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鹤啸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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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波三折 (1)

第三章 一波三折 (1)

风元海夹着申飞下了华山,一路东行。为了逃避鹤云天追踪,沿途东躲西藏。日夜趱行,使尽浑身解数,才暂时摆脱了鹤云天的追踪。

这日午时,到达一个小镇,风元海觉腹中饥渴,就到酒店打尖。他将申飞放到身侧椅上,笑道:“娃娃乖,咱爷俩好好吃他一顿。这两天被那只老鹞子追得连吃饭工夫都没有,真他妈难受。”

申飞两日来被他夹得是骨肉疼痛,极为难受,好容易放松一下,索性不顾此时安危,大大方方坐下,说道:“正该如此,先吃饱喝足了再说。”

风元海一看申飞行为,登时乐道:“娃娃潇洒无束,老夫喜欢,哈哈。”

隔了一会将头向申飞这边凑了凑,说道:“娃娃是个聪明孩子,爷爷问你的事你应该老实回答了吧?”

见他如此问,申飞默默冷笑。在被他掠走的一刻,申飞已猜到风元海是为了得到混元益气丹。这两日风元海只顾摆脱鹤云天追踪,还未来得急逼问申飞,而申飞却细想许多,他深知风元海狠毒无比,倘若得知被骗,定然不会放过他,但要是做出知晓混元益气丹下落的样子,风元海一定不会杀他,那样才有机会脱身。于是申飞佯装道:“不就是那个什么混元丹吗?如果风前辈对我好些,我迟早会告诉风前辈的。”

见风元海还要问,申飞马上截住道:“风前辈,现在我肚子饿的很,我们先吃饱饭再说吧。”

风元海心想不错,哈哈大笑道:“是该先吃饭再说事。”

这时,门外忽然嘈杂开来,人声、马声、车声,混杂一片。一会,进来几个镖头,叫嚷着预备饭菜,接着一堆镖师和趟子手簇拥着一位年轻镖头进来,前面进来的镖头忙让年轻人坐下,吩咐店小儿上茶上饭。由于好奇心起,申飞就格外注意这位年轻镖师。只见他不过二十岁年纪,肤色稍黑,双目下垂,面露凝重之色,右手始终抓着背上包袱的系带,似乎很是谨慎。再看随从也围着年轻人坐定,不敢稍有差池。申飞不自觉地看向风元海,只见他目不旁视,仍悠闲地吃酒,对进来的众人毫不在意。

忽然间,申飞心生一计,欲挑得风元海与众镖师争执,自己趁机逃脱,但马上便弃之不用。他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风元海武功高强,恐怕这些人联手也不是他对手,一旦打起来,众镖师一定会遭殃,那样自己就有违逍遥派宗旨了。

众人坐定后,年轻镖师说道:“诸位前辈、兄弟,稍安勿燥,赶快用饭赶路,且莫耽误了行程。”众人都诺诺称是,惟有一位中年镖师看看周围,笑着对年轻人道:“少主,这里已是金刀王的地界了,无须过多担心。况且我永盛镖局声震武林,没人敢动我们的镖。”年轻镖师深情不改,仍叮嘱道:“还是小心为妙。”

中年镖师还要说话,身旁一位年老些的镖师说道:“福顺,说过你多少次了,总是不改,干我们这行的半点也马虎不得。”这高福顺仍是不服,说道:“赵大哥虽说得是,可这趟镖又不是什么黄金白银,那用得着如此恐慌不安的,我就不信在金刀王的地盘,有人敢动他老人家的金刀。”

“金刀”二字刚出,年轻镖师就喝责道:“高大叔的话可有些多了,快些吃饭才是。”高福顺心有不服却不敢再说,只有低头吃饭。申飞在听高福顺说话之际,发现风元海听到“金刀王”三字后,神色微微有些变化,吃菜的动作也有些慢了。申飞再看年轻镖师背上包袱,外形依稀是一把刀的摸样,顿时感到风元海欲不利于永盛镖局,不禁为年轻镖师捏了一把汗。

果然,永盛镖局的人用过饭刚要出门,风元海一脚踢出身边的长凳,恰好横在门口,阻住众人去路。众人一惊,尽皆拔刀在手,回视过来,怒问:“何人如此大胆?”却闻风元海不紧不慢地说道:“知趣的,把金刀老王八的刀拿出来。否则,别怪老夫心狠手辣。”

高福顺一听此言,上前一步,怒骂道:“我看你是活腻了,知道是金刀王的东西也敢碰。先让你尝尝你高大爷的刀。”说着快步上前,举刀便砍。

年轻镖师忙道:“前辈手下留情。”可已然不及,高福顺的刀尚未落下,喉间已插上了一根筷子,僵死当场。年长的镖师赵大年眼看高福顺被杀,怒火中烧,举刀遍要上前,却被年轻镖师一把抓住,说道:“赵大叔不可卤莽。”赵大年一时难控,仍要上前,被年轻镖师再三喝制才强压怒火,呆立一旁。

