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亲王一向自视清高又没本事,所以也没什么实权,难得不必为帝者暗暗提防。不过,没实权也就代表了安全,犯不了错,没错的话就是想罚也难。
当然,若安也不打算把硕亲王捧高了再抓他的小辫子,因为这样犯的错是硕亲王在职位上该罚的,两罪罚一可不行,不能这么轻饶了硕亲王!
而且……这事情虽然和乾隆本人没什么关系,但毕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出的,乾隆自然要担上一点责任,况且若安也也不想让乾隆这么轻松愉快。
四爷和自己为了大清江山累死累活的一不载入史册青史留名,二不大权在握美人在怀,凭什么他乾隆就什么都享受了呢!怎么着也得恶心恶心他!
若安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迁怒,四爷骂了自己是应该,因为是自己做错了,可如果他乾隆好好执掌朝政,哪里用得着四爷在退位之后还如此劳心劳力地?以后还要加上若安自己!帮四爷帮大清若安甘之如饴,看帮乾隆若安却是不太乐意的,尤其是当她殚心竭虑地解决问题而乾隆还在享受的时候!
所以硕亲王家的事若安不打算瞒着乾隆处理,誓要拿硕亲王家的事恶心乾隆一番不可。
于是……
最近京城中出了新戏,和亲王看了觉得很有意思,于是专门进宫讲给太后听。
赵家夫人有喜之时,有人给赵老爷送了个侍妾,入府后甚是得宠,甚至在进府不久便怀上了身孕。赵夫人为保正妻之位,偷龙转凤,然仍旧惦念亲女。二十年后,儿子喜欢上一个青楼花魁,誓娶其为妻。赵夫人不许,去金屋藏娇之地意图打杀花魁,不慎见花魁胳膊上一牙印,乃是赵夫人弃女之时的凭证,意图日后与女相聚。赵夫人认出女儿,见女儿流落风尘,悲痛不已,想接进府里好好疼爱,弥补母女之情。儿子与女儿相爱,也算是件美事。好景不长,儿子先前定了亲,不久便是成亲之日。成亲后,大家出身的曹小姐备受冷落,婆婆偏帮花魁,且控制打杀了曹小姐的陪嫁家奴,曹小姐日渐憔悴。奶娘心疼小姐,拼死出了府,回曹小姐娘家报信,曹小姐家愤而质问,曹小姐却在父母来之前悬梁自尽。
弘昼讲戏讲得眉飞色舞。
“那赵夫人想什么呢!”太后听着气得不行,“哪家是因为正室夫人无子而贬妻为妾的?更何况她还怀着孩子呢!一个妾罢了,能算的了什么?就是自己有了孕也得主动为自己的夫婿纳妾提通房,更何况是别家送来的!她竟然因为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抛弃了自己怀胎十月的亲生女儿?”
“那花魁也是个命苦的,好不容易有了个好出身却被自己的额娘抛弃了,竟是沦落到;那见不得人的去处!”皇后听了也感叹不已。
“我看那花魁可也不是个好的!”太后甩了下帕子,气愤道,“她是命苦,做了花魁也怨不得她,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仗着夫人的势去欺压曹小姐!她能做个妾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居然还得寸进尺地欺辱小姐?真是……明明是那赵夫人做的孽,却是曹小姐赔上了一辈子。”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阵烧脑的大笑声,乾隆大笑着走了进来,“听和婉说五弟在给母后讲戏?”
“是啊,最近新出的戏可有意思了。”一阵行礼请安过后,弘昼笑嘻嘻地道,“您也过来听听?”
“好啊,”乾隆从善如流地坐下了,“若安神秘兮兮的,偏还不给朕讲,非要朕来听你讲。”
“若安没和你来吗?”太后四处看了看,问乾隆道。
“那小妮子和兰馨晴儿去御花园玩去了。”乾隆笑。
“这几个孩子……”皇后摇头笑道。
弘昼又津津有味地讲了起来。
“幸好有个小丫鬟撞见了,赶紧喊人把曹小姐救了下来。可惜曹小姐虽然被救下来了,甚至却是有些不清楚了。每日里浑浑噩噩的,躲在房内不肯出来。每每见了那花魁,总是惊恐地往后躲,说什么‘狐妖来索命了’。”
“哦?”太后连忙问,“真有狐妖作祟?”
