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期间,吉星凭借女性敏锐的第六感,发现AFF曾经多次将自己的视线移到钱嘉枢空置的办公桌上。但吸取了昨晚的教训,她忍着半点不提任何有关钱嘉枢的话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眨眼间指针停留在午餐时间。“AFF,既然你来了,就一起吃午餐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请教。”
“好啊!”AFF爽快地答应了,AFF心理上已接纳了这位单纯的警局小师妹。
“不介意的话,你先去餐厅吧!我去取些就餐券,随后就来。”
“行,没问题!”
当吉星来到走廊时,就倒霉地遇上了自己的克星。
叶维轶从吉星的背后收回目光,“只剩下你一个了。那就没办法,只能劳烦你陪我去一趟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楼,叶维轶见吉星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食堂,问道:“要吃了午餐,再去吗?”
“和你一起吃,还不如在街头的便利店买两个豆沙面包啃。”
“那好,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抱歉,AFF,我有急事外出。”在去停车场的路上吉星给AFF拨通了手机。之后,她绕到车子的副驾驶座一侧,拉开车门弯腰坐下,丝毫没听到不远处传来萧晓的招呼声。
车子缓缓驶出警局后,叶维轶从座位下的袋子里,摸出了两个包装完好的豆沙包。
吉星对其摆了摆手:“姜家家训,从小就教导我们不要轻易接受来自别人的恩惠。即便别人提供的,仅仅是两个豆沙面包。”
“我又没说请你吃,回头记得给我八块钱,就行了。这里还有二块五毛一瓶的纯净矿泉水,你需不需要?”
侧脸瞥见吉星似乎颇为烦躁地撕开了包装纸,叶维轶的唇边不经意地扬起一道向上的弧线。
“田侃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份就归你吧!”钱嘉枢将手里多余的一份快餐,推到了桌子的对面。
AFF从桌子的底下缩回了身子,探出上半身来,装出一副捡东西的模样,把一张甜品店的积分卡塞回了皮夹子。她甩着辫子说:“你八成把我当成吉星了吧!”她故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用眼神扫视了一下周围空置的座椅。“喂,你是选择坐下来,吃一顿也许令你消化不良的午餐?还是回到你小心翼翼的生活中去?”
得知被朋友摆了一道后,钱嘉枢除了暗叹交友不慎外,只能选择入座。原因不外乎二个:第一,他不允许自己被AFF轻视;第二,出于心中对AFF残留着一丝不能言说的情感。
自青春期后,钱嘉枢从来都没有对一个异性,有着如此复杂的情感。他的生活里,在没有学会欣赏女孩美丽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军队服役。离开军队后,钱嘉枢又进入了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警队。在卧底的期间,他试着交往过几个背景复杂的女人。但那只是出于伪装的目的,而不是打从心里喜欢上任何一个交往的对象。
他回避AFF的世界,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他不懂得如何让自己去适应一个女孩。他出于心中的胆怯,自然而然地选择了逃避,但无法在心底抹去的是曾经拥有过的悸动。
他的身体甚至先头脑一步,反应出了自身对AFF真实的情感。就算隔着一张桌子,同AFF一起吃饭,钱嘉枢却紧张地捏着自己的筷子。往盘子里给自己夹菜,又因为AFF无意间的一瞥,而抖落了筷间的豆荚。顶着AFF的视线,会让其由衷地感到心底发梀。
AFF不动声色地享用了一顿午餐,将盘中的食物一扫而空,她的食欲胃口绝佳。AFF搁下那份黏着唇彩的纸巾,“果然,警局的食物蛮可口有滋味的,让人开胃。当然每一次当着你的面就餐,总令我食欲不错。”
在普通人眼里,这两位似乎良久不遇的朋友正在重温彼此的友情。但钱嘉枢的内心却在不停地打着小鼓。才短短一天,是神马力量让AFF对自己的态度大为转变?明明昨晚两人还在僵持争锋,彼此关系尚摇摆不定,可到了今天,AFF又像回到了半个月前的小清新状态。
钱嘉枢不记得AFF是怎样离开的,他在脑海里不断闪现AFF临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明天见。”
“什么明天见?”钱嘉枢心想,出了警察局,他们二人联络机会几乎等于零。AFF失忆了,还是改变了心意?二人之间恩恩怨怨算是结束了,还是有机会从头来过?
当时,钱嘉枢在脑子里计算自己N种与AFF在未来走到一起的可能性。但等待他们的未来,只是更惊心动魄诡异莫测……
尹诺砚一身旅行者装饰,在酒店顶层酒吧内,寻觅了一个昏暗的角落。他待了半个小时,只一味打量黑色的窗帘外时不时闪过的几道光影。
邦妮缓缓来到了尹诺砚的跟前,神色有些紧张,她往杯子里添了琥珀色的液体和冰块。
尹诺砚摇了摇手,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发言。
邦妮不顾衣襟前几滴沾湿的酒精,口气着急地说:“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曾告诉我,不要轻易接近你的生活圈。”
“那么,就看在你夫人的情面上,请你帮帮我。”
“我跟她已多年没联系了。”尹诺砚条件反射地抚摸曾经戴婚戒的手指,却连一丝痕迹都察看不到。他不紧不慢地接着说:“况且,连我们婚礼你这为姐姐都缺席,现在,却想借着一些沾襟带故的关系,向我寻求帮助。”
邦妮沉默了,她抓着酒杯的手指也在对方的拒绝声中僵住了。
尹诺砚心里清楚自己已伤了她的自尊心,但并没准备为此道歉,至少他清楚邦妮的为人,那样冷酷的女人,绝不会因自己的几句话而受伤。
也许真的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邦妮早被搅得心神不安,“尽管你一口拒绝,但我还得把要说话说完……”
等她滔滔不绝地倾述了自己的麻烦后,尹诺砚仍没看出这桩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你可以把恐吓与骚扰Alex的问题交给警方处理,即使我没真正和AFF打过交道,但凭她的能耐加上拥有整个警局作为后台,为保证Alex的安全添加了很大的保险筹码,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不仅仅作为一名经纪人,而是再用另一层身份,恳求你。二十多年前,我就和家里断绝了来往,甚至连唯一的亲妹妹的婚礼都没到场。因为这个世上有人更需要我全力保护,Alex是我曾经遗弃的孩子,我承认自己很自私绝情。但在Alex十五岁时,第一次走进我的录音棚,我不但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孩子,还在他身上看到了梦想的延续。你知道,我将他留在身边,每天,内心都受煎熬吗?”
“那他……知道吗?”
“我是不能冒这个险的,再一次失去他。我隐瞒了我们的关系,但却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了他。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加在乎他了。”她诉说着自己悲惨的往事,不惜将自己的秘密曝露给尹诺砚,无非想要搏取对方的同情心。
“他是一个好孩子,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他了……”
“那就带着你的孩子离开,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们的地方。趁这个世界还没有多少人知晓Alex的真实身份的时候。”
“不行,音乐舞台就是他生命的一切。不,是我们娘儿俩的一切。”唯有在谈到Alex的成就,才让邦妮眼里闪烁幸福的光芒。“见到你为了我妹妹所做出的牺牲,这个世界我能够将Alex托付的人,只有你了。看在珍的份上,你帮帮我们吧!”
珍恐怕是这个世界唯一能让尹诺砚有所动摇的人了。他曾经有过一段非常隐秘的婚姻,但幸福时光太过短暂。而一段感情留给他的,有太多的遗憾。或许这辈子,无法再见到珍了。但上天又给了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一个为了保护珍的家人,而付出的机会。
在尹诺砚的眼中,邦妮看到了对方的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