年轻镖师越过众人,上前向风元海行礼道:“晚辈张成龙见过前辈,敢问前辈尊姓大名。”风元海装着未听见,吃一口酒后,说道:“把那口金刀拿出来吧。”

年轻镖师看他傲慢不理,又道:“前辈是当今高人,一定知道洛阳金刀王家在武林中的赫赫名声吧,金刀王仆庸王老前辈又是群雄共仰的英雄,今日晚辈代人护送王老前辈的金刀,还请前辈看在王老前辈的面子上放我等过去。”

风元海扭头看看张成龙,问道:“我听说王仆庸一辈子刀不离手,这刀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呢?莫非王仆庸死了不成?”

张成龙回道:“前辈有所不知,这事是由四川唐门和和青城派的过结引起的。因两派相互争斗,死伤颇多,致使仇上加仇,难以化解。于是有人向金刀王王老前辈求助,请他老人家出面平息此事,但王老前辈年事已高,不问江湖事已久,就派人拿着他老人家的这口金刀去见两派掌门。见此刀如见王老前辈本人,两派掌门皆看在王老前辈面上不动刀戈,息事宁人了。可不巧的是送刀之人突感重疾,一时无法痊愈,他恐金刀有失,就由晚辈等人护送交到王老前辈手中。”说完又道:“望前辈看在王老英雄恩德无量,厚义广施的份上,切莫损害了金刀。”

风元海忽然大笑起来,然后说道:“王仆庸为了名声,假仁假义,还真有人为他歌功颂德。”又转头向张成龙道:“狗屁金刀王,老夫今日偏要毁了他这口烂刀,看他日后有何颜面在江湖上摆威风。你这小子还算对老夫客气,你只要把金刀拿过来,老夫就不伤你一根毫毛。”

张成龙脸色微变,又行一礼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前辈是高人名宿,请莫令晚辈为难。”

看他一味不肯,风元海拍桌怒喝道:“快快给老夫拿出来,若让老夫亲自动手,让你们永盛镖局鸡狗不留。”

这下也激怒了众镖师,赵大年将刀一挥,喊道:“少主人莫与他罗嗦。众位兄弟齐上,为福顺报仇。”张成龙忙加阻拦,可已是不及。

众镖师乱刀齐出,向风元海砍来。风元海毫不慌乱,双手翻飞,或打或捏,或拉或扣,或推或撞,顿时将众人打倒在地,不死即伤。

张成龙看事已至此,不得已上前相助,但没过几招,就受了两掌,口吐鲜血,跌倒在地。门外看守车马的镖师也闻声赶来助战,但均被风元海打爬在地,不死即伤。

张成龙强忍痛楚,说道:“我原本敬你是前辈高人,不想竟看走了眼。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种留下名号,张某死也落个明白。”

风元海仍坐在原处,悠闲吃酒,好似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见问,笑道:“就说于你也无妨,老夫风元海是也。”话音刚落,就听众人唏嘘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张成龙说道:“常闻风元海恶贯满盈,心狠手辣,张某今日果真见识了。呵呵,张某错把狗熊当英雄,白白给你作揖行礼了。”

听闻此言,风元海不怒反笑,说道:“果然有种,有胆气。老夫也向来敬重真英雄,真侠士,念你年幼无知,只要你乖乖把背上的刀恭敬地呈到老夫面前,老夫就饶你等一命。”

张成龙竟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张某当誓死保全金刀,你有何手段尽管使出来,张某若向你求饶就不是张家后人。”这番话说的斩钉截铁,引得众镖师也齐声道:“誓死保全金刀。”

这下却激怒了风元海,他一脚飞起,又将张成龙踢出数步,撞在墙上,口吐鲜血不止。风元海问道:“拿是不拿?”

张成龙连吐几口鲜血,忍痛回道:“誓死保全金刀。”

风元海闻此言,又待上前相逼,忽闻申飞说道:“风前辈是要武林至宝呢,还是那口金刀?”

顿时风元海停步不前,回头问申飞道:“此话怎讲?”

