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老者胸中若不动怒,宁神静气地与康勤联手搏斗黄浩,虽一时取胜不得,终不会败于黄浩之手。但此时,他心中无名火起,不仅功力大打折扣,且是昏了头脑,被黄浩以一招“天寿祛毒”击退数步,却忘了防守门户,竟任由黄浩的“天究摧顽”当胸击了过来,及掌风近身,再想躲避时,却是难于上青天了!
眼见得这紫衣老者将要成为酆都府中之客,忽听二声暴喝之声传了过来:“小贼,休伤我主帅!”喝声未止,便见得二人已然凌空纵至,各个双掌齐出,迎了黄浩掌风拍了过来。
五掌接实,却似打了个沉雷,在“轰隆隆”的巨响声中,见得飞来的二人的身子各个退后一步;看黄浩时,身子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
黄浩右掌拍向紫衣老者,左掌击向康勤,击向紫衣老者的右掌虽是被飞来的二人接了下来,左掌却将康勤击个正着,虽是康勤身子退得快极,却也直击得他口中鲜血直喷出来。见得他身子晃了几晃,几乎栽倒于地。
黄浩击退二“飞人”,站稳身子,向了他们瞧将过去,却是一位粗壮老者与一个身材十分高大的红衣汉子。他见了二人,心中吃了一惊,当下拱手道:“韩前辈素来不出甘凉之地,史道长修行武当山,久不入江湖,今日到此血腥的杀人战场来,不识有何贵干?”
粗壮老者、红衣汉子二人同黄浩对了一掌,虽是没有负伤,却也觉心头发颤,身子亦剧烈地抖动了一阵。二人功力均是不弱,今见得黄浩小小年纪,单掌发出,竟然具有如此威力,各个心中大吃一惊,且是羞怒,面上顿时现出尴尬之色来。
粗壮老者听得黄浩发问,干咳一声,冷笑道:“嘿嘿,有何贵干?若无三分利,谁肯起五更?韩某与史大人到此屠人场上来,不为宰人,难道还是为了吃茶、听戏么?”
“韩前辈说话好爽快!”黄浩大笑一声,又问道:“不识韩前辈与史道长要杀何人?”
“哼哼,朝廷叛逆,如过街之鼠,人人尽可得而诛之,还用问韩某与史大人要杀何人么?”
“韩勍、史太,如此说来,你们二人已然投靠朝廷,做了官府的鹰犬了!”黄浩心中既惊且怒,又有些不屑。
“小贼,实话与你说了吧,史某已然还俗,非是劳什子道人了,而是朝廷的龙武衙官;便是韩兄,亦是皇上钦命的一军统军了。”红衣汉子趾高气扬地大叫道。
“史太、韩勍,看来你们甘愿卖身求荣、助纣为虐了?”黄浩语声冰冷。
“犯上作乱、大逆不道的贼子,竟然说出冠冕堂皇、大义凛然的话来,真真令人笑掉大牙!”史太口中发出狂笑声。
“哼哼,独脚大盗竟然成了朝廷命官,出家的道人亦成了皇帝老儿的臣子,真乃千古奇闻!尔等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真真卑鄙至极!”
史太面皮一红,怒喝道:“贼子休逞口舌之能,有种的,与本衙官大战三百合!”
“哼哼,黄某正欲领教朝廷命官的绝技,并肩子,赐招吧!”
史太见得黄浩视自己与韩勍二人如草芥,心头无名火起,口中大喝一声,手中剑一挺,分心刺来。与此同时,韩勍大刀挥动,亦向黄浩当头劈了下来。
黄浩见韩勍二人猝然出手,口中发出一声冷笑之声,身子在駃騠马背上轻轻闪动,便已然避了开去。他识得自己如不速战速决,若是紫衣老者、康勤二人与韩、史二人联手,自己只怕会败于四人之手,不若先尽快退了韩、史二人的为是。想至此,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飞马向韩勍二人直撞过来,左掌挥动,当头击下。
韩、史二人前时接了黄浩一掌,便已然识得了他的厉害,今见得黄浩掌风又击了过来,哪里还敢硬接,疾忙闪身躲避。
黄浩大笑一声,不待二人身子站稳,右掌疾挥,又一招“天退锁狂”施出,分向二人拍了过来。
韩、史二人做梦亦想不到黄浩发招竟然如此快捷,虽欲躲避,却已不及,便听得“砰砰”二声巨响传出,见得韩、史二人的身子飞上了半空。二人倒也见机得快,身子尚在空中,便忍痛出手,各发一掌,将二名唐兵拍下马背来,身子一旋,落于马背之上,一抖马缰,如飞逃去。
韩勍乃甘、凉道上的黑道高手,八卦刀堪称一绝,犹善独来独往;史太武当山修行数十年,武当剑法亦有独到之处。二人功力均为不弱,若与黄浩倾力相斗,虽是胜黄浩不得,但至少可支持个百儿八十回的,断不会二招便败北而去。但今日,二人慑于黄浩功力之强在先,中黄浩之计于后,是以未及还得一招,便败下阵来,逃之夭夭了。
前时,黄浩左掌拍出,只是虚着,旨便在于引韩、史二人闪身躲避,他见二人身子果然避于一旁,便又闪电般猛发一掌,当胸击了过来。此时,韩、史二人方识得中计,见得掌风袭来,虽欲再避,奈身子立足未稳,却是避亦无法避,只得将身子侧了侧,硬接了一掌,二人虽是避免了胸膛中掌,却也被震得身子凌空飞了起来。
头陀正与华机五人倾力相斗,忽听一声大喝之声传将过来:“大休秃驴,还记得十数年前的血案么?今日,老子们要为先父报仇雪恨了!”喝声甫歇,便见一幡向了头陀当头裹了过来。
头陀自是大休了。他听得喝声,心中一惊,识得当年越城岭暗害青龙帮原帮主王砥的公案已发,面上不觉现出羞怒之色来。他见得幡条扫了过来,却也不敢怠慢,疾发一掌,将幡条荡开,又一掌,向持幡者当胸击了过来,口中大叫道:“‘鳔锅’,既然你已经识得了越城岭之事,便寻你那死鬼老子去了吧!”
