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轩鸾国王子尹烙枫和他的侍从殷贺!
果王府外……
已恢复一袭男装的阿土,静静凝望那朱红牌匾;她已记不清,自己在这座府邸生活了多少年,她只知道,哪怕她闭上双眼,都能清楚的知道这府邸一景一幕所在的位置!
也许,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这座府邸当成自己的家,自己生活一辈子的家!
可是现在,她突然不知道,自己是否还在机会待着这里,直至慢慢老去!
“孩子!你是不是想离开这儿?”只有离开这儿,你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一想到自己要为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儿,远离这个自己悄悄认定的家,阿土心中就一阵难受,那种闭息感,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可若继续呆在王府,随着胎儿一天天长大,别说是保住腹中胎儿的性命,只怕她自己的性命都难保;可若是为了留在府中,而打掉腹中胎儿,她又是那么的不忍!
哪怕这个孩子是个错误,是个意外,可他终究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终究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许以前她没有想过,要找人陪伴,可当得知,一个小生命,已在不知不觉间,在她身体里生根发芽,她突然在想,若此生有这么一个小人儿陪伴,会是怎么样的美妙与幸福?!
届时,她不仅不会再孤单,生活中应该还会充满甜蜜吧!
阿土就这样静静的站着,脑海中闪过各种各样情绪,开心,难过,苦涩……不知不觉间,泪水湿了脸颊,双腿也在不知不觉间麻痹,直至听闻走路声响起,阿土才急急拭去脸颊泪水,调整一下情绪,向着王府内行去!
“阿土!你这是跑哪去了?王爷都找了你好一会了!”沈方一见阿土,便开始碎碎念:“你出去也不和王爷说一声,王爷午睡醒来后,找不到你,脸色别提有多么难看了!”
“哦!我知道了!”阿土应了声,抬腿便欲离去!
“咦?!你的眼睛怎么了?!”沈方如发现新大陆般,一把抓住阿土:“红红的、肿肿的,你该不会是哭的吧?!”
“胡、胡说!”阿土有些慌乱扯过自己衣袖,故作镇定瞪了眼沈方:“刚刚出门风有些大,眼睛里进了沙子!”
“真的?!”沈方怀疑盯着阿土红红肿肿的眼眶,怎么都觉得他像是哭过,而且看样子,哭的时间还不短!
“信不信由你!”阿土故意拉下脸:“我去找王爷了!你自个儿在这儿胡思乱想吧!”
“等一下!”沈方倏然想起什么般,急忙唤住阿土:“王爷不在府上,他出去了!”
“去哪了?”
“没说!我只远远听到他与一名侍卫说,好像去找什么人!”至于找什么人,他倒是真的没听清!
“找人?”阿土愣了下,片刻才想起,端木绝好像和她提过,皇上让他寻找轩鸾国的苏菲公主:“那我出府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王爷!”
“行!你去吧!不然王爷身边没个使唤的人,只怕多有不便!”
“嗯!”阿土应了声,来不及休息,重新步出王府!
“怎么觉得他从昨天开始,就怪怪的,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了吧?!”瞧着阿土单薄背影,沈方总觉得哪儿充满怪异,可让他说,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摇了摇头,挥去脑海中怪异想法,拿起扫把,继续扫自己的地!
阿土在帝都转了一圈,最终在端木焰常光顾的一家酒楼,找到了他的身影!
“去哪了?”
“看大夫!”
“大夫怎么说?”
“只说是吃坏肚子,喝两服药便会没事!”阿土低着头,生怕端木焰瞧出她的异样!
“你现在倒是娇贵,别人都好端端的,你却偏偏能吃坏肚子,本王真不知该说你什么是好!”端木焰恨铁不成钢瞪了眼阿土,语气却没有半丝责怪之意:“脸色那么难看,坐着说话吧!”
“是!”阿土在端木焰对面坐下,头颅依旧深深低垂,不敢与他对视!
端木焰拧眉,总觉得从昨日起,他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土!”
“嗯?!”
“把头抬起来!”
阿土咬唇,却并没有听令抬起头颅,反而垂得更低!
端木焰见状,心中狐疑不由加深,倾身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说!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奴才只是有些不舒服!”阿土目光闪烁,不知所措神情,一露无遗尽收端木焰眼底!
“真的?”明显带着怀疑意味的嗓音,在阿土耳畔响起!
“……嗯!”
端木焰抿嘴,看了阿土好一会,在她手心溢出一层冷汗时,突然松手:“既然不想说,本王不问便是,不过你记住了,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对本王开口!”
“嗯!”阿土重重点头,眼眶不由一热;从她有记忆起,他总是那般的维护她,哪怕她做错事,哪怕她得罪了不该得罪之人,他总会如神祗般突然出现,护她周全!
有时候她常在想,她何德何能,能得到他如此眷顾;甚至曾经满是好奇的问过他,为何对她比对别人好,犹记得他那时想了很久,硬是挤出了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因为你看起来比较小,比较缺人疼爱!
