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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伏兵夜战

第四十九章 伏兵夜战

次日午间,失散的二十余名金府家将皆已陆续聚集来此。众人见面,不免叙谈一番,简明近来境况。火烧连营一役之后,他们或四处寻找金胡子等人下落,或隐遁藏形,躲避战乱。今日重又聚首一处,本当欢喜异常,只是美中不足,大战中折了两名弟兄,皆不免心中感伤。

骁果军大营乃戍军重地,不同别处,天行等人虽是客,但这二十余名家将毕竟是东土人,若久留于此,恐招人非议,实有不妥。金胡子早想到此节,按原计行事,将众家将分派至各地金字商号,调动金府阖力,察查盗取经盒的真凶。金府分布在东土的买卖商号多达千余处,耳目网罗遍及天下,这二十余名家将又俱是府中的精干之辈,将这件大事交予他们去办,金胡子自然放心。

临行之前,天行借营中一座大帐,大摆送行宴筵,一众人俱在席上,紫翎、玉桐两位小姐居正席,金胡子与天行分居左右下首,其余人再次。天行首先站起身来,举杯道:“诸位兄弟方才重聚一处,不刻便又要分开,皆为我故,天行感激不尽,胡乱饮这一杯,寥表心意。”说罢,仰头一口乾了。

众人举杯,随着他一同饮了,而后紫翎、金胡子也分别敬酒,以示慰劳。众家将平日里俱皆能食惯饮,只因金胡子吩咐有事要办,饮过了这三杯便不敢多饮,放下酒杯,只管大块吃肉。家将们苦了多日,从不曾吃过一顿像样饭食,此番总算大快朵颐,宴席上如风卷残云一般,被众人分食而光,盘碗杯碟都见了底。

散了筵席,众家将与金胡子及二位小姐辞了行,分头办事,临别之际又是一阵悲伤,兄弟们不知何时才能重聚在一起。好在得以回归东土,离了这西域是非之地,经过火烧连营一役,众人心中多少已有些倦怠。

接连两日,对天行等人,阿尔斯兰只以酒肉款待,极是热情周道,却再也不提寻找经盒之事,即使天行问起,阿尔斯兰也只敷衍几句了事,绝不深谈。而且在这短短两日间,军营布防调动频繁,时有哨探出入于王帐,与大王子私下密谈,每夜招集众将军议事,帐外把守森严,绝不漏露半点风声。

这一切皆大异常态,旁人不提,单说那金胡子何等精明,怎会不察?

料定不久将有大事发生。不过,既然是军情要事,外人自不好多问,为了避嫌,也只当甚么都不知道的好。

其余人多少也从中看出些端倪,颇为忧虑。唯独黑豹每日里只管与阿尔斯兰对饮,常常大醉而归,倒不是他对身边事毫不关心,只因性情使然,在黑豹心中,纵是天大的事临头,也挡不过兄弟们在一起饮酒快活。

第三日上,阿尔斯兰又在王帐中大摆宴筵,款待天行等人及手下诸将领。与往日不同,这一次他只饮了两碗便不再饮了,并吩咐左右将席上酒水统统撤下,只管上肉。黑豹甚觉不痛快,问道:“殿下今日怎得这般小器,兄弟还未喝个痛快,怎得便撤了?”天行正坐在他旁边,听他又在胡言,急忙拦住,喝道:“黑厮好无礼,尽说些浑话,快给殿下赔个不是!”

黑豹也自觉失言,刚要起身赔礼,阿尔斯兰却哈哈一笑,全没放在心上,说道:“有趣,有趣,黑豹兄弟这副性子,教我喜欢得紧。”黑豹听了,骚着脑袋,嘿嘿一笑。阿尔斯兰续道:“并非我小器,只因今晚要请诸位看一场好戏,黑豹兄弟若是酒醉错过了,岂不可惜?”众人一听有好戏看,都来了兴致。

黑豹终是耐不住性子,当先说道:“殿下想的真是周到,知道弟兄们在营中憋闷得久了,特意安排了好戏给我们看,却不知是何好戏,可否说来听听。”阿尔斯兰道:“兄弟们不必着急,到了夜里诸位自会知晓。”黑豹是个急性之人,片刻也等不得,急道:“殿下好会卖关子,让人等得心焦,便现在拿出来让大家一观如何?”阿尔斯兰微微一笑,摇了摇头,道:“这场戏只有到了夜里才好看,黑豹兄弟且耐心等待,介时自会请诸位观看。”话说到此处,他手下诸将皆不动声色,唯独擎天柱哈斯巴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尔斯兰扫了他一眼,哈斯巴立时止住了笑,伏在桌上,将大块牛肉往嘴里塞。这一切皆被天行看在眼里,心中盘算,不知他们搞的甚么名堂,既然大王子有话,也自不便追问,只有等到晚间,自见分晓。