“嘿嘿,”弘昼俏皮一笑,被太后嗔怪了也不在意,而是继续讲道,“因为曹小姐已经疯了,她说的话自然是没人信的。虽然曹小姐的爹娘半信半疑,可这结亲成了结仇,他们心疼女儿,把女儿接回了家,可这怪力乱神之事向来不可轻语,谁会去提醒那害了自己女儿的赵家?”
“这种没轻没重不着调的人家,活该被那狐妖吃了!”太后倒是愤愤不平,一旁的皇后也是一脸赞同。
“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那可怜的曹小姐回了娘家之后虽然还是不太清楚,但比在赵家好多了。而那赵家嘛……”弘昼一笑,神色之中竟是和四爷别出二致的冷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招惹了什么,那赵夫人总是听到有幽怨的女声在耳边,质问她为什么要抛弃自己的女儿。赵夫人心中有鬼,又不敢和老爷说,只好忍着,日渐憔悴,竟是有些疯魔了。那赵公子和赵老爷也是,夜夜睡不安稳。老爷觉得自家后院可能招惹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四处寻佛问道,给自家做法事,可惜收效甚微。和尚道士们都说这妖孽法力高强,他们收不了。赵老爷不信邪,搬了好几次家也没能摆脱那妖孽。后来,有一个游方道士自称能治那妖孽,赵老爷就请那道士收服妖孽。说来那道士也奇,一不做法事二不祭三清,倒是直直地朝那花魁所在之处走去。道士不待仆从拦下,人已到花魁处。等到赵家老爷带着人赶到时,那道士已和花魁斗起法来。原来,赵夫人的女儿自小被一个歌女收养,死后无钱发丧,赵夫人的女儿便自卖自身,为那歌女办了丧事。而那姑娘命苦,早在被捧为花魁之前就已香消玉殒,临死前遗憾自己不能查明自己的身世。因为曾经救过一只狐妖,狐妖知恩图报,就代替花魁活了下去,想要探查恩人的身世。后来得知恩人竟是大家小姐,只因母亲而落得个英年早逝,便下定决心为恩人报仇。”
“这狐妖也是好心。”太后举起帕子抹了抹泪,道,“那赵家夫人真是该死。”
“可怜了那曹小姐,白白赔上了自己的一辈子。”皇后也跟着抹泪。
“后来呢?”乾隆没那么多感慨,但也听得津津有味,追问道。
“后来?”弘昼冲着乾隆呲牙一笑,“后来当然是狐妖被道士带走了呗。”
“那赵家呢?”太后追问了。
“不知道。”
“不知道?”太后疑惑了,“怎么会不知道呢?弘昼你快别卖关子了,快讲。”
皇后也是一脸期盼地看着弘昼。
“太后,皇嫂,你们别看着我啊。”弘昼一摊手,“这结局我还真不知道。那戏班子还没出结果呢,据说是要听皇上的意思写结局。”
太后和皇后又一齐看向乾隆。
“这怎么又扯到朕身上了?”乾隆也有点受不了自己额娘和福晋充满‘爱的凝视’,急得直瞪眼,“弘昼你别瞎说。”
“怎么和您没关系?”弘昼幸灾乐祸地笑,“那戏班子可是说了,这戏不是瞎编的。硕亲王府的世子看上了一个歌女,被硕亲王福晋接进府里千恩万宠。硕亲王府又有您要把兰格格嫁给那叫个什么耗子的世子,可不就和这戏有异曲同工之妙嘛。”弘昼冲着乾隆挤挤眼:“听说那世子十二岁那年可是有过‘捉白狐,放白狐,白狐三回头’的故事呐。”
“白狐报恩?歌女?”太后和皇后懵了,脑子里对比着两个故事的相似度,皆为兰馨担心起来。
“什么?!”乾隆毛了,他不同于太后和皇后,妖孽现,乱世出,这不是说他的统治有问题吗!谁知道这妖孽是不是只想报仇报恩,会不会危及大清江山?
“弘昼,你给朕查!”乾隆直接下令。
“啊?”弘昼楞了,他只是想看乾隆跳脚而已,怎么又给自己揽了个大麻烦?“皇兄啊,这事情应该隐秘地查,万一那歌女真是妖孽不就打草惊蛇了吗!您也知道,弟弟我胸无大志。手里哪里人能干这种事情?”
乾隆想想也对,这事还是交给暗卫查吧。毕竟这事太重要了,一个不慎就可能动摇大秦社稷。
这个时候,乾隆还是很惆怅的。自己的弟弟真是不着调,眼看着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说帮自己一把,亏得自己那么疼他。朕真是个好哥哥啊。乾隆心里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