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浪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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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唐帝退梁主禅直如儿戏3

“嗯,皇上之意,是说老臣诬陷栁粲了?”“王爷”老脸一沉,大声道。

“皇伯错会孤家之意了。孤家是说皇伯参栁粲谋反,不知皇伯可有证据么?”皇上见得“王爷”发狠,龙心一颤,龙口之中发出抖抖之声。

“王爷”却不立即说话,只是由怀中取出一个物事来,交殿头官奉于皇上,奏道:“皇上,老臣怎敢信口开河、诬陷他人?现有柳粲亲笔所书逆党名单与叛乱计划为证!”

皇帝李拀接书在手,仔细瞧时,识得正是柳粲手迹无疑,一时龙口大张,却吐不出半句玉言来。皇上呆得良久,方涩声道:“皇伯,此事又该如何处置?”

“皇上龙驾在此,老臣怎敢妄言?全凭皇上圣断!”“王爷”惶恐道。

“皇伯怎的如此说话?拀儿一个小小孩儿家,又怎识得如何处置如此大事?”

“如此,老臣便放肆了!”“王爷”肃声道:“皇上是识得《大唐律》的,请皇上依照《大唐律》之规定行事便是了!”

“皇伯,如此,不嫌株连极众了么?”唐哀帝面如土色,口中发出惊慌之声。

“王爷”见唐哀帝如此,心中亦觉不忍,于是又奏道:“皇上只将柳粲一门问罪,其他从犯一概赦免了吧,以示皇恩浩荡,也好令他们感恩戴德、思过自新。老臣之意,皇上以为那便如何?”他见皇上木然点了点头,便由御案上取过“反唐志士名单与反唐行动计划”来,大声道:“本王便将此物销毁了!”只几把,便扯得粉碎。

众臣听“王爷”如此说话,又见他如此而为,齐声呼喊道:“皇上圣明,朱王爷英明!我等永远忠于皇上,忠于朱王爷!”前时,众臣听得这“朱王爷”道出“逐个清查逆党”之言,各个心中坠坠的,只怕“清查逆党”“清查”到自己头上,无不面如死灰,今听得“朱王爷”道出“其他从犯一概赦免了”之言,“扑腾、扑腾”狂跳的心脏才逐渐平静下来,出气也均匀了些,身子亦停止了抖动,当下异口同声地欢呼起来。更有人使劲叫嚷道:“朱王爷睿智!朱王爷睿智!”

却听传旨官传皇上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查宰相柳粲图谋造反,罪证确凿,不须再审,着押赴法场,斩首示众,其父、子皆叛绞刑,其母、女、妻、妾没收官家为奴,其近亲流放西北疏勒之地。钦此。”

哀帝传旨毕,便听殿头官高声道:“有本早奏,无本卷帘退朝!”良久,却无一人应声。内侍上前,搀了皇上,退入后宫去了。

“朱王爷”与众臣恭送皇上入宫。“朱王爷”见得皇上去远、众臣散尽,当下笑对“至阴子”道:“邓前辈,皇上今日受惊匪浅,只怕要吓出疾病来,咱们便入宫去,安慰安慰皇上龙驾,那便如何?”当下二人入得宫来。

却说唐哀帝入得寝宫,才于龙床上躺下龙体,忽见“朱皇伯”二人不速而至,龙心之中大吃一惊,龙体早已由龙床上爬起,跌下地来,龙口中发出抖抖之声:“朱皇伯,寡人未召,怎的入宫来了?”

“朱王爷”不接皇上话头,只是大笑道:“皇上传旨斩杀柳粲之时,怎的面含不忍之色?如此阴险毒辣之徒,打入十八层地狱亦不能抵其罪愆之万一,又有何可怜惜之处?皇上忘了‘惩恶即为扬善’之言了么?”

唐哀帝龙体俯伏于地,龙首连点,龙口忙不迭地道:“朱皇伯说得极是,朱皇伯说得极是!”

“朱王爷”搀皇上龙体起来,笑问道:“皇上觉得龙驾居于洛阳还好么?”

“朱皇伯何出此言?”唐哀帝龙心之中大感诧异。

“皇上若是觉得洛阳不好,老臣便给皇上换个地儿。”“朱王爷”满面春风地道。

“朱皇伯想让联到何处去?”唐哀帝大惊失色,惶恐道:“朕感觉此处甚是不错的,朕再也不想受迁都之苦了!”

“皇上,实话说了吧,去与不去,可由不得皇上龙驾了!”“朱王爷”之面由阳光灿烂陡然变成阴云密布。

“朱皇伯,朕在此好好的,朱皇伯又怎的生出让朕遭受颠沛流离之苦之念?”皇上嘶声道。

“哼哼,好好的?皇上在此是好好的,可老臣便不好了!皇上再居此处,只怕老臣便死无葬身之地了!”“朱王爷”冷笑道。

李拀见“朱王爷”横眉立目、切齿顿足地发狠,龙心一抖,龙体疾忙跪倒于地,哭叫道:“朱皇伯,拀儿如何得罪您老人家了,竟然惹得您老人家如此大发雷霆?朱皇伯凶巴巴之态,拀儿好怕!”

“皇上,你已然大了,不再是老夫立你为帝时的辉王殿下了!皇上便别再玩把戏了,老臣不信那一套了!”“朱王爷”冷笑道:“得罪老臣?哼哼,皇上倒是未得罪老臣,皇上只是想要老臣的命而已!皇上‘好怕’尚如此待老臣,若是‘不怕’了,那又该如何对待老臣?!”

“这、这、这……”唐哀帝“这”了半天,方抖抖地道:“朱皇伯,这话由何说起?”

