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夜刀光 (4)
宋金羽一听，又一脚将他踢翻，怒骂道：“你这畜生！”回头向徐公雁问道：“徐长老，如今该怎么处理他？”
徐公雁向外叫一声“来人”，应声进来两名乞丐，举棒拱身道：“徐长老有何吩咐？”徐公雁向秃头一指道：“把他看管起来。”
两名乞丐也不问为何，将秃头架出去。秃头已经吓得站立不住了，可嘴里还一直喊着：“长老饶了小人吧……”待他们出去，徐公雁忙对宋金羽道：“宋舵主，你赶快让众兄弟收拾一下，我们马上转移。”宋金羽得令，赶紧出去办了。
宋金羽出去后，徐公雁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申飞问道：“徐爷爷，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呢？”
徐公雁又叹一口气道：“这不是我说了算，得由我丐帮律法决定。但他无论如何也难免一死……”尽管申飞刚才很是厌恶秃头，但听他要被处死，心中也是不忍，不禁想：“古人常言，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今人为何制定了这许多处人死刑的律法呢？虽然他们做了坏事，但我们如果因为他们做了坏事就将他们处死，那人们那里还有仁爱之心、宽以待人之度？……”
一会宋金羽进来道：“徐长老，一切都准备好了，我们上路吧。”徐公雁道声好，让申飞跟上，就出了草棚。申飞心中想着事情，懵懵懂懂地跟了出去。这时，这里所有的乞丐都聚集在外面，大约有百十个，其中有两名乞丐押着秃头。徐公雁摆一摆手，众人就纷纷跟着徐公雁上路。
徐公雁看申飞心中有事，就问道：“飞儿，想何事呢？”申飞见问，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徐公雁道：“其实谁又专想着杀人呢？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是事，谁叫他做了对不起大家的事，这是他应得的惩罚。”申飞却道：“既然我们都不想害人，那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彼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彼不义’，这是我太师父训示中说到的。”徐公雁说道：“你太师父是一代高人，他老人家自然是做的到，但我们这些俗人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如果不处死他，难平众人心中的怨气，而且就这样放了他，他以后也还会害人的。”
申飞虽觉徐公雁的话不能让他信服，但又不知如何辩驳，就沉默不语。走了一阵，申飞忽然发现身后的乞丐越来越少，此时竟然不足五十人了，忙问徐公雁怎么回事。徐公雁笑道：“如果有人发现这么大一群乞丐在一起，能不起疑心吗？”
申飞登时骂自己糊涂，这么多乞丐一起转移，那不是自报行踪吗。又走了一程，就只剩徐公雁和申飞两人了。申飞跟着徐公雁不知又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小镇。徐公雁进镇后，轻车熟路地到了一个小巷里。一会就见小巷另一头迎面来了一个乞丐，那乞丐到徐公雁面前，看也没看一眼就厝了过去。
徐公雁也并未停留，就直接从小巷的另一头出去。申飞感觉徐公雁进入小巷一定有什么目的，但又不知他为何什么也没做就出来了。之后，徐公雁足不停步出了小镇。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徐公雁拿出一张很破烂的纸，看了起来。申飞微感诧异，不知徐公雁什么时候得到这张破纸的，但猜测应该是在刚才的小巷中那个乞丐交到徐公雁手中的。
徐公雁看完之后，将破纸揉的粉碎，在路的两旁个丢一半。看申飞期待地看着他，他笑道：“飞儿，你大师伯还在洞庭双蛟那里，我们现在就去。”申飞听了高兴道：“那太好了。这里到洞庭还有多远呢？”
徐公雁道：“明天午时一定能赶到的。走吧，又要赶一晚上路了，你还能挺的住吗？”尽管申飞已经累到极点了，但还是笑着道：“徐爷爷放心，我没事。”果然，到了第二日中午，申飞已能在远处看到辽阔的洞庭湖水面。虽然经常看到有关洞庭湖和岳阳楼的古文篇章，心中早有一睹现状的愿望，但他知道此次是没有机会了，因为徐公雁带着申飞尽往偏僻的地方走。在途中又遇到几个乞丐，但都示意而过，并未有什么书面消息。