散了筵席之后,天色将晚,已近垂幕。天行与黑豹、断麟三人聚在帐中闲聊,谈及席间之事,黑豹便耐不住性子,在帐中来回踱步,口中不住絮叨:“王子殿下究竟安排了甚么好戏,偏生要入了夜才能观看,教人等得好不心焦。”可是抓破了脑壳也想不出来。天行与断麟倒是不急,见黑豹一副抓心挠肝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劝道:“眼见天将黑了,你便坐下来耐心等待一阵又能怎样?”断麟随着道:“就是,你这般晃来晃去,害得我们头也晕了。”黑豹架不住两人,被按在椅上坐了一阵,只觉心痒难骚,霍得站起身来,又在帐中不停打转,时而挑开帐帘向外观望。此时入夜已深,满天的乌云将月亮遮住,大营中漆黑黑一片,却仍不见有何动静。

莫说黑豹,便是天行和断麟也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昏昏欲睡。正在此时,忽听得营中一阵马蹄狂乱,紧接着便是一声炮响,惊天动地,直震得地面也动,沙尘四起。兄弟三人睡意尽消,对望了一眼,不及多想,并肩冲出帐外。只见营中人马盘动,乱作一团,其中有人吵嚷道:“不好,我们中了埋伏,快撤!”说得乃是东土语言,仔细一看却不是西域兵马。

便在此刻,金胡子及蓝嫣、紫翎、玉桐三女俱已来在帐外,聚在一处。天行说道:“不知出了甚么事。”黑豹道:“莫非这便是大王子为咱们安排的好戏?”金胡子道:“不然,我看这些人倒像是来劫营的。”

果不出金胡子所料,雷步鹏、沙开二人探得明白,即时赶到,报曰:“是东土诸侯前来劫营!”天行一听,这还了得,说道:“金爷,我出去帮忙!”不等金胡子回话,黑豹早已抢先一步,冲了出去。却被断麟将他拦住,说道:“等等,先听金爷怎么说。”

金胡子挡在众人身前,喝道:“谁也不许去!”他虽已年逾五旬,可中气仍然充盈十足,这五个字喊出来,声如宏钟,就地一站,威风凛凛。天行道:“大王子于我有大恩,东土诸侯前来劫营,正是用人之际,我怎能坐视不理?”黑豹跟着吵嚷道:“是啊,这群狗才害得我们不浅,今日竟送上门来,还不杀个痛快,更待何时?!”说着便要冲上去拼杀,金胡子一把将他拽回。

金胡子真堪老当益壮,一拽之力甚大,差点将黑豹摔了个趔趄。金胡子喝道:“都听我说,云万霆刚刚暴毙,皆传言是被天行一脚踢死,此时他们前来劫营,说不定便是冲着天行而来,我等若出手援助西域人,岂不更显得早有预谋与西域人串通,介时将百口莫辩,天行也会从此被东土群雄视为大仇人!”经他这么一说,众人方才明白其中利害,紫翎与蓝嫣分在天行左右,不约而同抓住了他一条手臂,不让他出去。

黑豹更是心中一凛,暗道:“还好金爷拦着我,否则必将铸成大错。”

众人见金胡子遇事不慌,思虑周详,不愧为久经大事的人物,心中好生敬佩。只是天行左思右想,终觉不妥,说道:“东土群雄来得突兀,万一大王子有何闪失,我等心中如何过意得去?”金胡子摇了摇头,说道:“依老夫看来,大王子早有准备,群雄此来,只怕是要自投罗网。”说罢,叹了一口气。

金胡子虽不耻云万霆之所为,大王子又有恩于众人,可他终究身为东土人,眼见群雄将有大祸临头,心中不免有些感伤。

原来,自云万霆死后,不二城三大城主便即返回东土,无尊大师与怯月大师双双失踪,东土群雄不可一日无首,经云氏旧部诸侯商议,推举云飞扬暂摄盟主之职。

火烧连营一役,八百路诸侯死伤折损大半,无力再与西域大军正面为敌,故而有人向云飞扬献计,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夜袭骁果军大营,以图一举全歼,若事成,则可立下不世奇功。云飞扬初登盟主之位,建功心切,此计正合他心意,便趁着今夜月黑风高,带领着剩余三百诸侯前来劫营。