“鳔锅”见大休手掌击来,识得他功力高过自己多多,哪里还敢硬接,口中“嘻嘻”笑道:“贼秃,老子若是到那边去了,谁个打发你上西天去寻佛主?”身子借幡条飘摆之力,避了开去。
大休全力对付“鳔锅”,却为华机五人赢得了出招之机。见得华机手出如电,烟袋头径向大休笑穴点了过来。此时,大休击向“鳔锅”的手掌尚未收回,见得华机烟袋点来,招式陡然一变,改掌为爪,向华机的手腕抓了过来。华机口中发出一阵大笑之声,骂道:“砍球哩!他娘的老秃驴,想与老子握手么?呸,没的污了老子的金手!”身子猛然一蹦,蹿了出去。
大休才迫退华机,黄氏弟兄三人又乘势攻将上来。“鳔锅”身子只退得退,便又摆动招魂幡,扑了过来。
大休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应付了这边,却应付不了那边,一时之间,便被迫得手忙脚乱。论得他的功力,若是全力施为,放手一搏,即使取胜不得,却也可勉强扯个平手,但对方六人无一弱手,又不与他正面交手,只围了他游斗不休,是以他武功虽高,却也有如老牛掉进枯井里,有力无处使了。华氏父子轻功既高,又奇滑无比,身子蹿蹦跳跃,闪展腾挪,手中胡戳乱攮,又不时的出言相讥,实实令大休大伤脑筋:“鳔锅”招魂幡飘忽不定,股股阴寒之气,随幡飘至,虽是伤大休不得,却也大扰他的心神;黄氏弟兄手执奇门之兵,抱为一团,互相呼应,寻机出手,威力亦不容小觑。大休在六人围攻之下,直激得口中狂呼不休,不时,便被迫得险象环生。他乃一代武学大师,今被敌人迫得如此狼狈不堪,便觉遭受了奇耻大辱,心中自是羞惭万分。他恼羞成怒,如中矢之兽,东蹿西跳,口中怪吼不已,亦不封门户,只是拼命抢攻,目的便在于拼个两败惧伤了。
华机见得大休疯狂之态,大笑道:“砍球哩!秃驴变成疯狗了,谨防它狗急跳墙,咬伤了人!”烟袋锅一点,锅中火星四溅,直向大休面上飞了过来。
大休暴跳如雷,身子疾如旋风,逸了出去。他只一闪,便又反身扑上,身子“呼呼”地飞来掠去,双掌闪电般拍了出来,直激得江水掀起数尺高的浪头来。但此时,他真气大动,出招虽是凌厉无比,却已失去了准头了。
华机识得时机已至,大笑一声,高呼道:“砍球哩!兄弟爷们们,疯狗无牙了,施杀手,摘瓢子!”黄钦五人答应一声,身子再不躲避,各个奋勇出手抢攻,向了大休招呼过来。
紫衣老者见得石鸩、韩勍、史太三人相继败走,大休身处下风,又见得手下兵丁一个个的倒了下去,黄浩正一步步地向了自己与康勤二人逼了过来,识得若是如此再斗下去,只怕要全军覆没于此了,于是扬声喝道:“合字,风紧,急付流扯活!”他情急之下,竟然呼出了黑道之语,却忘了以他朝廷四镇节度使的身份发号施令了。
大休正欲豁出性命拼斗,忽听紫衣老者发令撤退,又听紫衣老者呼声发颤,识得他已负内伤,且是匪浅,却也不敢再恋战,猛发数掌,将离身最近的黄钦弟兄击退数步,身子凌空跃起,闪电般掠至紫衣老者面前,以身护了他,倏出右掌,向了黄浩疾拍过来。
黄浩见得大休出掌,真气鼓荡,直激得空气“咝咝”作响,自然识得厉害,哪里还敢怠慢,右掌运足功力,一招“天巧摘星”施出,疾迎过来。
二股掌风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却似平地惊雷,直激得左近的江水倒流如吼,见得大休与黄浩的身子各自退后三步。二人一招之下,拼了个平分秋色,未见上下。
大休身子只退得退,便又反身扑上,举掌作势欲击。黄浩不慌不忙,凝神静气,运足功力,身子稳坐马背,专待大休来攻。
其实,大休意在救护紫衣老者,见黄浩只取守势,不再进攻,便乘了此隙,一手携了紫衣老者,一手提了康勤,怪啸一声,腾身而走。