徐公雁又去讨了些汤饭和申飞一并吃了，说道：“我们现在就到洞庭双蛟的地方看看去。”申飞虽然还是不习惯吃这所谓的“百家饭”，仍努力吃了少许，以免在未见到师伯和父母时就晕到了，听徐公雁带他去洞庭双蛟那里，他马上精神百倍，高兴道：“终于到了这里了。呵呵，不知我娘他们来了没有？”先是来到一条小河边，然后在河岸高达腰间的水草中很是小心地沿河而下。申飞看徐公雁很是谨慎，心中虽有些疑惑也不敢开口说话，只是紧紧跟在徐公雁身后。过了一会，徐公雁已是拱着身子行动，将全身没在水草中。忽然，徐公雁停了下来，蹲在水草中不动。
申飞人小，头顶已基本没在草中，但看徐公雁模样还是往下弯了弯腰。一会就听得前面传来“梭梭”的声音，似乎也有人在这水草中行走。待声音远去后，徐公雁拉着申飞继续向前。但片刻周围又有“梭梭”的声音传来，并且人数不少。如是，越往前走，停的次数越多，并且有一次被前面过来的人迎面碰上。那人一身道袍，看到徐公雁和申飞后，先是一怔，而后见徐公雁没有和他为难的意思，就从一边过去了。
申飞也就在这时才明白这些人都是冲李逍仙来的，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不动手而只是在一边监视。不知走了多久，徐公雁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前面。申飞在水草中什么也看不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徐公雁模样就顺他目光看过去。这里水面已很是宽敞，正中央停着一艘大船。
申飞看后，顿时欢喜起来，欣喜道：“大师伯应该就在那艘船了，不知他是何模样……也不知娘和爹找到这里了没有……”正想得高兴，忽闻旁边传来“梭梭”的声音，并见水草摇晃不定，可一会就一动也不动了，想来也蹲在那里窥视着那艘船。
申飞不禁为李逍仙担心起来，心道：“沿途有这么多人在注意着师伯的行动，虽然现在还没出手，可一旦这些人群起攻之，大师伯一定是难以抵挡的。可我应该怎么做才能使大师伯尽快离开呢？”
船板上忽然出现一人，那人一身渔民打扮，只是身材魁梧，比常人高了有一头多。他在船板上转了一周，向四处望了一望，就又进了船舱。之后一个多时辰，船上没有任何动静，申飞不禁佩服船上人的耐心，心想如若这许多天都是在众人的监视下静静的度过，那可真是难以想象。又过了一段时间，听闻周围传来一阵低语声，想来是无聊之际就小声说话打磨时间。
申飞看徐公雁也有些耐不住了，就小声问道：“徐爷爷，你说为什么这些人盯了许多天，却不敢动手呢？”
徐公雁微微笑道：“这都是他们心理在作怪……”申飞不解地重复道：“心理？”徐公雁点点头道：“这里有许多自称名门正派的人，他们不动手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怕被江湖同道耻笑。至于那些本就以歪门邪道的自居的人，他们是害怕你师伯。这几年来不断有错把你二师伯当作你大师伯的事发生，但每次他们都弄的灰头土脸，一点面子也没有，都成为江湖的笑柄了。现在在这洞庭双蛟的地盘上，你大师伯加上洞庭双蛟，又有谁敢做这始作俑者呢？”申飞心想果然不错，这才揭开这些天来心中的疑问。他又问道：“这洞庭双蛟是什么人呢？他们为何要帮我大师伯呢？他们不怕与天下武林为敌吗？”
徐公雁想了想道：“这也是我纳闷的地方，这洞庭双蛟是亲兄弟，是江湖中有名的煞星，他们手底的功夫极其了得，在黑白两道都有来往。虽然他们并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他们很难相处，一不小心，就拳脚相加，和他们接触的人受些皮肉之苦是难免的事。可是有的时候，他们也做一些好事。如若这洞庭湖上有那个帮派欺压当地渔民，他们就会替渔民出头。总之，他兄弟两人行为亦正亦邪，是江湖上极为难缠的人。至于他们如何会帮你大师伯，这我就无从得知了。你大师伯仁义广博，让他兄弟两人听服，我想还不是什么难事。“申飞心中对李逍仙是极其仰慕，自然与徐公雁一般想法。
接近傍晚时分，徐公雁刚准备带申飞离开明日再来，忽见船舱帘门打开，原来那人又走了出来。那人站到船头，盯着前方看。徐公雁和申飞都顺着那人目光寻去，只见远处驶来好几艘船来。一会船到了近前，竟然有六艘之多，其大小都与洞庭双蛟的船差不多，而且其中有一艘比别的大了许多。
