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安却是官运亨通,很快就升为车骑将军。上官安由此十分感激丁外人,想说通霍光,封丁外人为侯爵,霍光无论如何都不答应。上官安无奈,只好让父亲上官桀去说情。上官桀与霍光是顾命大臣,又是儿女亲家,更是莫逆之交,谁知霍光还是不答应。上官桀无奈,便降格以求,说是封个光禄大夫也好。霍光勃然怒道:“丁外人无功无德,怎好得封官爵,请你不必再说了!”上官桀碰了一鼻子灰,从此深深地怨恨霍光。盖长公主因为情夫得不到爵位,也十分怨恨霍光,他们内外照应,想除掉霍光,而霍光尚不知道,只是按自己的意思去做。不久,昭帝突然下诏,封上官安为桑乐侯,食邑五千户。霍光事先并不知道这件事,但觉得上官安是皇帝的岳父,也不算违例,也就未加过问。而上官安却十分傲慢,有一次,入宫侍宴,罢宴回家以后,向门客夸耀道:“我今天与女婿一起饮酒,很是高兴,只是我的女婿服饰很豪华,而我家的用具器物,还不得相配哩!”说着,就要把旧有的家俱一概烧光,多亏门客劝阻,才未烧成。
太医监充国无故入殿,按照律条,当处以死刑。充国是上官安的外祖父最为宠爱的人,上官桀便去找霍光求情,霍光仍不允许。上官桀无法,只好去求盖长公主,盖长公主交出了二十匹马替充国赎罪,充国才减罪免死。自此以后,上官桀父子就更加痛恨霍光,感激盖长公主。
上官桀父子认为,从前和霍光一样,都是顾命大臣,现在反而每件事都要受霍光管辖制约,实在太不公平。于是,他们就广结宫廷内外的宦官大臣,想趁机除掉霍光。尤其是燕王刘旦,因未得地位,总觉心怀不满,御史大夫桑弘羊的子弟多有失职,也对霍光怀有怨望,再加盖长公主作为内援,在上官桀看来,确是万无一失。
正在这个时候,霍光到广明去校阅羽林军,上官桀就想发难,但想来想去还是无法准备力量,不能保证事变成功。于是上官桀就和桑弘羊秘密商量,诈以刘旦的名义,上书弹劾霍光。奏疏写道:
我听说大臣霍光在外出校阅羽林军时竟令先行官预先准备食物,模拟天子的出游仪式。把没有功的大将军杨敞任命为搜栗都尉,又擅自调益幕府校尉,专权自恣。我怀疑他有不正常的举措,所以愿意把我的符玺归还朝廷,回到宫里保卫皇上,以免奸臣忽起事端,皇上遭遇不测。事关紧急特此派快马传给皇上。
昭帝看后,竟无动静,霍光听说有人弹劾,十分恐慌,第二天上朝,不敢进去,只在殿西画着周公房(此字为上面一个“户”字,下面一个“衣”字)图的那间房子里坐着。昭帝未见霍光,就派人宣他进殿,霍光跪地免冠谢罪。昭帝说:“我知道你没有罪,请戴上帽子起来吧。你到广明校阅羽林军往返才十多天,燕王刘旦怎能得知,又怎能写信送来。
况且你如果有不臣之心,又何必用校尉。这明明是有人谋害将军,假造此书。我虽然年少,也不至于如此愚昧。”群臣听了,无不惊服。
昭帝催促捉拿上书人,上书人就是桑弘羊,闻讯后逃到上官桀的家里躲避,当然无法捉到,偏偏昭帝又连日催办,上官桀使内臣在昭帝跟前说霍光的坏话,昭帝发怒说:“大将军是当今的忠臣,先帝嘱托他辅佐我,如有人再敢妄说是非,便即处斩。”昭帝从此只亲近霍光,不理上官桀。上官桀忧愤交加,计无可出,竟与儿子上官安商议了几次,想联络盖长公主及燕王刘旦,假意应许刘旦做皇帝,刺死霍光废了昭帝,自己身登皇位。
盖长公主同意了上官桀的计划,刘旦得书后也十分高兴,准备事成后与上官桀共享富贵。刘旦的相国劝谏说:“前次结谋,事泄未成。现在将军上官桀秉性轻浮,车骑将军上官安又少年骄恣,恐怕不能成事。
即便侥幸成功,上官桀也反复无常,不能相信。”刘旦不听,坚持起兵。
