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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受罚思过

第六章 受罚思过

局势发展成这般不堪,皆出场上众人所料,高台上除蒙鹜以外,几人也是衰声叹气。自老将军蒙刚起始,历年比武较技从未出过这等事,事无先例,突如其来,众人竟没了应对的主张,纷纷瞧向蒙鹜,请他拿个主意,主持大局,而场下众人亦在等他发话,毕竟比武结果尚未公布,此事当须有个了结才是。

蒙鹜一脸肃然,向前行了两步,来在高台边上,仍是一副阴声冷气的模样,道:“比武之前早已有言在先,凡上场比武者,不得靠偷袭取胜,黑豹与成武比试早已有了结果,成武出手偷袭是犯了比武的规矩,按事先所言,永不得再入校场半步。”顿了顿,又道:“此场比试,黑豹胜出。”天行与黑豹在场下,听得他这般判定,心里方才落了定,二人双掌相击,好不痛快,旁边众人也觉黑豹胜出,实至名归,尽皆为他欢呼。

此时,场外一名随从来到台上,俯在蒙鹜耳边嘀咕了几句,蒙鹜一摆手,那人便退了下去。蒙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另有话尚未说完,场下顿时默然无声,只听他又出何言,蒙鹜道:“傲天行未在比武人等之列,你自私下场,已是犯了校场的规矩,此为一。后又施重手将成武打成重伤,此为二。前番春狩你又自私出城捕猎,又是犯了城规,为此三。

三罪并处,罚你到城北无顶峰上,思过三年,不许下峰。“

这一着可是令天行、黑豹大感惊骇,天行上前道:“成武偷袭暗算黑豹,我出手相助,为何要罚我?”黑豹也跟在后边道:“是啊,如天行不出手打他,让他得了胜,你又待怎说?分明是你有意刁难天行。”

蒙鹜也不与他二人理论,撂下一句话道:“三年中,若无我准许,你胆敢私自下峰,则再罚你思过三年,若再强辩,便将你家人一并赶出山城。”

说罢便退下台去,远远的走了。黑豹跟在他身后,只顾大骂,蒙鹜却似听不见一般,由他去骂。天行站在当地,抬头仰望天空,一声长叹,心道:“傲天行啊傲天行,你枉自有一身本事,可惜时不予我,你这辈子是永无出头之日了。”正自感叹间,黑豹回身来拽天行,道:“站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拦住蒙鹜问个明白,与他理论出个道理来。”天行“哎”了一声,甩开黑豹,道:“他已说得清楚明白,还有甚么好理论的。”说罢转身便走,天行性情孤傲,凡事不愿与人多做解释,他如此行事也是性格使然,旁人自无从干预。黑豹素知他禀性,脚下重重的一跺,也便跟着他出了演武校场。

二人在道上并肩而行,黑豹“啊”了一声,道:“天行,我明白了。”

天行此时已是心灰意懒,对他所说明白什么已是毫无兴趣,也便没有搭茬,黑豹见他不语,便续道:“我明白了,蒙鹜素与你我兄弟过意不去,已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前几日成武又当众欺负他女儿蒙甜儿,令他颜面扫地,他心中定然不悦,此一番,他故意将我与成武分在一处,又将你的名签暗中取走,好让你无法上场比武,我与成武拼斗,蒙鹜知他定然无能取胜,必施暗算,又料定你会出手助我,如此一来,即罚了你,又可借你之手将成武打成重伤,嗨,这一箭双雕之计,果然阴毒得紧啊。”天行本来内心已是烦乱得紧,又听得黑豹在耳边不住口的胡诌,心里便更烦了,喝道:“我只想清静清静,你莫来烦我!”快行两步,将黑豹独自落在身后,黑豹知他心里憋气,故而对他喝斥自己并无气恼,反而赶上来,道:“天行,我知你心烦,我不说便是了。”天行听他如此说,心里也觉方才语气重了,回想起他说的话,虽是凭空意断,但也不无几分道理,歉道:“方才是我话说得重了,你勿须放在心上。”

黑豹笑道:“你我兄弟怎说得如此见外话,岂不把我当成了外人。”话刚出口,随即又想起一事,又道:“蒙鹜即要设计害人,怎得只罚了你,却叫我胜出,如此便说不通了。”天行也觉此事蹊跷,正思量间,黑豹又乍唬道:“啊,我明白了,他定然是打算将你我二人逐个处置,先罚你上山,让我落了单,便好摆弄些。”天行见他愈说愈玄,便不再理会了。

