到现在的我一定会欣慰和自豪的。……咦,那背影多么熟悉啊,难道是她,陈思颖?……郁诗涵不觉放慢了车速,仔细打量着眼前不足十米的红色自行车上的女孩:
她身穿一件鹅黄色的羽绒服,蓬松的发丝静静地躺在雪白色的毛领上;她的身材并不十分苗条,却很匀称;看了倒让人很舒心。
郁诗涵此刻像乘了太空车,思绪飞速地旋转,回忆:
“诗涵,我很喜欢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你画的画很用心,比其他人用钱买来的好;谢谢……”陈思颖深情地张开翎羽般的臂膀抱住了他;他也挣脱了束缚,勇敢地迎了上去。——这一刻,他早已迫不及待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多少张渲染后的纸张,多少颗困乏矛盾的心,终于如愿以偿了。
伴着轻快的《致爱丽丝》乐曲,偌大的屋子,仿佛只有他们两人;任其他人在他们眼中消失……广袤的星球,和心爱的人拥抱在一起,郁诗涵感觉到两颗炙热的心正慢慢靠拢,像毗邻的两颗星,互相映照着光芒。
“又是你!?”一个不修边幅的人打破了这种宁静,他粗鲁地将他们拉开,然后扭过冰凉的脸:
“颖颖,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切都听你的!可是,我们在县城,你不该把这个乡下人带来;你看,我请了局长的儿子,肖厂长的儿子……他们也是你的同学,你怎么反而把他们冷落了?……”
“可是,爸爸,诗涵是我的朋友,请你也尊重他!”她用叛逆的语调说,同时将画捏得更紧了。
“我看看!”爸爸无理地抢了她的画,打开,来回晃悠着,“画?来大家看看,这是肖像画吗?!……是颖颖吗?这么丑,把我的女儿画成了农妇!小心我告你侵犯肖像权!……女儿,我知道你喜欢画画,我给你请个老师;这种画技,也只能出自他手了!……”爸爸说完,其他人一下子变得饶有兴致起来,像观看小丑的演说。那张画,也被揉做一团,像扔手榴弹一样被掷出门外。
陈思颖唏嘘不止。而郁诗涵,感到身子都凝结成了冰坨;望着那些自命有钱人的人,他不顾一切,径自离开了。他发誓,以后一定出人头地,让那些行尸走肉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