就在这时,燕国都城里妖里妖异之象纷至沓来。天忽大雨,有一长虹倒垂井中,井水竟被吸干。天上又有鸟鹊争斗,纷纷坠死池中。又有群鼠噪嚣殿门,跳舞而死。什么城门无故自开、城上无故起火、大风吹折城楼等等,不一而足。刘旦有一善于占卜的门客,他报告刘旦说:“今年恐怕有大臣被诛。”刘旦正在恐慌之间,忽有急报传来,说是上官桀谋泄,已被逮捕。是燕国派去的使臣,也被抓获了。
原来,盖长公主答应上官桀请霍光喝酒,在席间刺死他,上官桀父子以为计出万全,万无一失,都高兴得忘了形状。群党在议论这件事的时候问上官安说:“一旦废了昭帝,您的女儿上官皇后怎么办?”上官安发怒道:“迫逐鹿犬还顾得上兔子吗?”这消息从盖长公主处和上官安家里露出来,辗转传达,竟让霍光得知。于是,先把上官桀父子诱入宫中,立即斩杀,又拿住桑弘羊,亦即杀死,其余党徒也一并逮捕。至于燕王刘旦,两次谋反,决无再生之理,受诏自缢而死,从死的妃子有二十多人。盖长公主闻变自杀。
昭帝十八岁举行冠礼,朝政由霍光秉公主持,还算平静,但昭帝于二十一岁病死,且无后嗣,立君又成了大问题,广陵王是昭帝的哥哥,霍光不愿立他为君,大面上的理由是因为武帝没有看中他,且不是昭帝的下一辈,实际上恐怕考虑到广陵王年纪已大,立为皇帝后无法驾驭,决定立武帝的李夫人之孙昌邑王刘贺为皇帝。
刘贺是个纵情声色、荒淫无度的人,专好游猎,半日能骑马奔驰三百里。一日,刘贺看见面前有一只白犬,项下似人,股中无尾,而左右的人却偏偏并未看见。龚遂劝谏说:“这是暗示左右的人如犬戴冠,如不悔悟,恐要亡国了。”不久,刘贺又独见一大白熊入宫,龚遂又说:
“野兽入宫如入无人之境,是说宫室要空了,这是凶兆。”未几又见血染席中,龚遂哭道:“血为阴象,阴象上升,宫室要空了。”等长安使臣到来,刘贺半夜得书,才看到数行,就高兴得手舞足蹈,一帮狐朋狗友都来趋奉。第二天,刘贺启程,独自一人策马跑在前面,沿途搜掠妇女,劝阻无效。
刘贺即位以后,十分荒唐,毫无人君的样子,朝野上下深以为忧。
霍光受群臣委托又联络杨敞等人,在朝会上忽然发难,借上官皇后的名义,历数刘贺罪状,把刘贺削去王号,另给食邑两千户,仍使居昌邑。
只是刘贺的那帮帮闲小丑二百多人,全被绑赴市曹斩首,有人大喊:
“当断不断,自取其乱!”意思是悔不当初杀霍光。
立君又成了大问题,有人提出,唯有武帝曾孙刘病已,流落民间,据说其美丰仪,通经术,有才具,年已十八,可立为君。据说在这一年,泰山大石自立,上林苑中大柳树叶虫食成文,也辩认出“公孙病已立”
字样。这皆是皇帝起于民间之兆。霍光主持迎立了刘病已,是为宣帝。
当时,霍光坐在宣帝的身边替他赶马车去祭拜祖庙,宣帝后来回忆说当时的感觉是“如芒针背”,等换了张安世驾车后,他才安心。其实,这一方面反映了霍光的权威之大,另一方面也为霍家的败亡埋下了伏笔。
宣帝尚未立后,当时许多人都打算让霍光的小女儿做皇后,可宣帝却下令访求故剑,大家明白,这是宣帝不忘贫贱之交,只好立宣帝在民间时的结发夫人许氏为皇后。照例应该封许氏的父亲为侯,但霍光认为他已受过宫刑,是微贱之人,不能违例封侯。宣帝争执不过,只好作罢。
宣帝即位后两年,霍光见宣帝躬谨谦让,也还放心,就自请归政退休,皇帝偏不允许,并且还让凡事先奏请霍光,然后再通报自己。这时,霍光的儿子霍禹,以及霍光的哥哥的孙子霍云、霍山及外孙等,陆续获取了官职,在朝廷上渐成盘踞之势。宣帝虽是十分猜忌,但只好暂且隐忍。
霍光的继室霍显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霍显原是霍光的女儿的婢女,因长相姣好,为人狡猾,博得了霍光的喜欢,后生了几个子女,霍光就把她升为继室。为了让自己的女儿当皇后,霍显处心积虑地想谋害许皇后。恰巧许皇后将要分娩,忽感身体不适,宣帝遍召女医官日夕服侍,霍显就趁机把自己的相识淳于衍推荐进宫。
