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小小的颠簸,郁诗涵从回忆中惊醒。是她吗,如果是她,我应该和她打招呼。他想,我还应该开车送送她,她说过只爱我一人,愿意等我回来,而我,回来了!……
正犹豫着,一个黄头发的青年从他的车前擦过,与那个女孩嬉笑着;他们谈论的是高考,高中后的打算;这既包含对工作的担忧,又包含对家庭对婚姻的向往……他们是很前卫的学生,也可能是非主流吧,郁诗涵想,他们还是学生,那女孩绝不是陈思颖。陈思颖是属于传统些的80后,况且,她不喜欢纨绔子弟的!看来,在我心中,她依然是雪莲……郁诗涵想,他努力超越了那女孩。
他是故意将车门打开从她身边徐徐地经过的,她没叫他,她只是一个幻景!
几片浮云来去匆匆,大地分外明朗。经过十字路口时,一个人力脚夫差点撞在了他的车上,幸亏“现代”汽车的刹车性能不错。他的神情让郁诗涵想起了老舍先生的《骆驼祥子》;现在是21世纪了,那辆车子仍一如以往。竹椅似的骨架,蓑衣似的遮蓬。那双本属于青年人的手如今却像爆米花似的张裂;皲裂的脸上显出焦急的神情;眸子也黯淡无光。看着看着,这个人力脚夫又变得熟悉起来:
和煦的春风,垂柳下,两个少年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眯着眼仰望着温情的红日。
“诗涵,我真的好痛苦。我其实真的想把书念完,可父母总像铁钉子被大锤敲击一般,死死地钻在一个地方——算命先生说,我不可能在上学上有出息。妈妈于是喋喋不休地劝说我,学学表兄,趁早外出打工定终身!……你给拿个主意吧,在穷乡僻壤中,我们尽早务工,对吗?”其中一少年忧郁地说。
“不,农村的世俗观念深重,但我们决不能对它屈膝!你说你的父母如此,事实我的父母也如此。我俩都想摆脱这种困境,我俩也曾盟誓:‘为后代争取一个崭新的开明的农村重教氛围。……’现在是知识经济时代,科学生财;难道你的‘敢为人先’信心没了吗?……对,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但我们有独立的人格,可以通过自食其力,勤工俭学来完成学业。我们得加油,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这一代的!”另一个少年起身攥紧了拳头。
两个少年的手紧紧地握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