“哼,哼,由何说起?皇上可识得此物么?”“朱皇伯”口中说话,伸手入怀,取出一个物事来,双手奉于皇上,又搀皇上龙体起来。

皇上接物事在手,看时,却是一幅黄绫。仔细瞧时,却见其上便有短短的四十数字,便是“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寡人不幸,受挟于朱温贼子,累受其欺。今加宰相柳粲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凭旨召诸藩靖难。钦此。”四十六字。且又端端正正地盖着皇帝玺印。却不是一道圣旨是甚?皇上瞧了圣旨,不禁龙颜失色。

却听“朱王爷”笑道:“皇上身边小人忒也众了些了吧,俗语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皇上若是再居此处,只怕要被此些人教唆坏了。还是请皇上赶紧收拾收拾,随老臣去大梁避上一避吧!”

“大梁?大梁不便是汴州么?”唐哀帝惊叫一声,又摇头道:“朱皇伯,孤家是不去那里的!”

“皇上,去大梁哪有什么不好?大梁乃是老臣的封地,皇上若去大梁,老臣作为地主,还能不尽心竭力地侍候皇上么?”

“朱皇伯,任凭你说的天花乱坠,朕也是不去那里的!”

“不去?哼哼,皇上是想留于此处继续设法害人么?”“至阴子”冷笑一声,又尖声道:“小儿胎毛未褪,倒学会玩邪乎的了!皇上再不启驾,草民便要敦皇上大驾了!”

唐哀帝听“至阴子”如此说话,又见他如此模样,直唬得魂不附体,龙口中“哇”的一声,哭将开来,叫喊道:“你是谁,如此怪模怪样的,却似个吊死鬼一般?”

“至阴子”尖声笑道:“嘻嘻,皇上,小人若是道出賎名儿来,只怕皇上便哭不出来了!皇上识得湘阴‘邓氏双魔’么?”

李拀听得“邓氏双魔”四字,张开的嘴巴再也合不拢来,却又发声不出。良久,皇上才回过神来,声音抖抖地道:“你、你、你别过来,朕这便随朱皇伯走!”龙口说话,龙体却是一个劲儿地直往后缩。

李拀听得“邓氏双魔”的名头,所以如此惊恐万分,原是在李拀幼小之时,他若是撒泼闹事,奶娘便会道:“殿下莫哭,‘邓氏双魔’是专吃哭孩子的!”久而久之,唐哀帝幼小的心灵之中便打上了“天下最厉害的东西是‘邓氏双魔’”这一烙印了。便是民间,小儿夜间啼哭,若是提起“邓氏双魔”的名头,登时便会噤若寒蝉。因此故,小儿们不惧“虎外婆”,却怕“邓氏双魔”胜鬼怪蛇蝎了。

“朱王爷”见得皇上虽是应允了随了自己而行,龙体却是战战兢兢的,挪动不得半步,于是笑对“至阴子”道:“邓前辈,皇上万金之躯,哪里又劳动过龙足?还是烦邓前辈负了皇上龙驾而行吧。”

“至阴子”答应一声,负皇上龙体于背,快步如飞,向了武成殿直奔而去。“至阴子”来至武成殿,放皇上龙驾于龙座之上,却也下殿去了。

群臣见得才下朝,便又被皇上召回殿来,各个心中大感诧异,却又纷纷议论不休。正自嚷成一片,却听“朱王爷”代皇上传旨道:“传皇上圣旨:柳粲刺王杀驾,皇上受惊成疾,拟避驾大梁休养龙体,诸位年兄、年弟须随了皇上大驾同行。诸位可有异议么?”

众臣齐声呼喊道:“皇上圣明,朱王爷英明!”

一人由座上站起,走到一位紫衣老者面前,对了他跪身下去,叩头道:“朱皇伯,大唐气数已尽,寡人无德无能,殃及天下苍生遭受涂炭,寡人拟将帝位禅于朱皇伯,幸朱皇伯勿辞!”说至此,已是语声哽咽,身子颤抖。

紫衣老者搀此人起来,又对了此人跪了下去,诚惶诚恐道:“皇上如此,不便是将朱温打入十八层地狱了么?!老臣一介愚夫,受皇家浩荡之恩,身为梁、魏二王,兼天下诸道兵马大元帅,富贵至此,早已心满意足了,怎敢再存非分之想!老臣既然身为李家之臣,当终生尽心尽力辅佐皇上,致死不二!老臣生为唐朝之臣,死为李家之鬼!老臣不愿成为遗臭万年的奸臣贼子,请皇上收回成命!”以头叩地,头破血流。

皇上除下龙体上的旒冕衮服,加于紫衣老者身上,语声平静地道:“朱皇伯,拀儿年幼,且是无才无识,若再觍居帝位,只怕人神共厌了!朱皇伯忘了‘天子无福民遭难’之言了么?朱皇伯德高望重,恩布四海,泽被天下,且是智谋超人,具经天纬地之才、安邦定国之能,若登基为帝,定可重整乾坤,中兴社稷,造福于天下苍生!”

紫衣老者眼中泣出血来,悲声道:“皇上正值年富力强、有为之时,却似日近中天,生机无限,正应励精图治,中兴唐室,怎的竟然丧失了雄心壮志,悲观至斯?真令老臣心寒!皇上,哀莫大于心死,皇上便不能振作精神,中兴大唐伟业么?老臣愿肝胆涂地辅佐皇上恢复大唐盛世!”紫衣老者抹了把面上的血水,又厉喝道:“皇上,是谁人逼迫皇上禅位的?请皇上传旨,将此人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