许后安然生产,在服用调理药丸时,淳于衍趁机将符子掺入。符子性热,不宜产后服用,许后产后身体极虚,服用符子后虚热上升,竟致殒命。宣帝十分气愤,命令将所有医官逮捕,淳于衍也在其内。霍显极怕淳于衍吐露真情,连忙求霍光设法,霍光知道了也很害怕,但事已至此,只好去到宣帝那里游说,让他放了全部医官。此后,霍显花巨资多次安排淳于衍,才使她不露口风。
从此开始,民间竟传闻霍家毒死了许皇后。
不久,迎霍显之女入宫,一年后立为皇后。宣帝地节二年,霍光寿终正寝。
霍后尚未生子,宣帝欲立许后所生的刘爽为太子,霍显对女儿说:
“他是皇帝微贱时所生,怎能当太子,倘若你将来生了男孩,不是要为他所制吗?”霍显就交给他毒药,让他寻机毒死太子。无奈宣帝十分小心,派人周密保护,凡食物都要先尝后进,霍后始终不得下手,她经常恼恨地咒骂,逐渐露出了不悦太子的神情。宣帝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又风闻是霍家毒死了许后,就加倍注意起来。
霍家一门三侯,霍显尚不满足。霍显做了太夫人之后,无视礼法,竟擅自扩大霍光的故制,囚禁家人看管,自己的生活更是纸醉金迷。尤其是与俊仆冯殷私通,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她的这些做法,引起了公愤,许多人上书弹劾。只是宣帝念着霍光的功劳,才隐忍未发。
宣帝怕霍家势力太大。将来生变,就逐步撤去霍禹等人的兵权。霍家已感觉到势头不好,尤其是弹劾之人越来越多,关于毒死许皇后的议论也越来越凶,霍云、霍山等就找霍显想办法。霍显把下毒之事告诉了他们,他们非常震惊,认为唯一的一条路就是联络霍氏及诸女婿一同起事,并借上官太后的名义废了宣帝,方可无虞。谁知隔墙有耳,马夫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夜里又与别人私议此事。他的朋友偷听到后,为了希图富贵,就跑到皇帝那里告了密。霍家的谋划至此事泄。
宣帝立刻传令捉人,但又马上传命止捕,就是这样,霍家也知谋泄,急忙联络诸亲戚准备起事,诸亲戚知道谋反必致连坐,为求一线生路,也都纷纷同意。好在又无声息,大家就又安定了一段。
其实宣帝是在一步步地实行。他怕霍家谋反之事尚未足传信众人。
贸然下令逮捕,恐会遭人议论,要等到霍家充分暴露出来,才好服众。
果然,霍家的问题越来越多,名声也越来越臭。霍家便又密谋杀了魏相,废去宣帝,立霍禹为天子。又有人探得了这一消息,报知了宣帝。
宣帝见时机已成熟,立即派兵,凡霍氏宗族亲戚,一概拿办。霍山、霍云服毒自杀,霍显、霍禹被腰斩,霍氏女婿外孙,尽数处死,诛灭不下千家。
纵观霍光的一生,虽不能说真像周公辅佐成王那样尽善尽美,倒也确实能尽心尽力,秉公治朝治国,至于许多处理不当的涉及个人的事,细细地推敲起来,倒也未必是霍光原意,实在是情势所迫,无力回挽。
应当说,周公辅政只是一个传说,一种理想,而到了霍光,是实实在在的具体操作,问题十分复杂,虽想以身作则而不得,能做到霍光这个样子,凭心而论,已很不容易了。
但霍光是只知谋国,不知谋家的。他完全有理由考虑到身后家族的败亡。其一,毒死许皇后留下了祸根;其二,二十多年的执政结怨太多,且有许多越权之事;其三,妻子霍显起自微贱,欲壑难填,狂悖残忍;其四,诸子孙多是轻狂之人;其五,子婿盘踞朝廷,势力太大,极易遭忌;其六,不知收敛。这六条中的任何一条,均足以使家族败灭,霍光却未对任何一条作出具体的安排,更无任何善后措施,其败亡是无可避免的。不灭在宣帝的手里,也会灭在别人的手里。别说还要谋反,就是谨慎处世,也决计逃脱不了,只是谋反使败亡来得快一点、彻底一点罢了。霍光只知谋国,不知谋家,按中国传统观点来看,霍光不是一个上档次的人物。