申飞微微一笑,道:“如果风前辈还想得到武林至宝,那就请风前辈放过这位张大哥和众位镖师,让他们安全离开,并且决不再有劫刀之意。但如果风前辈非要为难张大哥等人,那我就只好永远不说武林至宝在哪了。”

听申飞话中满是威胁之意,风元海怒火更盛,一掌将桌子拍得四分五裂,碎屑纷飞,然后一把将申飞提起,喝道:“小毛孩子,胆敢威胁老夫,老夫也毙了你。”

申飞被他拎起,虽有一丝恐慌,却故做镇定道:“那你就杀了我吧,你得到金刀王的金刀也不错。”话虽如此说,申飞已料到风元海在未得到混元益气丹之前是决不会伤害他的。

果然,风元海怒火中烧,抓住申飞的手气得直发抖,却不敢重重摔下。

而张成龙乍见和风元海一同的孩子突然救助自己,甚是不解,但见申飞势危,忙喊道:“有种冲我张成龙来,莫为难这位小兄弟。”然后又对申飞道:“小兄弟,此事与你无关,你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别因在下之事损伤了小兄弟,那时在下心中难安呀。”

申飞笑道:“张大哥果然重义,小弟虽然不才,却也务必要救得张大哥周全。”风元海将申飞交于左手,用右手把申飞的胳膊攥在手中,威胁道:“你若不说,我将你的双手废了。”申飞在日前早已想妥应对之策,就当即说道:“你只要伤我一处,你就永远别想知道了。我已说过了,只要你对我好一些,我高兴了,自然就会说了,如果你强行逼迫,我死也不会说的。”

风元海奸笑道:“我就不信你能忍的住。”说着手上忽然用力,将申飞的胳膊捏得青筋暴起,骨肉相压。申飞登时痛得咬牙切齿,泪眼欲哭,但他心中明白如若不能忍此疼痛,风元海会用更毒辣的手段逼迫他。于是他强忍疼痛,不露丝毫求饶之意。申飞究竟是娇生惯养之躯,不足一刻,他就痛汗满额,面色惨白。

这时,张成龙心下难忍,怒道:“风元海,你无论如何也是长辈,怎能对这么大的孩子痛下毒手,你难道没有子孙后人吗?”

风元海喝道:“你小子最好规规矩矩给爷爷磕几个响头,不然待会就让你也尝尝这滋味。”又笑看申飞道:“娃娃,这滋味不好受吧?鹤云天竟说你能万物不损,当真可笑,呵呵……”经他这么一提醒,申飞倒猛然记起在华山顶上试练的心死神凝之法来,于是忙强忍痛楚,敛神静心,欲做此法。但毕竟申飞是初窥门径,在此种痛苦之下要敛神静心自是难以做到,心中虽努力忘却痛楚,而痛楚却源源不断从手臂上传来。几番尝试,终是不能入境,而风元海更是加大劲力,使他的手快要折断了。此时,申飞突然想起父母来,心想若有父母在,自己又怎会受此折磨呢?正思日后如何向父母哭述委屈时,申飞猛然感到手臂不是那么很痛苦了,但欲要兴奋时痛苦又从臂上传来。

申飞看风元海焦虑地瞪着自己,迫不及待地等着他开口,顿时有想笑的感觉。这时他已然明白:万般感知皆要由心承受,但心又不能一心二用,于是心中一旦有事占据,那其他的事就无法传至心中,自然就不会产生感知了,现在只要他不去想痛苦的事,将注意力移到其他事情是去,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这正是所谓的“心有他念,其痛自减”。却说风元海本以为略施小惩,申飞就会难以忍受而说出混元益气丹的下落,但他手上愈是用力,心中愈是不安,心道:“这小子能忍受如此痛苦,这倒有些麻烦了。”

现在他看申飞竟然面露笑意,无丝毫痛苦之色,更是心惊不已,忖道:“这小子果真是万物不损了,我若再用力,他这小胳膊可就要断了,看他样子可能真会按其所说,不说出混元益气丹在那,那时就更加麻烦了。看情形,只好另想办法了。”

于是他松开申飞胳膊,笑道:“老王八的刀虽值些钱,可老夫看来也不过是破铜烂铁。他老王八过去对老夫无礼,今日本该毁了他的金刀,但看在你娃娃的份上,暂且不与他理会。我答应你饶这些人性命,你可以将灵丹的下落告诉我了吧。”

申飞揉搓着胳膊,回道:“到时候自然告诉你。”然后走到张成龙身前,说道:“张大哥别动,我为你治伤。”说着封了张成龙胸前数穴,又为他把脉后道:“张大哥伤势无碍,在外敷些金疮药,三五日就不会痛了。”

张成龙甚为感激,问道:“小兄弟如何称呼?”

申飞回道:“叫我申飞好了。”

说罢又去看其他人伤势。张成龙抱拳道:“申兄弟大恩,在下日后定当相报。”

申飞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忙还礼道:“张大哥言重了,我只是看个过去,打抱不平而已,我现在落入恶人之手,虽不能自救,救人还是小事一桩。”说着斜眼看了看风元海,只见他双眉紧蹙,又是恼火,又是难耐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