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白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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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要工钱

临近年关了,民工周大伟一直在琢磨着怎样让老板郑百发把工钱发给他。

周大伟是农村来的建筑工,在城里这个工地上已经干了半年了,但老板郑百发一分钱也没有发给过他。不但没发给他,就连郑百发从村子里发动来的十几个人,也一分钱没领到。他们每次催要工钱,老板总是那几句话:“再等等再等等,快了快了,这就快了。”如果催得急了,他便翻脸:“人家不给我结算,我拿什么给你们发工钱?愿干就干,不愿干走人!”可是,谁也不敢走,谁都明白,这一走,工钱肯定是泡汤了。

现在,再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十几个同乡还都指望着这钱过年呢,可他们连老板的面也见不着,真是急死人了。这十几个人,因为都是周大伟领出来的,现在领不到钱,都开始埋怨他,说什么话的都有,有的话还挺难听。周大伟又委屈又着急,嘴上、舌头上都起了大泡。

离年越来越近了,工地上也停工了。周大伟望穿了双眼也没把老板给盼来,无奈之下,竟然想出了一个“妙计”。

这天晚上,周大伟带领同村的十几个人,来到老板郑百发的家门口。周大伟因为给老板家干过几天零活,所以,他是唯一一个认识老板家的民工。老板住的是一个二层楼的独院,周大伟让其他人躲到一边,自己过去摁了摁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方孔,里面一个女声问:“谁呀?这么晚了。”周大伟知道这是老板家的保姆吴婶,就甜甜地叫了一声:“吴婶,我是周大伟呀,前些日子过来修下水道的那一个。”吴婶对他还真有印象,就给他开了门。

周大伟随着吴婶进了客厅,见老板郑百发一家三口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电视。郑百发一见是他,皱了皱眉头问:“周大伟,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儿?”

周大伟不卑不亢地说:“老板,都快过年了,你看这工钱……您给我们开了吧,我们都跟您干了半年了。”

郑百发漫不经心地看了看他说:“到年底吧,这几天还是没钱。”

周大伟强压住怒火说:“老板,今天就是腊月二十三了,在我们农村是过小年了,您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呀?”

郑百发没想到他会用这种口气给他说话,瞪了他一眼说:“周大伟,我不想给你废话,有事明天到工地上去说,你快走吧!”

周大伟“忽”地站起来说:“姓郑的,你别太欺负人了!今天我上你这里来,就打好了谱,要么拿着工钱回家,要么咱就谁也别过年了!”说着话,他“嗤”地一声撕开了上衣的前襟,露出了腰里别着的一排炸药!

郑百发一看,不由得魂飞魄散,他赶紧站起来说:“兄弟,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郑百发的妻子和儿子吓得呆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大伟说:“郑老板,这都是你逼的,你不让我们活,我就只好和你同归于尽。”

郑百发连连说:“好好好!发工钱发工钱,我这就给你发工钱,你千万别、别干傻事呀……”

周大伟一只手攥着导火索,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纸说:“老板,我多一分钱也不要,我只想拿回我们村里这十几个人的,你看看这些数对不对。”

郑百发接过那张纸,只匆匆看了一眼,对呆若木鸡的妻子说:“快快,快到楼上的保险柜里拿钱。”不一会儿,郑百发的妻子就拿下来几札崭新的百元钞票。周大伟仍然一只手攥着导火索,一只手数钱。由于紧张,他脸上的汗水像小溪般不断地淌下来。他也顾不上擦,以最快的速度将钱点够数,然后把多余的放在地板上:“老板,你看好了,我只要我们应得的,多一分也不要。”说完,他抱着钱,一步一步地退出了客厅……

周大伟没想到,他在电视上学的这一手竟然这么有效,一点儿周折也没费,就把工钱要到手了。一路上,工友们都簇拥着他,一边走一边纷纷称赞他的英雄壮举,说得周大伟心里美滋滋的。回到了他们住的工地简易房里。周大伟先解下了腰里的“炸药”(其实是沙子和牛皮纸伪装的),然后就把要来的工钱按各人所报的数目分了下去。

大伙儿一合计,干脆明天一早就回家,明年也不回来给郑百发干了。他们正想睡觉,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雪亮的灯光透过窗子将简易房里照得如同白昼。周大伟刚说了声“坏了”,门就被推开了,闯进来几个警察,一个领头的问:“谁是周大伟?”

周大伟一边系裤腰带一边站起来说:“我是。”顿时过来两个人拿手铐把他铐上了。周大伟大喊:“你们凭什么抓人!”领头的警察说:“有人告你持炸药入室抢劫!”周大伟声嘶力竭地说:“我没有抢劫!我只拿了我们的工钱,我多一分钱也没拿他的……”但警察根本不听他辩解,拖了他就走。

其他的工友们都惊呆了,都在地铺上躺着,谁也没敢动。

周大伟被拘留了七天。起初周大伟不服,后来他接受了两次法律教育,终于明白自己的行为是违法了,虽然郑百发欠他们的钱,但他应该用合法的手段去索要。他这样夜入民宅,强行索要,性质就变了,他由原先的占理儿变成不占理儿了……

周大伟恢复自由的那天是大年三十,他走出拘留所,见十几个工友都在门外等着他呢。原来,他们都没有回家,一直找公安局要求保释,公安局虽然没有答应这件事儿,但却出面替他们和郑百发协调了一下,由刑警大队把周大伟那天晚上强行索要的工钱退还给了郑百发,郑百发当场又发还给了他们,这样,他们都能拿着工钱回家过年了。

(《扬州文学》2005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