船上那人向来船喝道：“来的是什么人？给我报上名来！”最大一艘船上站出一人来，向这人作揖道：“小人周畅代本帮帮主拜见龙二侠。”那人冷冷道：“你帮主是谁？”周畅笑道：“龙二侠为何假装不知呢？我帮与龙二侠毗邻这么多年，龙二侠不会不知吧？“说着向船桅上那面印有鱼鹰的旗子看去。那人怒道：“你帮主是谁我怎会知道？我也不管你帮主是谁，赶快调转船头离开，不然休怪龙某无礼。”
周畅仍笑道：”龙二侠不必动怒。我帮今日有要事要办，想借道过去，只要龙二侠将船靠一下边，我们就马上过去，绝不多待一刻。“那人喝道：”让你快点离开，听不懂吗？龙某从来不做让道于人的事，如果尔等不赶快离开，龙某就只有自己动手了。“说着已握紧了拳头，随时可能跃过去动手。周畅刚要说话，他身后船舱里走出一人来，轻轻咳了一声，周畅闻声忙拱身行礼，退到一边去。这人身材矮小，穿着甚是讲究，他走上前来，向这边道：“久闻龙月蛟龙二侠火气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呀，呵呵……”
申飞听这人说话不善，心想这那是借道，分明是找茬嘛。一想到找茬，他不禁一惊，心道：“莫非他们是找理由与洞庭双蛟动手吗？面前的形式是一触即发，若果真如此，那可要糟了。”这边龙月蛟怒道：“余帮主，龙某火气大小与你无关，你最好调转船头赶快离开。若再耽搁不走，我兄弟可出手不留情。”余光志嘿嘿一笑，道：“龙二侠，余某不过是想借你这条河道走走，你也不必这么小气嘛。”
龙月蛟道：“余帮主应该知道我兄弟的规矩，龙某从来没有让道于人的先例……”余光志忽然插话道：“那余某到想做这第一的先例，不知龙儿侠意下如何？”龙月蛟一听，顿时怒火更盛，喝道：“你个老匹夫，敢在龙某这里猖狂，龙某这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说着他一个腾空就直落到余光志船上，举手便是一掌。
余光志也没想到龙月蛟来的如此之快，慌忙后退闪避。余光志两旁之人忙上前拦截龙月蛟，龙月蛟想也未想，冲旁边一人就是一拳，那知这一拳竟被那人轻松的避了开来。龙月蛟微微一惊，心道：“在这洞庭多年，还不曾见过如此轻松就能避开龙某这双拳的，今日当真奇了。”他想归想，手下却是不慢，两个拳头使得呼呼生风，逼得那些人节节倒退。正打的起劲，忽闻一人道：“二弟阻手！”
龙月蛟听是大哥龙日蛟的声音，就挥出两拳将周围的人逼退停手不打了。申飞看龙月蛟与人动上了手，不禁很是焦急，心想这一下可给了那些意图混元益气丹的人一个借口。这时，忽见船上又出来一人，这人与龙月蛟一般魁梧，也是渔夫打扮，他见龙月蛟与人动手，忙喝止住，然后向余光志抱拳道：“我二弟做事卤莽，得罪之处，望余帮主海涵。”余光志嘿嘿一笑道：“既然龙大侠开口，余某岂有不给面子之礼。”然后对围着龙月蛟的下人道：“看在龙大侠的份上，就饶他这一次吧。”
龙月蛟虽是弟弟，可与龙日蛟并称洞庭双蛟却并非沾了哥哥的光，是靠着真实本事赚来的，今日听余光志的话，分明是看不起他，他听了怎能不怒。他怒吼一声，双拳击退前面两人，合身向余光志扑去。余光志这次已有了准备，忙侧身闪避，双掌还击，并且口中说道：“不是余某不给你龙大侠的面子，只是……”
一时大意，差点被龙月蛟击中小腹，他忙闭口不答，凝神接招。那些下人也纷纷加入，合击龙月蛟一人。龙日蛟看此情形也怒了，喝道：“余光志，既然你是来找茬的，何必惺惺作态，直说出来了，我兄弟两人奉陪就是。”说着他也一个箭步跨到余光志船上，给兄弟解围。龙日蛟刚出手，余光志与下人却跳出了圈子，向外喊道：“洞庭双蛟霸占河道，想欺压我鱼鹰帮，我鱼鹰帮虽然势弱，却也不甘屈服。”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船板上有人鼓掌道：“余帮主说的好，王某佩服。既然王某搭乘余帮主的船，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另一艘船上也有人道：”王兄说的是，我等当主持正义才是。“接着河岸上也有人道：”既然让我等遇到此等不平之事，怎能袖手旁观？“这一声刚落，就又引出好多声来。于是乎，此起彼落，六艘船上、两岸水草里传出无数正义之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