以柔治国
以柔克刚是中国人处世治国的梦想,但由于现实的原因,往往以刚克柔者多,以柔克刚者少,刚者多胜,柔者多败。然而,“柔道”的妙处也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
应该说,东汉的开国皇帝刘秀就是一位以柔开国、以柔治国的明君。
他以“柔”为主,在政治、军事诸方面也都体现出了这种精神,应该说他把中国的“柔道”发挥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汉光武刘秀像刘秀生于公元前6年(哀帝建平元年)12月,是汉高祖刘邦的九世孙。其父刘钦是南顿县令,在刘秀九岁时病故。在他二十八岁的时候,王莽的“新政”很不得人心,加上天灾人祸,各地的农民纷纷起义,尤其是绿林、赤眉两支起义军,声势浩大,直可与王莽军一较高低。在这种风起云涌的形势下,刘秀借南阳一带谷物歉收,与兄刘寅谋划起义,得众七八千人。
刘秀起义后,逐渐与当地的其他起义军汇合,一度并入绿林军。公元23年(更始元年)2月,绿林军为了号召天下,立刘秀的族兄刘玄为帝,年号更始,绿林军的势力得到了迅猛的发展。王莽纠集新朝主力约四十二万人,号称百万,派大司空王邑、大司徒王寻率领,直扑绿林军。
刘秀等人放弃阳关,率部退守昆阳。刘秀坚决反对逃跑,认为如果并力御敌,尚有保全的希望,如果分散突围,必被包围消灭。他亲自率领十三骑趁夜突出南门求救,他说服了定陵、郾城等地的起义军,亲率精兵数千人偷渡昆水,突袭敌人,敌人大败。
昆阳之战是中国军事史上以少胜多的光辉范例,也为起义军推翻新莽政权奠定了基础。因为自打败了王邑、王寻的军队以后,刘秀兄弟两人威名日盛,这就遭到另一派起义军将领的嫉妒,加上刘秀的哥哥当初曾反对立刘玄为帝,正好借此进谗,说刘秀的哥哥不除,终为后患。刘玄懦弱无能,并无主张,便听了人言,准备伺机发动。刘玄借犒军之机,大会群将,制造借口,但不久起义军内部发生了分裂,刘秀的哥哥被杀。
刘秀当时正在父城,听到哥哥被杀,十分悲痛,大哭了一场,立即动身来到宛城,见了刘玄,并不多说话,只讲自己的过失。刘玄问起宛城的守城情况,刘秀归功于诸将,一点也不自夸自傲。回到住处,逢人吊问,也绝口不提哥哥被杀的事。既不穿孝,也照常吃饭,与平时一样,毫无改变。刘玄见他如此,反觉得有些惭愧,从此更加信任刘秀,并拜为破虏大将军,封武信侯。
其实刘秀因为兄长被杀而万分悲痛,此后数年想起此事还经常流泪叹息。但他知道当时尚无力与平林、新市两股起义军的力量抗衡,所以隐忍不发。刘秀的这次隐忍,既保全了自己,又在起义军中赢得了同情和信赖,为他日后自立创造了一定条件。等到起义军杀了王莽,迎接刘玄进入洛阳,刘玄的其他官属都戴着布做的帽子,形状滑稽可笑,洛阳沿途的人见了,莫不暗暗发笑。唯有司隶刘秀的僚属,都穿着汉朝装束,人们见了,都喜悦地说:“不图今日复见汉官威仪。”于是,人心皆归刘秀。
刘玄定都洛阳以后,便欲派一位亲近而又有能力的大臣去安抚河北一带,刘秀看到这是一个发展个人力量的大好机会,便托人往说刘玄。
刘玄同意了这个请求,刘秀就以更始政权大司马的身份前往河北。开始了扩张个人势力,建立东汉政权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