二人边聊边走,眼见前面就是天行家,忽然止住了脚步,黑豹问道:“前面不远便到,如何不走了。”天行脸色极是沉重,道:“一早出门时只对母亲和娇娜讲,定然得胜而回,此一番,不但未能上场比武,反而落个被罚上峰思过的结局,却叫我如何去对家人讲。”黑豹所虑也是此节,踌躇道:“正是如此啊,可这等事终是瞒不住的,何况你是为了助我才出手打伤了成武,并无错处,全城人看得明白,必不会有人说出半点不对的。”天行道:“我不是怕城中人非议,只是蒙鹜罚我离家思过三年,这三年间,家中没了捕猎之人,可教母亲和娜儿如何过活呀。”说到此眼神中充满了黯然,黑豹道:“这点你且放心,我无父无母,家中只我一人,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你的妹子也便是我的妹子,我岂能坐视不理,只是你这一去三年,我们兄弟哎。”话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天行叹了口气,缓缓的往家里走去。

心中没了精神,脚下也便轻了起来,二人直行到屋里,娇娜方才察觉哥哥已然回来了,边喊母亲,边跑到天行身边,问道:“哥哥你回来了?比武如何,可胜出了?”此时母亲亦从里屋走了出来,来到天行身边,天行望了望娇娜,又转眼望向母亲,眼中神色极是黯然,娇娜已猜出他此去并不如愿,安慰道:“哥哥,不打紧的,即使得胜了,我们的日子还不是一样的过,我们一家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娜儿比甚么都高兴呢。”天行听他如此说,心中更不是滋味了,“哎”了一声。娇娜见情形不对,又看看黑豹,脸是神情亦是古怪,便问道:“莫非还有些别的事吗?”过了一阵,见他二人良久不语,急得娇娜便要哭了出来,道:“有甚么事,你们倒是快讲啊。”

天行虽感为难,但事即到此,不得不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冲着母亲磕了个头道:“孩儿不孝。”这一着,可把娇娜吓傻了,知道这下定是出了天大的事,否则哥哥不会如此,只听天行将校场比武时所发生之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当说到蒙鹜罚天行山无顶峰思过三年不准回家之事时,娇娜已哭得泣不成声,偎在母亲怀里,母亲亦是神色无奈沮丧,但似乎并看不出她如何惊异,倒似事先早已知晓一般。娇娜哭着问母亲道:“娘,族长他怎么那么坏,非要如此重罚哥哥不可,我不让哥哥走,我们把哥哥藏起来,不让人看见好不好?”母亲见娇娜尽说些傻话,一个大活人岂是能藏得住的,便是藏了,藏得了一天,又岂能藏得了三年。可是听她这话确是情真意切,知其兄妹情深,难舍难离。

母亲备感伤怀,将天行扶起,道:“天行,你便去吧,你这一去也并非全然是件坏事,城中阴险小人极多,你为人正直且孤傲,早晚要吃大亏,且去无顶峰上避避也好,家中事你自不必担心,一切就如往常一样,出不了乱子的。”天行尚未答话,娇娜却哭道:“娘,你怎得这般说,无顶峰上冰雪连年,苦不堪言,岂是人呆的地方,要哥哥在峰上一住便是三年,他他如何受得了啊。”母亲被娇娜这一问也自感悲伤,想起往后三年,自己的孩儿天行就要在冰天雪地中度日,心中怎有不悲之理,只是心中的隐讳谁人知晓,又如何能提,强忍悲痛,说道:“不如此,又能如何。”复对天行道:“天行,今晚在家住上一宿,明天一早便上无顶峰去罢。”说罢难止心中悲伤,往里屋去了。天行与黑豹呆立不动,亦不言语,唯有娇娜扑在了天行怀里“哥哥,哥哥”的叫着,哭哭啼啼个不停。

晚间,黑豹未回自家,独个在院中坐着,母亲自从进了里屋后,便一直未出,旁人也不敢进去打扰,娇娜正在天行房中替他收拾衣服被裹之物,以便明日带到峰上,收拾好了,娇娜出来找天行,欲和他说些贴心话,却见天行正自跪在父亲灵位之前,已有许久了,娇娜关心哥哥,生怕他跪得久了膝盖会痛,便过来扶他,道:“哥哥,起来吧。”天行却轻轻推开了娇娜,仍是跪着不起,娇娜见劝不动他,便在一旁木凳上坐下,痴痴得望着他,渐渐,时辰一点点得过去,母亲仍在屋中不出,黑豹仍在院中独坐,娇娜毕竟年幼,趴在桌上睡着了,脸颊上犹有泪痕,而天行便直挺挺的在灵位前跪了一夜,他心中的诸般感受又有谁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