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最后落款,阿土两个字,端木焰狠狠将宣纸揉成一团,重重摔与地面!
“该死!到底出了什么事,令你非离开不可?!”端木焰觉得,自己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焦躁不安过,以至于他都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会为了一个奴才,而产生这种情绪;便匆匆奔出厢房!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迎面走来的冯管家,见行色匆匆,脸色及其难看的端木焰,不免担忧询问!
“昨夜是谁守的门?”端木焰眉头微压,不回反问!
“小沈!”
“去将人给本王叫来!”
“是!”冯管家心中纵使有一千一万个疑问,也不敢在此时询问,忙掉头朝下人厢房行去!
大约一刻钟左右,沈方忐忑跟在冯管家身后匆匆行来!
“不知王爷唤奴才前来,所为何事?”沈方小心翼翼询问,不知他为何突然传唤自己!
“昨夜可是你守的门?”
“是!”
“那你昨夜可有看到阿土出府?”
“有!”沈方点头,不假思索回:“大约子时的时候,阿土出现在门卫处,说是王爷您有些饿,让他去夜市给您买些吃的回来!”
“然后呢?”
“然后……”沈方一愣,不知他此话何意?!
“然后他何时回的府?确切的说,他出府后,有没有回来过?”端木焰一眨不眨盯着沈方,仿佛不容许自己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情!
经端木焰如此一问,沈方顿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掌心随之溢出一层冷汗:“回、回王爷……他、他好想出去后,就未再回府!”
“本王要的不是好像,而是确定!”端木焰桃花般的眸,染上一抹冷冽:“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本王!”
沈方闻言,顿觉冷汗直流,双手不安扯着衣襟,努力回想昨夜一幕幕,确定阿土出府后,真的未曾回来过,双膝一软,直接跪于端木焰面前:“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说!阿土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没、没有!”沈方哭丧着脸,不知自己怎么那么倒霉,偏偏自己守夜时,阿土选择离府出走!
冯管家此刻总算是清楚了来龙去脉,不由暗骂沈方糊涂,阿土出府久未回来,竟然不及时通知王爷!
“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了吗?”
“知道!”沈方忙不颠点头,简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自己下去领板子!”
“是!”
“王爷!需要老奴集结家丁,寻找阿土下落吗?”冯管家察言观色询问,虽然他不知阿土为何突然离府出走,可他却知道,王爷定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去!
“嗯!吩咐下去,哪怕将帝都翻个底朝天,也要将人给本王找出来!”
“是!”
红湖边,仍旧一袭男装的阿土,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等待上船!
“下面的人都听好了,刚刚大老板传话来,说是有一批货要上船,所以开船时间向后推迟半个时辰,你们都找个地方歇息一会,待会再来!”船上一名四十来岁的男子,对着湖边众人高喝,对于临时改变开船时间,脸上未表现出丝毫歉意!
“怎么能这样,说推迟就推迟,我们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
“就是!简直欺人太甚,凭什么让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干巴巴的等着什么货物!”
“对!我们要求按时开船!”
“要求按时开船……”
阿土不理会众人不依不饶的叫嚷,抱着包裹,走至一旁人员相对较少的湖边,随便找块石头坐下!
遥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阿土脑海中闪过往日的一幕幕,开心的、难过的、苦涩的……各种各样的画面,如电影般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
阿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记忆竟如此好,就连往日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也许,是心中那抹不舍,激发脑海中潜在的记忆吧!
这几天,阿土一直在想,如果没有那夜醉酒,如果没有那夜意外,是不是此刻的她,就不用彷徨无助?!就不用非离开不可?!
可世间没有如果,不是吗?!
她终究要为了腹中还未成形的孩子,面对迷茫未来,面对失去往日一切的现实!
阿土垂眸,指尖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孩子!为了额娘不后悔今日的决定,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
哪怕未来充满无数的不确定,哪怕注定一辈子要担惊受怕,可额娘依旧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护你周全;而你,就负责快乐的成长!
阿土微微吸了口气,目光重新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尽量不让自己再去回忆,再去感伤,她希望自己将来生出的宝宝,是快乐的,而不是忧愁的!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阿土下意识回眸,下一秒,不敢置信瞪大双眼!
他、他怎会找到这里?!
阿土紧紧抓着手中包裹,额头溢出一层冷汗,起身,酿跄后退!
“很吃惊?”端木焰一步一步向着阿土迈进,脸上没有往昔的笑容,只有一层淡淡的冷漠:“为什么要逃离?”
“奴、奴才……”阿土不自觉吞了口唾液,她不知自己此刻该说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因为她清楚,此时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不足以抚平他心中的愤怒!