其时已近子夜,正当酣睡之际,骁果军大寨中一队寻哨兵士在同伴招呼下勉强睁开睡眼,前去营寨大门处换防,此时夜深人静,而大营又处于洛汗王城不远,哪里想到会有人胆敢前来劫营,哨士们也不巡营,而是坐在火堆旁眼睛微闭,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间,一名哨兵却突觉脖子一凉,惊得他睁开双眼,却只见火堆旁站着众多黑衣人,他们各持钢刀,正架在同伴哨兵的脖颈之上。

心知不好,想要出声示警,却被身后之人用手将嘴捂住,出不得声,一刀划在其咽喉要害,结果了性命。

几名黑衣人将哨兵的尸首轻轻放在地下,转身离去,打开了营寨大门。其中一人打开火折,高举着晃了几晃,埋伏在远处沙丘之后的三百余人各举兵刃,纷纷上了战马。云飞扬打了一个手势,当先冲入大营,身后三百诸侯如猛虎一般跟至。

三百余骑直至大营正中,砍了几名拦劫的哨兵,如入无人之境。放眼四顾,但见千营万帐,重重叠叠,再无一人出来拦杀,静得出奇。云飞扬身边一人忽道:“看情形有些不对,莫不是中了大漠阳神的诱兵之计?”话犹未了,诸侯共听得一个声号炮震天介响。大营中千百只火把一齐点着,西域兵将如潮水一般,从帐间涌出,将这三百余骑围住,当先一骑正是阿尔斯兰,只见他大笑一声,喝道:“我已在此久侯多时了!”

随着令旗挥舞,箭矢如雨点般射将过来。

云飞扬见事不妙,大喊一声:“不好,我们中了埋伏,快撤!”急取旧路回逃,只听后队人马发起喊来,说道:“来的旧路都有伏兵,怕是退不出去了!”云飞扬毕竟年少,未经战阵,一时失了主意,招呼着军马四下里寻路逃遁。三百诸侯各舞兵器,挡格飞箭来矢。只听营后又是一声号炮,响声未绝,四下里喊声震天动地,惊得云飞扬目瞪口呆,惘然不知所措。众诸侯纵然个个身手了得,又怎逃得出这天罗地网?

正是,用计不成反遭其害。

云飞扬在马上看时,四下里都有埋伏军马,唯今之计也只能拼上一拼,遂下令诸侯向营门冲杀过去。西域军士只抵挡了一阵,阿尔斯兰令旗一挥,西域众兵将随即退开,闪出了一条通路。三百诸侯鱼灌而出,忽听得前面几匹军马齐声嘶鸣,倒翻在地,前军就此屯塞住了,众人都叫起苦来。云飞扬被护在当中,叫道:“前边出了甚么事?为何停住?”

只听前军发起喊来,叫道:“遍地皆是铁蒺藜,刺伤了马腿,动弹不得,塞住了去路!”正在慌乱之际,第三声号炮又即响起。

阿尔斯兰将令旗抛的半天高,一马当先,冲杀了过来,四周兵将重新聚拢,将三百诸侯围得里外三层,水泄不通。喊杀声、哀嚎声响成一片,只见刀光血影,人头纷纷滚落,残躯断肢遍地,顷刻间,三百诸侯已被斩杀得七七八八,只作困兽斗。

云飞扬被诸侯护在当中,身上虽未受伤,心下早已怯了,斗志尽丧。

便在此刻,耳听得圈外一声暴喝,真好似雄狮怒吼惊天地,霹雳炸响震乾坤,但见一匹奔火神驹在众军头顶跃过,落在云飞扬身前,马上一人威风凛凛,正是阿尔斯兰。东土诸侯直吓得呆了,失声大呼,还道是天神下凡,纷纷闪躲退让。云飞扬所乘那匹白马见他从天而降,惊得一声嘶鸣,前蹄扬起,阿尔斯兰威不可当,将嗜恶大刀横着一挥,咔嚓一响,马头被斩飞在半空,马身兀自扬蹄而立,颈中鲜血狂喷,溅到各人脸上、身上,景象极是骇人心魄。所余诸侯尽是久经沙场,能征惯战之士,见了这般情景,也不禁胆寒,更有甚者支持不住,虚脱昏死过去。

无头马身不即便倒,立着退倒了两步,这才扑通一声翻倒在地,云飞扬仍跨在马上,这一倒,却将他右腿压在马身之下,抽不出来,直痛得失声惨叫。与此同时,飞在半空那颗马头也已落将下来,正砸在他身上,落于近侧。云飞扬转眼一看,只见血淋淋的马头正对着自己脸,鼻中血腥之气甚浓,胃里一抽,哇得一声呕吐出来。

阿尔斯兰喝了一声:“拿下!”手下众兵将齐上,将云飞扬生擒活捉,剩余诸侯眼见大势已去,纷纷束手就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