他的理由看似可笑,却又深中她的下怀!
在皇宫那个人吃人的地方,因为他的出现,她不仅不用再勾心斗角,处处防范他人,还能偶尔感受到被人关怀的滋味!
所以多年来,她一直觉得,有他的地方便是家!
可现在……
一个脱了轨的错误,令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王爷!奴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仿佛没料到端木焰会答应的如此干脆般,阿土愣了下,有些忐忑抬起目光:“王爷!若有朝一日,奴才做错了什么事,惹您不高兴,您会怪奴才,恨奴才吗?”
“怎么?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本王的事了?”端木焰挑眉,好整以暇盯着阿土!
“没、没有!”阿土急忙摇头,心虚咬着唇:“奴才只是打个比方!”
“本王只接受现实,至于打比方……本王没兴趣回答!”
“真的不能回答?”
阿土眼底散发出的希翼光芒,令端木焰眉头再次拧起:“阿土!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事……”
“你每次说谎,都目光闪烁!”
“……”阿土其实清楚,自己在他面前,基本上藏不住任何事;能瞒住自己真实性别这么多年,阿土完全将它归功于幸运一词中!
“阿土!你在不实话实说,本王可是要生气了!”端木焰难得对阿土撂下脸色,一时间,阿土只觉得周围气压不断压向她,一股委屈情绪,在心间慢慢晕开;眼眶中也随之浮起一层薄雾,随着时间慢慢流逝,阿土眼眶中的薄雾越来越厚,最后化成水滴,自她眼眶中一滴一滴滑落!
一见她的眼泪,端木焰顿觉一阵头痛,每次只要凶她,她肯定会哭给他看!
有时候他常在想,他们两人之间,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你当我方才什么也没问,别哭了!”端木焰妥协,只希望她快点收起她的眼泪!
“王爷还没回答奴才先前的问题;若奴才做错了事情,惹您不高兴,您会怪奴才,恨奴才吗?”
“只要不是太离谱之事,本王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
“王爷口中的离谱范围是?”
“你说了算!”端木焰此刻只想她赶紧制止自己的眼泪,别再让他看到她那一抽一抽的模样!
“王爷此话当真?”阿土抹了抹眼泪,可眼眶中泪水,仍是不受控制的滑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王爷您可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他日奴才若做错了什么事,您一定要原谅奴才!”阿土又哭又笑,仿佛他的话,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定心丸;可以让她安心,毫无顾虑的选择下一步路!
“本王记住了!赶紧把眼泪擦干净!”端木焰无可奈何,又有些气愤扔给阿土一块手帕:“擦得干净点,别让本王再看到你的眼泪!”
“……哦!”
夜,繁星点点,好似孩童的眼睛,透露着几许狡黠与顽皮!
阿土一声幽幽长叹,望了眼床上已收拾好的包裹,轻轻关上窗户,拿起包裹,步出偏房!
本欲直接离去的步伐,却因耳边传来的平稳呼吸声,不由一顿,下意识回眸,望向正房中那抹熟睡身影!
一抹淡淡感伤,再次绕缭心头,眼眶中泪水,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
王爷!对不起!以后奴才不能继续留在您身边照料,您一定要好好的,不然奴才会觉得更加对不起您!
王爷!您说过,无论奴才做错什么事,您都会原谅奴才,所以请您记住自己所说过的话,不要怪奴才不声不响离去,更不要怪奴才带走您的‘种子’!
王爷!这辈子奴才没有办法报答您的知遇之恩,若有下辈子,奴才一定竭尽全力来报答您的恩情……
阿土静静站在原地,不知站了多久,突然迈步,行至书案前,执起毛笔,在宣纸上留下一排秀丽字体!
王爷……永别了!
阿土最后看了眼端木焰,迈步头也不回的离去!
次日,端木焰从睡梦中醒来,却未见阿土如往常一般前来伺候,不由伸长脑袋,对着偏房叫唤几声:“阿土!阿土!你在干嘛呢?阿土……”
连唤数声未得到应答,端木焰心不由一紧,忙披着衣服下床,推开偏房房门,入目整齐的床铺,没有半丝睡过的痕迹!
“该死!他人跑哪去了?”端木焰胡乱套上衣服,正欲奔出房间之际,眼见余光瞥见桌案上带着字迹的宣纸;一刹那,端木焰脑海中闪过阿土这两日的异样,闪过她昨日在酒楼,问自己那没头没尾的问题,闪过她满是泪痕的脸颊……隐隐约约,端木焰已猜出宣纸上所写的是什么,以至于指尖不受控制微微发颤!
王爷!对不起……一千一万个对不起……您曾答应过奴才,无论奴才做错什么事,您都不会怪奴才、恨奴才,所以……请您原谅奴才的自私,原谅奴才的不辞而别……此生奴才不能报答您的知遇之恩,若有下辈子,奴才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