“至少该对本王说出一个理由,不是吗?”端木焰神色依旧淡漠,步伐又向前逼近几步;阿土强压心中胆怯,才没转身就跑;然而她的沉默,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入他的身体:“怎么?现在连理由都懒得对本王说了?!”
阿土慌忙摇头:“不是!奴才、奴才……”
“既然说不出,让本王放你走的理由,就乖乖随本王回府,本王可以当作之前什么也未发生!”端木焰对着阿土伸手:“过来!”
“不……奴才不能随您回府……”阿土拼命摇头,她深知,隐瞒性别混入宫中,乃是死罪,不顾契约,偷偷逃离,乃是死罪,偷怀皇室子嗣,乃是死罪,三罪并罚,她必死无疑,只是……阿土指尖抚过腹部,她舍不得腹中胎儿陪她一同共赴黄泉……所以,她不能回府,绝对不能回府!
“不随本王回府,你还能去哪?”无亲无故的你,除了王府,你确定自己还有地方可去?!
阿土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可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除了王府,任何地方都很安全!
“王爷……对不起……就当奴才求您好吗?!放奴才走吧!”阿土低声下气请求,只希望他能一时心软,放她离开!
“你给不了本王放你离开的理由,却又想自私的离开,你觉得本王会答应吗?!”端木焰直接将问题抛回,桃花般眼睑微微眯起,隐隐透露着一丝危险意味:“阿土!不要试图碰触本王的底线!”
“王爷……”
“本王曾经对你说过,凡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随时都可以对本王开口……”端木焰深深望了眼阿土,轻启薄唇:“……截至目前为止,本王这个承诺依旧有效!”
“解决不了的……”阿土唇角划过一抹苦涩,眼眶微微泛红:“……王爷!唯一的解决方法,便是您放奴才离开!”
“不可能!”端木焰想都未想便一口回绝,他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执着,只知心中有一种直觉,若是就此放她离去,他终有一日会后悔!
阿土知道他终究会拒绝,却没想到会拒绝的如此干脆:“真的……没有半点商量余地?”
“对!没有半点商量余地!”端木焰又向前迈了几步,与阿土之间距离已不足两米!
阿土咬唇,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王爷!您再往前走一步,奴才就从这儿跳下去!”
“你不敢!”端木焰笃定,他不相信自小小胆的她,会为了所谓的自由,而舍弃生命!
“不敢吗?”阿土嗤笑,心中划过一抹,只有自己最清楚的绝望;与其回府被乱棍打死,倒不如死得痛快一点,说不定,还会有奇迹发生;所以当看到端木焰又向前迈了一步时,阿土闭上双眼,纵身跳入清冷的湖水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端木焰整个人震住,待回过神后,湖面哪还有阿土的身影,来不及细想,顺着阿土刚才跳水的地方,纵身而下!
……
病床前,一名五十几岁的医者颤巍巍的跪着,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终究一个字都未吐出!
“孙大夫!您倒是说话啊!阿土她到底怎么样了?”冯管家催促,恨不得自己此刻能化身成为大夫,亲自替阿土诊断,也免得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孙大夫那叫一个有苦难言,纠结望了望床上昏迷不醒的阿土,又望了望端木焰,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冯管家!你先出去吧!”端木焰吩咐,眸光却自始至终停留在阿土苍白的脸颊上!
“……是!”
待冯管家离去,端木焰收回目光,垂眸望向跪与地面的孙大夫:“你是想说,阿土是女儿身?”
“王、王爷您知道了?!”孙大夫瞪大双眼,没想到自己纠结多时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
“嗯!”犹记得将阿土从水中捞出的刹那,手上柔软的触感,令他一时怔住,然而下一秒,一个看似荒唐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闪过;鬼斧神差般解开她的衣襟,待看清她肩上那抹熟悉而又陌生的桃花形胎记,端木焰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原来自己一直苦苦寻觅之人,竟然近在咫尺,而他却浑然不觉!
“那王爷应该也已经知道,阿土姑娘已有孕一个多月了吧?”孙大夫小心翼翼询问,不是很确定,端木焰是否知道这件事!
“你说什么?!”端木焰一把将孙大夫从地上提起:“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本王重复一遍!”
端木焰突如其来的动作,将孙大夫吓得不轻,不敢有丝毫怠慢,颤颤巍巍开口:“回、回王爷!阿、阿土姑娘已有孕一个多月了!”
“有孕一个多月,有孕一个多月……”端木焰松开孙大夫,坐于床边,指尖轻轻抚过阿土没有半丝血色的脸颊;这就是你非离开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